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的門在我眼前關上,我只能通過門上的小窗戶看到裡面的情況,醫生們都帶着口罩。也看不出來他們臉上的表情,只是從外面看起來,氣氛好像很緊張,裡面的人有條不紊的做着急救措施。
周遭的忽而變得十分寂靜,沒有半點聲音,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灑了進來,光線照射在米白色的地磚上,有些刺目。我一直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口,一顆心懸在半空,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只希望裡面穿着白大褂的人能夠把蘇關鋒救回來。
他縱使十惡不赦,曾經做過很多錯事。但如今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想看到他出任何意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我看到醫生搖頭的那一剎那,我彷彿聽到‘嗶’的一聲,心電圖成了一條直線,再無任何波動。我親眼看到護士幫蘇關鋒把衣服的扣子扣上,蓋好被子,收拾完儀器。
看到醫生轉身出來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心口發沉。
門把轉動,重症監護室的門在我面前打開,醫生取下了口罩,神情嚴肅,聲音略有些低沉。道:“我很抱歉,請您節哀,通知家人,準備後事吧。”
我全身的力氣都支撐在柺杖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動一下,我就會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讓場面變得十分難看。當一個人徹徹底底的失去一個人的時候,纔會想起他曾經種種不動聲色的好。我站在原地一直都沒有說話,醫生在我面前說了好多專業術語,很詳細的解釋這種情況,但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醫生說了一會,大約是見我沒有理會的意思,就從我面前走開了。重症監護室的門開着,蘇關鋒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我拄着柺杖,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進去,周遭的儀器已經全部關閉,房間裡猶如死一般的靜寂,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我站在牀邊,稍稍彎身,湊近躺在牀上的人,側過頭,用耳朵仔仔細細的聽,想要聽聽他的呼吸聲,然而我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周遭安靜的讓人窒息。我一直等了很久,希望奇蹟可以發生。可這個世上哪兒有什麼奇蹟?
提到嗓子眼的心,這下終於可以放下了,徹徹底底的放下了,一直沉到肚子裡。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頭看向躺在牀上的人。他微微蹙着眉頭,發白的脣緊緊的抿着,整張臉呈現灰白色,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
他的兩頰深深凹陷,病痛早就已經將他折磨的沒個人樣,做透析很痛苦的,然而他總是揹着所有人的情況下才做透析,絲毫不讓人看到他頹然的一面。他本就是個十分要強的人,風光的活了那麼多年,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在人前顯露自己的軟弱。
從相認到現在,我們之間甚至沒有好好的相處過,連一聲真心實意的爸爸我都沒有叫過,他還沒有仔仔細細的跟我說過媽媽的事,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有跟我說清楚,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
我努力的讓自己可以平靜一點,我慢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掌心裡還存留着一絲體溫,我坐在牀沿上,微微張了張嘴,一句話卡在喉嚨裡,眼淚落下來的瞬間,我迅速的低了頭,擡手迅速的擦乾,抿了抿脣,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着聲音,笑了笑道:“荊沛走了,現在連您也走了,如今就只留下我一個人了,您說讓我怎麼辦呢!爸!你醒過來,醒過來吧好不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感覺,真的很糟糕。爸,你回來吧,求求你,回來吧。我不想剛剛和你相認,就永遠這麼陰陽相隔了,我們……我們之間都沒有好好的相處過。”
“呵,實話實說,其實我對您心裡還是有些怨氣的,如果不是你,我媽媽就不用當一個見不得人的情婦,名不正言不順,被正室都不敢吭聲。你呢,把人搶走了,卻不好好對待,既然明知道自己過不了那一關,又何必要把人強行留在身邊?你看最後造成了所有人的悲劇。我想你一定很痛苦,也一定很自責,所以纔會做出那麼多傷人的事情。”
我說着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這話是我想要袒護您,無論怎麼樣,這一輩子都改變不了您是我父親的事實,就算你無惡不作,您傷害了很多人,我也不想讓您離開我,我還沒有真心真意的叫您一聲爸爸呢,我在您身邊呆了那麼多年,卻也浪費了那麼多年……”
我終於完全發不出聲音了,喉嚨口彷彿堵着一團棉花,讓我發不出半點聲音。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我猛然轉頭,只見蘇荊臨推門走了進來,他神情肅穆,在牀尾處停了下來,低垂着眼簾看着我。
我哼哼的笑了一聲,“怎麼?你怎麼還不跑?”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抿着脣。
“哦,你是不是想進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等確定了,你才走,是不是?”我衝着他揮了揮手,順便擦了一下鼻子,說:“你過來,你過來探探鼻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透了。來,你過來啊!你站在那裡,怎麼能看的清楚!”
