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十分不錯,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惹的人渾身燥熱。才那麼一會會,我的手心便全是汗水,難受極了。這時候,喬秀玉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將我的手掌強行的壓在桌面上,我不解的擡眸去看她。
然而,此刻,她卻像是變了個人似得,目光灼灼的瞅着我,緊接着,臉上便泛起了一絲苦笑。說:“你知道嗎?其實從一開始,我不過是蘇關鋒僱傭着來照顧你的保姆,要不是因爲你,要不是因爲我長的跟餘莉有點像。他蘇關鋒又怎麼可能會把我留在身邊?當然,他真正把你留在身邊的目的,就是爲了折磨陸明朗,折磨已經不在的餘莉。孩子,若不是爲了生存,一早我就帶着你離開這是非之地了。你媽媽生前託付我要好好照顧你,可我卻沒有做到,讓你認賊作父。”
“你原本可以有一個很完整的家,甚至會是陸家的千金小姐,這一切的悲劇,都是蘇關鋒一手造成的,陸明朗的腿也是他親自打斷的。你母親被他藏了八年。這八年裡,她還要忍受原配的羞辱和撒潑。而蘇關鋒不過冷眼旁觀。”
“我不知道他對你母親有多少的感情,但在我看來,那根本就不是所謂的愛,誰會用愛把一個人折磨到生不如死呢!”貞撲匠血。
我看着她,沉默了許久,“那您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要到今時今日才肯對我說?”
“我亦有我的苦衷。我同你生母關係非常好,她很照顧我,我對她充滿感激,我們有相同的遭遇,那段日子,我們相依爲命的過着日子。我忍辱負重那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報復他蘇關鋒的時候到了,使整個蘇氏落入我們之手,到時候,蘇家的人,有哪一個不向我們低頭。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現實,弱肉強食,亙古不變的道理,當初你父親爲什麼會失敗,還不是因爲不夠強嗎?所以現在,你要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幫荊沛把蘇氏的繼承權搶過來,絕不能讓蘇荊臨搶去,你知道嗎?”她壓低了聲音說着這些話,一本正經,十分嚴肅。
我微微皺了皺眉,“可我又有什麼能力去阻止?蘇關鋒既然知道我是陸明朗的女兒,他自然是非常討厭我的,蘇荊臨……蘇荊臨要做的事情,我怎麼可能阻攔的了?”
“不會的,上次你不是說蘇關鋒告訴你他是你親生父親嗎?那便將計就計,圓了他的夢。至於蘇荊臨,除非他用非常手段,否則他搶不走。”
“爲什麼?荊沛說他在公司很得人心。”我不解。
“他根本就不是蘇關鋒親生的,上次他叫私人律師過來立遺囑的時候,不小心被我聽到了這事兒。只可惜那天蘇荊臨也在,結果他們還沒說完,他就闖進去了。就差一步,遺囑就立下了……當然,蘇荊臨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主,但我也不怕他。”喬秀玉說完最後一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捉摸不透在想些什麼。
我不是看不出來她的心思,自然不會傻乎乎的以爲,她真的是爲了我的生母報仇那麼簡單,她想要的,貪戀的不就是那些錢和權?蘇關鋒若是倒了,她自然是要把自己的兒子推上去,坐在那個位置上,那麼她才能夠高高在上,永遠活的光鮮亮麗。
而真正的報復不該是這樣的,真正的報復應當像曾經蘇關鋒那樣,把蘇家整的家破人亡!從此以後,在商界,蘇這個姓氏,徹底消失。
我沒說話,只是乖順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只最後問了一個問題,“陸明朗知道我是他女兒嗎?”
