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槐點點頭, 以自己懵逼的一張臉面對更加懵逼的五張臉。
沉默。
榮霜先開口：“因爲你是戰神，釋魂樹製造的幻境對你沒有影響？”
“現在也只能這麼解釋了……”莫清槐也是猜的。
要說之前對那個戰神隕落人間的故事，大家更多的也只是停留在故事的層面, 充其量像謝蕎漳一樣, 覺得莫清槐好厲害罷了, 直到現在, 他在衆人心中才稍稍有了點真正的不同。
衆人回到老龍棲息的那水潭邊時天已經大亮了, 老龍盤在岸邊，也沒多問他們什麼，光娃娃抱着釋魂樹芽坐到龍角上, 在他耳邊窸窸窣窣的講着自己這一夜的經歷，那聲音清脆又朦朧, 幾個人聽着聽着就都歪倒在水邊睡着了。
榮霜一直到傍晚才醒過來, 發現其他人都已經醒了, 正圍着低聲說話，急忙不好意思的坐起來。
謝蕎漳正和老龍還有光娃娃在水邊玩的開心, 謝蕎涵拿了些水和食物過來給她：“我知道你不用吃東西，可你睡了這麼久，應是昨夜和釋魂樹大戰虛耗了太多，吃點東西也許補充的快些。”
榮霜接過她的善意，無聲的吃起來。
她旁邊是莫清槐, 凜風歪在水邊, 看謝蕎漳和老龍玩, 孟昭離不知道怎麼了, 離她遠遠的坐着, 可時不時的就往她這邊瞟一瞟，被她發現了又馬上裝模作樣的看向別處。想起昨夜在他幻境裡, 打暈他之前那雙清亮的眸子，榮霜忽然福至心靈：難道那時，他已經醒了？
探究的盯着他，孟昭離更加不自然，偷偷望了她兩眼，發現她一直盯着自己，囧的簡直渾身上下腦袋疼，頭上長草腳上生釘，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果然有問題，這小子一直都溫溫吞吞的，有時甚至有些怕自己，此時促狹起來……實在是沒有一點技術含量。可惜，經驗太不足了，先不拆穿你，看看你能撐多久！
他們倆在這眉眼相殺，沒人注意，老龍見他們都醒了，扛着光娃娃和謝蕎漳顫巍巍的爬上岸來，盤在他們中間：“休息的如何？”
顯然是在問榮霜，她點點頭：“無礙，多謝關心。”
老龍點點頭想要說什麼，莫清槐先開了口：“要不再歇歇吧，我昨天跑了一晚上，雖然醒了可還是渾身痠疼的。”
老龍扭頭看看他，吞下原本要說的話，笑笑道：“也好，反正現在這林子很安全，你們想歇到什麼時候都行。”說完繼續去逗謝蕎漳和光娃娃，也不再繼續原本想說的話題了。
榮霜看看刻意不看她的莫清槐，再看看哄孩子的老龍，目光落在玩的特別開心的光娃娃身上，若有所思。
藉着老龍這句歇到什麼時候都行，一行人徹底放鬆，這一夜一覺睡到自然醒，每個人都精神飽滿。這林子裡本就靈氣充足，老龍棲息的水潭更甚，現在又沒了釋魂樹作威作福，隔天醒來，大家都感到精力充沛通體舒暢。
非要找點瑕疵，恐怕只有莫清槐看光娃娃時的目光，從一開始的寵溺和溫柔，開始變得心疼和不捨起來，其中還夾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
莫清槐最後一個睡醒的，醒了也不起來，歪靠在石頭邊上，看光娃娃跟潭水上飄着的荷葉還有荷葉上盛着的露水玩，幾個人靠過來，凜風大咧咧的問：“捨不得啦？”
謝蕎漳歪着腦袋眨巴着大眼睛傻乎乎的問：“清槐哥哥捨不得什麼？”
凜風摟着她的腦袋拽進胳膊肘，一邊呼嚕她的臉一邊道：“傻丫頭，別打岔。”
孟昭離挨着莫清槐身邊坐下，隨手抄了跟樹枝在地上胡亂劃：“我們都挺捨不得的，可想想，它本就是他，他們其實是同一體的，也就還好接受一些。”
謝蕎漳本想和凜風大鬧一番，聽孟昭離這樣說，大概猜到了，窩在凜風小臂上不吭聲了。
榮霜站在他們和水潭之間，清晨微風拂過，輕輕帶起她的裙角，光娃娃玩累了躺在荷葉上，看到她的裙角一蕩一蕩的，樂顛顛的奔過來輕輕坐在她的裙角上，被風吹着就像在盪鞦韆，隨着一下一下的發出開心的窸窣聲。
大家被它吸引，看着它玩，風小了，榮霜一擡手，裙角繼續飄蕩，比之剛纔更穩更舒服。所有人看得心裡都軟了下來。
它已經有了自己的心智，雖然低等矇昧，卻單純乾淨。
老龍窩在水潭，只露了半個頭，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也明白，現在叫這羣人去犧牲了小東西去給莫清槐延壽，估計誰也下不了手！
無聲的嘆息，嘩啦，他從水潭走出來，打斷了一羣人正享受的溫馨。
