65.欲加之罪

孟昭離嚇得身上直冒冷汗:“是我打擾了,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轉身就要走。

楚馨慈在身後又道:“等一下。”

孟昭離遲疑回頭,沒留神她竟然欺身而上, 這一回頭幾乎和他臉對臉, 鼻子尖都險些碰上!嚇得他急忙往後推, 楚馨慈卻一把把他拉住, “我有這麼可怕?你這麼怕我?啊!”

前兩句還說的嫵媚妖~嬈, 最後卻忽然尖叫起來,被燙着了一樣甩開拉着他的手,再看時她的手已經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瞬間就起了好多水泡。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傷害嚇得站立不穩,孟昭離急忙上前扶住她, 剛碰到她肩, 她又尖叫起來, 所碰之處的衣服也已經燒了一個洞,皮膚也已經紅腫!

正不明所以, 榮霜已經來到二人面前,一招便將二人分開,警惕的看着楚馨慈。

“原來……原來是這樣的法術。”楚馨慈忍着疼,狠狠的瞪着榮霜,忽然就癲狂般的笑起來。

孟昭離這才明白, 榮霜的法術便是讓她不得碰觸自己, 一旦碰觸, 非但她會立刻知道, 並且楚馨慈還會被灼傷。

“你沒事吧?”並不理會楚馨慈, 榮霜只問他。

孟昭離搖搖頭,遲疑的看着她, “這……是不是有點嚴重了,我叫人去拿點藥來。”

“不用,”榮霜道,“這不是普通的傷。”說着,朝着楚馨慈的傷處揮了一揮,一道淡綠色的光線繞着她的傷患處盤旋了片刻,她的傷便緩緩散去,帶給她的那種灼燒痛感也隨之消失了。

“這就是妖術麼?真是好厲害啊!”楚馨慈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是佩服還是諷刺。

“好了,我們走吧。”榮霜拉着孟昭離就要離開,孟昭離還在看着楚馨慈,榮霜再拉他,他對着楚馨慈道:“夜裡涼,你也快回去休息吧。”這才和榮霜離開了。

楚馨慈等他們離開,跪倒在地,手指狠狠的抓着地面,恨不得五指都插~進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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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孟昭離往他自己的臥房走,雖然覺得自己可能會有些過分,他還是跟榮霜開了口:“是不是太狠了些?她……我覺得她不會再那樣過激了,你看是不是?”

榮霜停了下來,看着他,孟昭離生怕自己說的太過,趕緊解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既然留她住下……”

“孟華州臨死前,”榮霜打斷他慌張的解釋,“我答應過他要保護好你。”孟昭離猛然收口,有些驚恐的聽她說,榮霜接着道:

“可那天她差一點就要了你的命,要不是莫清槐提點,我根本救不了你!”孟昭離心中更痛,十分後悔沒有想周全就這麼開口。

但是榮霜其實並沒有生氣,她只是恨他自己不珍重自己,舒了口氣道:“你重傷初愈,現在的情況就連淺傷都能把你放倒,就先委屈她幾天吧。等你身體恢復了,我自會撤掉法術。”

不再與他多說,送他回了臥房,榮霜便離開,沒再與他多說一句。

孟昭離一路上也沒想出該如何挽回,待她離開,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喃喃的道:“若不是因爲父親的遺言,你還會這般……這般護着我麼?”

他有些虛弱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枕邊,手碰到個光滑冰涼的東西,拿出來一看,竟是那個惡魔面具。

買面具那個中秋的瞬間涌到眼前,榮霜給他戴上面具,聽那個神仙的故事,洋洋得意的讓自己跟着她,那時的輕鬆快樂在今日想起來越發顯得沉重,他摩挲着那個面具,好像多摸幾下,心裡就能輕鬆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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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楚馨慈也沒再作妖,孟昭離也沒再這麼親近的去探望,·凜風用教她變化小狼的高級法術吸引着謝蕎漳,她也就沒心思來找楚馨慈的麻煩,似乎沒人再注意多處來的楚馨慈,或者說她帶來的傷口太大,沒人願意主動去碰。

孟昭離因傷告假,多日不曾上朝,這日晚間都已經開始宵禁了,賀拙年突然到訪,他平日經常出入將軍府,大家都習慣了,可這次,他來的卻是十分神秘,同時,也帶來一個爆炸的消息。

今日有人奏報聖上,將軍府窩藏逃犯,已有人認出逃犯是宰相府餘孽,雖也有人替將軍說話,但姜贊在一旁蠱惑,小皇帝很難說會不會下旨處置。

將軍府衆人陷入焦灼,榮霜提議先躲起來,凜風和謝蕎漳都反對,再說躲去哪裡?賀拙年也提議連夜躲避,因爲不知小皇帝被姜贊控制到什麼地步,今日情況顯然是姜贊落井下石,萬一晚他一步,再來一次宰相府滅門的事,可就無法挽回了。

孟昭離只嘆,又能躲到哪裡?

