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梯級上，心臟亂跳，地下室的慘叫還在高一聲低一聲的傳來，聲聲都令人毛骨悚人。
穩了穩神，我小心翼翼繼續下樓，悄悄往地下室的門口走去。
鐵門是關着的，有一扇小窗，我看到沈以南的上半身，他雙手叉腰，正清冷地站着。
推開門，原來那些慘叫的人，就是今天想綁架我的三人，全都齊刷刷跪在沈以南腳邊。
沈以南聽到我的動靜，迴轉身來，冷峻的臉色隨即溫和，柔聲對我說：“怎麼下來了？打人不好看。”
“這幾個混蛋，確實欠揍！”我看到這幾個人，怒火頓時中燒。
沈以南的目光轉在那三人臉上，陰翳狠厲，冷冷說：“今天只是斷了你們的腕骨，如果下次再碰到我手裡，我讓你們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沈少爺，我們不敢了，我們再也不敢了！”那三人磕頭如搗蒜。
“滾！”沈以南悶吼一聲。
三人連爬帶滾，往外邊衝去。
“以南，爲什麼不把他們交給警察？”我問。
“想親手收拾他們，這三個人的手都殘廢了，誰的爪子動你，就是這樣的下場！”沈以南沉聲，說給我，也說給那三個往外逃的混蛋。
等他們出去別苑後，沈以南攬着我在沙發坐下，皺着眉說：“無論我怎麼逼他們，他們始終只承認，這件事情是我媽指使的。”
我黯然輕嘆一聲說：“她這麼恨我，我們表面上不是已經分手了嗎？難道她知道我們依然在一起？”
回想那次跟妝時，在山野被劫持的一幕，端木鳳會如此極端對我，並不是沒有可能。
沈以南拿出一支菸，放在鼻子下聞聞，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他忽然將煙丟下，牽着我的手就走。
“去哪？”我忙問。
他把我外套給我穿上，攬着我肩說：“去沈家！”
“啊？”我趕緊停住腳步，驚詫地看着他。
“別怕，你保持沉默就行，有我呢。”沈以南拍拍我的肩，溫和微笑。
他繼續攬着我往前走，出了門後，一起上車，前往沈家。
我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沈家還是頗爲熱鬧的，今年公公故世，我和沈懷鈺離婚，沈家一片冷清。
沈以南緊緊牽着我一隻手，大步踏入沈家。
大廳裡，端木鳳身邊陪着沈倩和霍依依，看到我們進來，端木鳳虎下臉，沈倩和霍依依也橫眉冷對。
“唐之雅，你還有臉踏進這個家門！”端木鳳冷聲呵斥。
“她不僅要踏進這個家門，將來她還是沈家的大少奶奶！”沈以南冷而鏗鏘。
端木鳳怒容滿臉，瞪着他道：“以南！只要媽不死，就絕不會讓這個賤人進門！姑且不提往事，就是如今她做了戲子，媽更是死也不能容忍！”
“不是每一個演員，都是和爸偷情的樑珺瑤！當年傷害你的女人是演員，你就要一棍子打死全部嗎？”沈以南爭辯。
端木鳳冷笑，“好！那麼白鷺呢？當初我反對你和白鷺，你也是這樣的話和我爭論，後來落得什麼下場！”
她越說越激動，身子發抖，臉上的肌肉和嘴脣也控制不住地抖動，隨後轉頭呵斥沈倩和霍依依：“你們兩個，以後也不許再提演戲的事，我會安排你們進公司，給你們不錯的職位和薪水！”
“是。”沈倩和霍依依趕忙扮演乖乖女。
沈以南臉色鐵青，他將我摟入懷裡，聲音很淡，卻不容反駁：“不想多說，總之我沈以南認定的老婆，只有她唐之雅，如果您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下毒手，到時被你兒子送進監獄，就不要怨兒子無情！”
“大哥，你說的什麼話啊！”沈倩插嘴。
端木鳳臉剎那蒼白，指着沈以南說不出話。
“那幾個人的招供，我已經錄音，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我是你兒子，你應該最清楚我性格，我說到，必然做到！”沈以南的臉冷如寒冰。
端木鳳指着他的手緩緩放下，捂着胸口咳嗽起來，顫聲罵道：“你這個不孝之子！滾！滾出去！”
“不是不孝，只是不會愚孝！”沈以南撂下這句之後，攬着我轉身。
門口，白鷺款款進來，她看到我們，驚詫地站住，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便鎮定，並且脣角上揚，露出微笑，向我們禮貌頷首。