他這樣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裡,讓我心中十分惱火,這裡沒有鏡子,我無法看到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嘴臉,我想一定很恐怖吧,他看了我一眼之後,就轉開了視線,“這兩天你在哪裡?”
“你管得着嗎!蘇荊臨,你的心怎麼能那麼狠!荊沛車禍,蘇關鋒醫療問題,那接下來該是我了吧,我想知道,我會怎麼死!”憤怒之下,我惡狠狠的將手裡的柺杖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身上。
他沒有躲避,也沒有接住,只任由柺杖砸在他的身上,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們的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團肝共圾。
我聽他這麼一說,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對對,確實跟你沒有關係,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都是意外,是意外。”
我轉過頭,目光掃見擱置在牀頭的一支筆,不動聲色的伸手握在了手裡,慢慢的站了起來,擡手抹掉了臉上的眼淚,咬着牙,忍着腳上的疼痛,一步步的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仰頭看着他,捏着圓珠筆的手緊了緊,衝着他勉強的扯動了一下脣角,心下一狠,擡手狠狠的衝着他的胸口紮下去。
筆頭快要觸及他西裝的時候,我的手腕被他迅速的扣住,筆頭在他的胸口停住,連他的西裝都沒有碰到。他似乎有些憤怒,用力的將我往後一推,我腳上的傷本來就還沒好,他這麼一推,我一下子沒站穩,就摔倒在地上,後腦勺撞在了後面的儀器上,在這靜謐的空間裡,發出‘嘭’的一聲。
我看到他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就迅速的收了回去,背在了身後,站在我的正前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你認爲是我害死他的?”
我坐在地上,地磚冰冷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遍我的全身。蘇關鋒依舊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我單手死死的撐着地面,慢慢的仰起頭看向他,看着他滿是怒意的眼睛,心裡仿若有一雙小手,緊緊的擰着我的要害。
自從把過去的事情想起來,到現在,我一直都覺得特別痛苦。如果沒有過去的事情,我現在可以毫不顧忌的恨他,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刀子,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捅死他!
可是我把過去的事情都想起來了,我……我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那時候我有多麼幸福,他對我有多好!說真的,我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我終於感受到他對我的愛,我終於知道,這份愛情,並不是我唱的獨角戲。
我甚至總是用很多很多理由來說明,這些年他對我那麼狠心,是因爲他認爲我們是兄妹,起碼在我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會死死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只是我現在幫他找了無數個理由,卻找不出一個理由來,讓他能夠放下心裡的恨意。我無法想象,他看着我的時候,心裡是何等感受。
我想這些年,他惡劣的態度中,有一部分一定是發自內心真的厭惡。我不是不信,我只是不自信,他會爲了我放棄這種仇恨。因爲在這一剎那,在知道蘇關鋒死的剎那間,我對蘇荊臨恨之入骨,還有陸明朗!