賀拙年馬上說先到珍膳堂,看明日情況,再做定奪。他來之前已經暗中派人去珍膳堂報信,相信莫家父子一定會幫助將軍。他的態度很明顯,趁着朝堂上還未有定論,大家趕緊撤,不過他這個態度也令大家十分擔憂。

“不是還不確定麼,就沒有辦法了嗎?”謝蕎涵小聲的說。

她說的雖然有點天真,可也說出了大家之所以爭執不休的心底話。

衆人沉默了,看着孟昭離。

孟昭離嘆了口氣:“連累了大家……但若要將她交出去……我是做不到的。”

凜風哈哈大笑:“小將軍,你重傷之後腦子也壞了嗎?你要不要把她交出去,跟我們沒多大關係。”

“你……你傻嗎?”謝蕎漳忍不住敲打着他說:“把那女人交出去我們就不用跑啦啊!怎麼沒有關係?!恩……不過既然將軍哥哥不會那麼做我們還是得跑,呃……原來如此。”說到最後發現凜風得意的看自己,才明白他說的沒關係是什麼意思。

榮霜竟被她逗樂,對孟昭離說:“你也太……有誰說要把她交出去了?”

孟昭離無奈:“我知道,只是……我真不想再連累你們。”

“晚了。”榮霜道:“現在你誰也甩不掉。”

孟昭離苦笑:“如今,連這個將軍府也保不住了嗎?”

衆人更沉默,賀拙年再次開口:“昭離,你就聽叔父的話,先去珍膳堂躲躲,萬一明天真的定了案,也有個準備,要是沒定案再回來不是更好。”

孟昭離最後還是妥協了,連夜和朋友們一起去了珍膳堂,而將軍府裡的家下人都由賀拙年安排,幾個貼身服飾多年的 ,福順安康,歸平淺傷跟着一起去了珍膳堂,其他人給了銀子只說家中人丁少不需要那麼多人,都遣散了。

孟昭離的意思是直接帶着楚馨慈一起過去,但最終還是沒有拗過大家,楚馨慈還是由榮霜施了法,由小白馱着一起帶到珍膳堂。

第二天一大早,百姓和帝都都還在半夢半醒中,御林軍便突然包圍了將軍府,比賀拙年說的可能還要提前,悄無聲息的就把將軍府給抄了,不過當然,什麼也沒得到。

莫清槐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把情況一說,衆人方纔意識到賀大人的先見之明,來不及感嘆姜贊手段夠狠夠快,將軍府已如此,珍膳堂很快就不會再安全,賀拙年送來自己一個遠房親戚的地址,讓他們先去那邊避避風頭。

如此,榮霜和凜風定是陪着一起走的,謝家姐妹被勸下,畢竟家中尚有父母,謝蕎漳哭鬧,凜風只好先把她倆送回去。於是商定榮霜和孟昭離帶着楚馨慈先走,凜風送回謝家姐妹後再跟他們到城東郊外匯合,約的地方正是當年查到黑衣人關押孩子的地方。

那座曾經的監獄早已被拆了,只從外面大概還能看出個樣子,但都破敗多年了。

楚馨慈醒來時,三人已經在那破敗的房子裡等着了,她除了對幾人換了地方好奇問了幾句,再沒什麼反應。孟昭離心情沉重,一個人坐着,榮霜卻十分奇怪,問楚馨慈:“你對這裡不感到熟悉嗎?”

榮楚二人絕無好感,楚馨慈四下望望:“我應該熟悉嗎?”

榮霜便不多言,這裡跟當年已經大變樣,那時她也還小,不記得……也有可能吧。

雖有御林軍滿城搜捕,但送姐妹倆回去對於凜風來說也不應算什麼事,可他們直等到過了晌午,狼妖大人才姍姍來遲。

榮霜打趣他:“小辣椒粘着你不妨,很棘手啊!”

凜風破天荒沒跟她玩笑,“這回你真猜錯了。本來我早就可以回來,但是城裡又出了件事,雖然跟將軍府抄家的事比不了,但我覺得別人不注意,你們可能會感興趣,就去跟着看了看。”

“說你心大好,還是誇你藝高人膽大呢?咱們這是逃命,你還去看熱鬧?”榮霜此說又何嘗不是藝高人膽大啊。

凜風笑:“我說了你們聽聽,大概就跟我一樣有興趣了。”

孟昭離也被他吸引,凜風看看他倆,再看看楚馨慈,後者雖然遠遠的坐着不搭理,可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一副“我在聽”的感覺。

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凜風才滿意的道:“黎明的時候,農家有兩個孩子不約而同的發了瘋,滿街的廝鬧狂暴,鬧到大天亮,普通官兵都被放倒了好幾個,最後還是搜查到那邊的御林軍幫忙,纔給制住。”

榮霜孟昭離微微皺眉,凜風滿意的看着他倆的反應:“我趕到時他們剛剛被捉住,兩個孩子沒人都要四個御林軍才壓制的住,就在御林軍打算將他倆交給官兵時,兩個孩子就在他們面前爆裂,化爲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