我明顯看到她的目光輕微閃爍了一下,默了一分鐘左右,纔回答說:“不知道。”
“好,謝謝您,把這些告訴我。”
喬秀玉坐了一會就走了,而我則繼續坐在位置上,看着手中的照片長長久久的發呆。我在茶館坐到了天黑,賀正揚給我打電話,我也沒有接,手機一直震啊震的,在數不清它震到第幾次的時候,就一下子滅了,再也不亮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才把喬秀玉留給我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放在了包包的夾層裡。出了茶館,我獨自一個人站在路邊,等出租車。這時候,我纔開始擺弄我的手機,我弄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手機是沒電了,便又奄奄的將手機放進了包包裡,再次開始了漫無目的的等待。
當我的雙腿開始有些發麻,一輛黑色的大奔緩緩的靠近,停在了我的面前。旋即,車窗緩緩的降下,我往後退了一步,稍稍彎身,便看到蘇荊臨的一張冷漠的側臉。我又站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發現附近有個公交車站,就轉身往車站走去。
然後,立在站牌前,看了一下坐什麼車,可以更接近賀家別墅。
我在站臺設置的休息椅上坐了下來,這個時間點,等車的人不多,隔着兩個位置坐着一個女孩子,再過去站着一個男人,都低着頭玩手機。而我卻無所事事,那輛黑色的大奔又緩緩的開了過來,位置停的非常穩,剛剛好能夠讓我看到他的臉。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側過了頭,看向了別處,假裝沒有看到他。
“喂。”
我沒聽見,我在心裡這麼想。
“上車。”他又喊了一聲。
我轉頭看向了坐在我右手邊的小姑娘,說:“姑娘,他叫你,跟你搭訕呢。”我笑嘻嘻的看着她,並且衝着她擠眉弄眼的。
那小姑娘本身就因爲這輛車過來,終於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並不住的往車內張望。聽我這麼一說,她雖然還有些將信將疑的,但還是有些相信了,臉上參雜着一點笑容。我又補充了一句,“真叫你,他車子停過了,快去吧。”我笑着衝着她揮揮手。
姑娘單純,聽了我的話,真的站了起來,走了過去,不過她並沒有上車,而是在那站了一會,然後轉過身,一臉尷尬的走向了我,“大姐,他叫的是他懷孕的老婆,大着肚子的,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都幾歲的人了!”說完,就坐了回去,繼續低頭手機了。
我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擡眸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照舊不理會他,側頭等車。
沒想到蘇荊臨今天的耐心簡直出奇的好,他就這樣沉默着跟我僵持了很久,每一輛公車過來,都會摁幾下喇叭,但他照舊紋絲不動,沒有半點要驅車離開的意思,不多久,身邊兩個唯一的小夥伴都坐車離開了。大奔的車窗忽然緩緩的關上。我還以爲他覺得沒趣,打算走了,然而我卻沒想到他竟然下車了,嘭的一聲,關了門。繞過車頭,走到我的身側坐了下來。
大奔的車身上倒影着我們兩的身影,變得扁扁的,連本身長得英俊瀟灑的蘇荊臨都成了一個可笑的短腿矮胖子。夜風帶着一絲微熱輕撫在臉上,髮絲微動。我用餘光透過大奔黑色的車身,看到他從口袋裡取煙的動作,然而僅僅只是摸索了兩下,又停住了,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這時候,我等的車子來,從包裡摸索出幾個硬幣,就立刻站了起來,行至大奔的車屁股後面,伸手攔住了公車。我全然沒有想到蘇荊臨會跟着我上車,他站在投幣前尋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硬幣,司機一直沒有開車,只盯着他看。
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想看好戲,結果看到他往我這邊走過來,攤開手掌,道:“給我四塊錢。”
我搖搖頭,“我不認識你,爲什麼要給?”
“喬曼!”
蘇荊臨瞪了我一眼,但我依舊沒有借錢給他的打算,他與我僵持,前面的司機等不住了,轉過頭,說:“小兩口吵架,回自家去吵啊,怎麼在這兒鬧上彆扭了。這可是最後一班車,我可是趕着下班回家,你們別耽誤我。”
他看了我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我一下,旋即轉身從皮夾裡抽出了一張一百的,遞給了司機。
司機仰頭看了他一眼,說:“這我可沒錢找給你,也不負責這個。”
“不用找。”
“你要是覺得不虧,那你就坐,一看就是嘴笨,連老婆都哄不好。”
蘇荊臨沒有反駁,只沉默的丟下了那一百,公車的車門關上,他穩步的走到我的身側,一屁股坐了下來,在公車內白色的燈光照射下,同樣是一片慘白。我往裡靠了靠,不明白他的用意,有大奔不坐,偏偏過來花一百塊錢坐公交,真是有錢就是任性。
我忍不住側頭,蘇荊臨正好側目看着我,視線對上,目光深沉,依舊是捉摸不透的。我如今已經煩透了身邊高深莫測的人,他們總是說一半藏一半,心眼裡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他們知道的,我不知道,但他們又不願意老老實實的告訴我,總是用那種我看不透徹的眼神看着我,彷彿期盼着我有讀心術,將他們的心裡讀個透徹。
而蘇荊臨更惡毒,他明明一早就知道我跟他根本就不是兄妹,一點兒血緣都沒有,還故意騙我,讓我痛苦,看着我在自以爲的亂倫中痛苦掙扎。
我不知道他現在想要幹什麼,但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