“呵呵,我不知道,我只直到我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一個,都沒有了!從今以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看着他笑啊笑的,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
蘇荊臨站在我面前好一會,才鬆了手,雙手垂落在身側,往前走了一步,像個救世主一樣,蹲下了身子,衝着我攤開了手掌,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說:“你不會是一個人的,就看你現在還要不要回到我的身邊。”
我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稍稍側過了頭,目光與之對上,又低眸看了一眼他攤開的手掌,過了好一會,我才慢慢擡起了手,只猶豫了一下,便將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裡,緊緊的攥住他的手,點了點頭,“好。”
隨後,他便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蘇荊臨打了幾個電話,只通知了重要的幾個人,蘇家的人除了小叔都過來了。蘇巧晗萬分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扯着醫生的白大褂爆粗,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一直很有修養的姑姑爆粗口。
二叔要打電話給小叔的時候,被蘇荊臨攔住,小叔的野心在蘇關鋒生病的時候就看出來了,現在蘇關鋒一死,蘇氏內部必亂,再者蘇氏本就還在風口浪尖上,負面新聞源源不斷,原本蘇關鋒還在的時候,喬秀玉是代理董事長,現在蘇關鋒沒了,肯定需要人上位,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小叔早就爲這一天在打算了,蘇荊臨暫時拖出小叔,必然有他的安排。二叔和姑姑現在十分防着蘇荊臨,我上前說了一句,二叔才勉強不打這個電話。
之後,二叔就開始準備蘇關鋒後事了,喬秀玉來的很遲,這人都要送回家了,她才姍姍而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神恍惚,看到躺在推牀上的蘇關鋒,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只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然後跟着車子一起回去。
距離蘇荊沛葬禮結束還沒多久,家裡白色的布還沒有拿下來,便又緊接着來了一場,連家裡的傭人做事都熟練了不少,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佈置着。
這事兒,還沒過夜,就全部知道了。晚上,小叔就過來了,先是看了一眼蘇關鋒,然後行至沙發前在二叔和姑姑中間坐了下來,他的目光在我們這些人的身上掃了一圈,哼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二叔的腿,道:“二哥,小妹,你們兩個現在是聯合了外人一塊,擠兌我,是不是?大哥沒了,這麼大的事兒,我還是從別人嘴裡聽到的,這像話嗎?”
“就算這些日子,我們之間的意見有分歧,咱們身上流着的是一樣的血,有事發生,不同心協力,卻把我排除在外,我心寒啊。”
蘇巧晗惡狠狠的排開了小叔的手,抹掉了臉上的眼淚,“大哥在進手術室之前已經立遺囑了,等葬禮結束,蘇氏會有新任董事長上位,我只希望,到時候三哥你可以尊重大哥的意思,別再幹一些,讓兄妹寒心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上樓休息一會。三哥,下次知道要來這麼嚴肅的場合,請出了娛樂會所抽個空當去家裡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別帶着一股子香水味進來,畢竟這一輩子也就這一次而已了,無論如何也尊重一下。”
說完,她就迅速的站起了身子,轉身上了樓,小叔的表情一沉,臉色極差。
蘇關鋒葬禮那三天,我只閉眼睡了三個小時,因爲事情太多,來鬧場的人也很多,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燈,徹底勸服蘇卓琪讓我留在這裡,就費了好歹一番口舌,他才勉勉強強同意。第二天,陸明朗上門拜祭,還送了一個極大的花圈,明明是參加葬禮,他卻像是來參加喜宴一樣,來之前似乎專程打扮了一番,西裝領帶不說,連頭髮都轉本做了造型,進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他在蘇關鋒的遺體邊上站了好久,臉上一直帶着淺笑,我站在一旁,一直注視着他臉上的表情,隨後,他找了個機會,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跟我說了兩句話。
“我感到很遺憾。”
我看了他一眼,低頭,禮貌的回答:“謝謝。”
“不用謝我,蘇關鋒死了,我很開心,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讓他看到自己的公司徹底的倒閉,沒有看到蘇家勝敗名列,想不到蘇荊臨的動作會那麼快。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他死也死不安寧。”他張雙開,輕輕的抱了我一下,提高音量,說了聲節哀順變。
我緊捏着衣角,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說了聲謝謝。
林悅也是這一天過來的,哭成了淚人,來了之後,就一直跟蘇卓琪坐在一起,兩人似乎關係很好,坐在一塊一直在說話。林悅在場的時候,蘇荊臨會刻意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蘇關鋒去火化的時候,是蘇巧晗一直跟我站在一起,進焚化室的時候,她拉着我一塊進去,說:“我知道大哥一直把你當做寶貝,你跟着一塊進來。”
我沒有拒絕,反正在外頭等着,也是我自己一個人。火化的時刻是最讓人忍受不了的,我忍了那麼久,在蘇關鋒的遺體推入焚化爐的一剎那,終於全線崩潰。
深夜所有人都睡覺了,僅我一個人坐在大廳裡,看着照片裡的蘇關鋒發呆。正當我整個人發呆的時候,忽然有個影子在我身邊晃過,旋即就聽到啪嗒一聲,什麼東西放在了茶几上。我被這細微的聲音驚醒過來,轉過頭正好就看到了蘇荊臨的臉,放了一盤小白兔饅頭在茶几上。
“我看你晚飯什麼也沒吃,吃點吧,事情還沒完,你還不能垮掉。”
的對,事情還沒完,遠遠沒完,我不能垮掉!我的孩子還沒有找回來,又怎麼能垮掉!害死蘇荊沛和蘇關鋒的人還沒有繩之於法,我又怎麼能垮掉!那些利用我,害過我的人,還好好的活着,我又怎麼能垮掉!