“以南，唐小姐，你們來了。”她似乎小心翼翼的樣子。
端木鳳忽然大聲：“唐露，現在你是以南的太太，你給我把這個女人趕走！”
白鷺立即做驚慌狀，搖着頭說：“夫人，您就別爲難我了！”
端木鳳大聲說：“不是爲難你，是我從現在開始，正式認定你爲沈家的媳婦，你有權利趕走這個女人！”
沈以南冷清的鳳眸淡淡掃過白鷺的臉，懶得再搭理她們，攬着我往外走。
端木鳳又猛烈地咳嗽起來，白鷺沒來趕我，萬般溫柔地去扶端木鳳了。
“夫人……”
“我既然認定你，從今開始，你就叫我媽！”
“是，媽，您別生氣了，我扶您進去歇着吧，我這就爲您去熬藥。”
我們走出大門，我還聽得到白鷺溫柔婉轉的話語。
“不要擔心，她們有陣線，我們也有，你有我，我有豬隊友。”沈以南攬緊我。
出了沈家，沈以南緩緩開車，柔聲問我：“想去看看媽？”
他直接說“媽”，我心裡一暖，脣角上揚。
“嗯！”我點頭。
沉吟一會，我問他：“白鷺看到我們在一起，會不會又去網上爆料，掀起風浪？”
沈以南眸子微眯，露出冷厲，沉沉說：“希望她不要這麼做！一次一次來挑戰我的極限！”
我想想小雨點，想着這事鬧下去，最終可憐的是孩子，又於心不忍了。
不管是誰的孩子，終究只是個孩子，而且還病重。
“以南，送我到我媽那，你就去陪小雨點吧。”我小聲說。
他專注開車，沒有回答我。
沿路在超市買了些吃的，然後往我媽住的小區，他把車停下，讓我自己上樓去。
“我在這等你，有些臉孔我不想看到，我怕我衝動，要過年了揍傷人。”他笑了笑。
我也笑笑，自己下車，快步上樓。
進家門前，我給他消息：“去陪小雨點吧，我今晚和我媽睡算了，很久沒陪她了。”
他良久之後回覆：“我也心疼小雨點，但我不想和她妥協！”
我想了想，沒再回復，打開門進屋。
姐姐和姐夫不在，我媽帶着侄兒在看電視。
“雅雅！”
“小姨！”
媽媽和侄兒看到我很驚喜，侄兒開心地從我手裡接過紙袋，坐一邊吃零食去了。
“媽，你起色不錯呢，看樣子術後恢復很好。”我看着媽媽圓潤了的臉，欣慰笑了。
“嗯，每天你姐送我去公園，和老姐妹們練練太極。”媽媽拉着我的手坐下。
“挺不錯的！”我點頭。
姐姐照顧媽媽時間比我多，這點我還是不得不感激她。
“姐呢？最近姐夫沒欺負她吧？”我問。
“說起他們倆，還真是奇怪了，現在前所未有的恩恩愛愛呢。”媽媽皺眉說。
“恩恩愛愛？”這個詞能用在姐姐和姐夫身上，我真懷疑我聽錯了。
媽媽說：“是啊，最近兩人不僅沒吵架打架，一回來就親親密密地進房間去了，你姐夫還看了店鋪，準備做老闆呢。”
我默默點頭，難不成姐夫真被小晴嚇住了，準備改邪歸正，這倒真是件大好的事。
“開什麼店鋪呢？資金不知道夠不夠？”我問媽媽。
“好像是做物流吧，我也不太清楚，那個……雅雅，你若有空閒的錢，就資助他們一點吧。”
我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她，告訴她密碼後說：“你先拿着，確定姐夫是做生意，你再給他們，打牌賭錢可不行。”
“好呢，媽知道。”媽媽喜滋滋地收起卡。
我看着她，在心裡嘆口氣，有時我真懷疑，姐姐纔是她親生的，我多半是她撿的。
手機有消息提示音，我打開看看，是沈以南催我下樓。
“雅雅，你和沈少爺後來怎樣了？”媽媽問我。
“沒怎樣。”太複雜的關係，我不想和媽媽說，免得她瞎操心。
“沒怎樣就沒怎樣吧，反正你也快成大明星了，大明星多賺呀。”媽媽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手機又收到沈以南的信息，我煩惱地皺眉。
“你有事就去吧，媽媽有軒軒陪着呢。”
“好吧，那我明天再過來。”我起身，親了親小侄子後，往門口走去。
“雅雅！”媽媽追上我。
“嗯？”我在門口站住。
“雅雅，若是在哪個片場遇見你爸……”媽媽吞吞吐吐，“你就說，讓他回家吧……”
我沉默，這麼多年，爸爸長什麼樣子，我都記不太真切了。
“咳，你去吧，哪能遇得上呢。”媽媽黯然低頭，轉身去沙發了。
我打開門，默默離開。
上車後，和沈以南一起返回別苑，車燈照在院子的門口時，看到寒風中瑟縮着的一抹身影，我們倆都驚了！
沈以南停車，他迅疾打開門，下車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