“既然捨不得，帶它一起走吧。”老龍特別無奈，“你再不捨，時限到時，卻要如何呀！”
他走向莫清槐：“龍鱗對人是修煉的聖品，你取我的一塊鱗片，希望能在危難時有所幫助。當年我欠你一命，如今大限將至，一塊鱗片，也不算有違天道。”
龍尾在莫清槐身上輕輕掃過，他的手中便多了一塊黑亮亮的龍鱗，黑的深諳，黑的厚重。
莫清槐看着手中的鱗片，有點癡，良久，他合上手擡頭看老龍：“你……還有多久？”
“在這潭裡躺着，應該還能有兩三年吧。”老龍說的很輕鬆，用頭點着那鱗片的方向：“到時候，它會讓你們知道的。哦，如果那時你們還沒用它的話。”
誰又會捨得真的用那鱗片來提升功力呢？
如果老龍說就在這幾天了，他們一定會留下來，一直陪着他知道他壽終。可他說還有兩三年，幾個人心裡倒還輕鬆了，至少這樣他們的事情結了以後，還可以回來看他，到時候再陪他到最後也是可以的。
“不過，小東西，和龍鱗在某種程度上，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們帶着它，要分外小心。”老龍又道，看着莫清槐欲開口，搶先說：“別說讓它繼續在這陪着我這話，它存在的意義就是你，你不帶它走，它多可憐哪。”
衆人無語，只得應承着一定分外小心，又對老龍依依不捨了半響，才整裝出發，老龍曾提議可以直接把他們送回泉城，想起進林子之前一直對他們十分惋惜的老鄭，衆人決定還是先去跟他打聲招呼，於是老龍開啓傳送陣把他們直接送到老鄭家門口！
還好老鄭撐船還沒回來，大中午的家裡人都懶懶的在午休沒人看見他們，否則好心看看老鄭估計還得把他嚇出點毛病來。
老鄭的媳婦認識他們，打了招呼後把他們請進屋，就立馬打發小兒子去喊自己男人回來，她這麼一咋呼，全村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進山的那幾個年輕人回來了！這可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啊！
所以老鄭回來的時候，發現幾乎全村的人都圍在他家外頭，凜風和孟昭離正在給大家講有關山神廟的騙局，不過並沒有全說實話，只說山中確實住了一位真神，但並不是山神，所以大家以前拜的對象錯了，得不到庇護，加上進山的人太魯莽，纔會招禍等等。
如今他們會將真神的樣子告訴大家，將山神廟修整一番再去拜祭，若要進山，也抱着對真神的尊敬，就不會再有慘事發生了！
總之是儘量圓，反正這些老百姓沒事也不會進去，大部分還都是很尊崇山神的。沒有了光娃娃沒有了釋魂樹，那些所謂來“探險”的人也應該會相應減少，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太平了。
很是費了一番口舌，總算對得起老鄭那幾框乾糧和魚乾，老鄭看着他們幾個不但全須全影的回來了，還一個個活蹦亂跳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神了，也是特別的高興，樂得更是主動應承要把他們送回泉城，還不收費！
謝蕎漳每次給他的銀票都夠他賺一年的，他倒是一點都不虧。
釋魂樹芽到底如何使用，如何去除謝蕎漳身上的渡魔珠，還得藥君莫聲棋出手才行，幾人裡尤其是凜風最着急，當日無風，幾人便問能不能即刻啓程，老鄭也不顧疲累，趁着天氣好，再次把他們送回了泉城。
幾人回到泉城已是傍晚，回帝都也不急在這一晚了，便找了客棧住下，次日便又開始趕路，這次本以爲應該和來泉城是差不多，至少除了顧清篤有可能會來堵截，別的實在想不出。
可這次他們才飛不到半天，就遇到了三四波小妖攔路，都是些修行不超過三百年的小嘍囉，凜風稍稍釋放一些妖氣，或者現一下原型，就能嚇跑一半的那種。
可即便這樣，這些小妖還是前赴後繼一波接一波。念在修行不易，加上大家都是妖，榮霜和凜風始終手下留情，恐嚇的多，真動手的少，結果小妖們反而變本加厲，來的越來越頻繁，數量也越來越多。
“難不成他們想要光娃娃？”莫清槐無奈的嘆息，“這才離開泉城多遠，他們就都知道了？這不合理啊！”
“光娃娃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一定是姜贊又在暗中搗什麼鬼！”謝蕎漳憤恨恨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