“沒有其他更好的嗎?我想吃肉。”我伸手拿起一個,咬了幾口,問道。
“廚房裡有,但都涼了,我叫傭人去給你熱。”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道:“不用他們,我自己去弄。”說着,我就扯住他的手,站了起來,眼前黑了一下,不由的攥緊了他的手。
他順勢扶住了我,“累了就休息,別撐着。”
我搖搖頭,“在這裡,我睡不着,也不想睡。”我走向了廚房,蘇荊臨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沒有走開。
我從冰箱裡取了一盤雞肉出來,放在鍋裡熱,沒一會,蘇荊臨又開口,“在孩子還沒有找回來之前,我不能跟林悅鬧翻……”
此話一出,我不由轉頭看了他一眼,這算是在跟我解釋麼?
“我知道,我有那麼是非不分嗎?”
“不分。”他直言不諱的回答我。
我斜了他一眼,他便淺淺的笑了一下。
之後,我們兩個一塊在廚房裡,把一盤雞給吃完了。
這兩天我發現蘇巧晗對我特別照顧,蘇關鋒的葬禮結束,蘇家的人一個都沒走,均留在別墅裡,就等着律師過來宣讀遺產。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蘇關鋒會把他名下所有的財產,產業,統統都給了我。所以這份遺囑很短,因爲遺產受益者就我一個人。
除了蘇巧晗,其他人都非常驚訝。律師要我簽字的時候,蘇卓琪出聲了,一把摁住了茶几上的協議,瞪着律師,道:“你是不是被這醜女人收買了!我爸怎麼可能會把所有的財產都給這個女人!我呢!那我呢!我算什麼!”
這位律師看起來也有一種權威的樣子,扶了一下金絲邊的眼鏡,微微的笑了笑,說:“蘇小姐,這是蘇老先生在進手術室之前,親自叫我過去,重新立下的遺囑,上面有蘇老先生的印章和簽名,我跟蘇老先生相識多年,收買我的人確實有。”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往小叔的身上掃了一眼。
“但我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我自有分寸。若是蘇小姐實在懷疑,可以上訴告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蘇卓琪臉上的表情一變,可還是十分不服氣,一隻手照舊壓在遺囑上,道:“我不信!我不信爸爸一分錢都不留給我!”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蘇小姐的手上有一套別墅,一輛保時捷跑車,還有百分之五蘇氏的股份,這些都是蘇老先生給您的。”律師說話的語氣還是十分緩和,闡述事實。
最終她還是無言以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紛紛的扭頭走開了。
律師笑容溫和的將遺囑移到我的面前,還遞了鋼筆給我,說:“請喬小姐先在這上面簽字,明天去事務所辦一下手續就可以了。”
我愣了一下,這一刻,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好像一瞬間連做人都有了底氣一樣。我伸手將鋼筆接了過來,在他指定的位置一筆一劃寫上我的名字。
隨後,律師又看向了蘇巧晗,道:“蘇老先生還吩咐,讓您在工作上多幫助喬小姐,直到她能夠獨當一面。”
蘇巧晗眼眶紅紅的,點頭,道:“這不用你說,我自然明白。”
他聞聲點頭,這會又看向了我,說:“喬小姐,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蘇老先生還有一句想讓我轉告你。”
此話一出,頓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我點了一下頭,就站了起來,跟着他一起走到的院子裡。
:“蘇老先生他覺得荊沛的事情來的突然,他怕是有人算計好的,怕自己進了手術室,就未必能出來,所以讓我對你說,他沒有什麼可以補償你的,只有這些財產,能讓你不用被任何人威脅。,他很愛你媽媽,同樣很愛你,他對不起你。還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他的兩個特別助理會找你。哎,我沒有想到,蘇老他最終還是躲不過這個劫。”
“你也節哀順變,不要怪他。”
我雙手交握,用指甲死死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低了頭,並不多言,只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