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小屁孩,小心輸了哭鼻子……”張弛心裡疑惑着古幽蘭的事情,但還是回擊了太叔小新一句,這才擡腿向前。
可就在這時,只見人影閃動,兩道人影瞬間出現張弛前方街道的拐角之處,這兩道身影個個氣勢強橫。
不過,一個氣勢如山嶽般讓人產生無法逾越的感覺,而另一個卻如同世家弟子般優雅得讓人自慚形穢……
張弛眼睛微微收縮起來,這兩個人不是別人,一個正是以星辰劍道而威震大荒的西門吹雪,別一個正是太叔家那個變態太叔小段,也就是小惡魔的親哥哥。
這兩個人是張弛的對手,但卻是張弛惺惺相惜之人,是對手,卻不是必殺之人……
金山封神這兩名大荒翹楚並沒有參加,甚至都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消息,如今他們就這樣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了張弛的面前。
西門吹雪人如其如,一臉冰冷,懷裡抱着玄鐵巨劍站在那裡,看向張弛的眼睛永遠都充滿了無盡的戰意。
而太叔小段依然溫文爾雅的樣子,微笑地看向張弛,眼神中有些許的疲憊,而後輕輕地對着張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與西門吹雪轉身拐進了一條街道,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這是一種自信,他們相信,就算自己是騙張弛進入龍潭虎穴,張弛也不會拒絕,這就是一種英雄間的默契……
張弛大步向前,轉過一條街道之後,在一家豪華的酒樓門前,太叔小段與西門吹雪直接走了進去……
望湖樓,大荒十大酒樓之一,不是因爲這裡的東西有多好吃,而是這裡是江湖人光顧的地方
。
但凡進入到這裡的人,都是江湖豪客,在這裡揮金如土,不在乎花了多少錢,有了賭興還可以一擲千金的主顧……
三樓一個雅間裡,張弛與西門吹雪、太叔小段沉默地坐在那裡,誰也不肯多說一句話,甚至進門之後,三人就沒人說上一句話,三個大男人都在沉默着。
桌上是望湖樓裡最好的灑菜,最好的十八年女兒紅,可是三人卻少了一份江湖的豪氣,多了幾份人世的滄桑……
終於還是張弛先開了口:“西門兄,太叔兄,金山封神爲何不見兩位身影?”
聽了張弛的問話後,西門吹雪冰冷着面孔搖了搖頭:“我的戰技不是拿出來炫耀的,不然我會看不起自己,我可以在事後找勝者一戰……”
這就是西門吹雪,視戰鬥如生命,爲戰而生,但卻視名利如糞土,避之爲恐不及,這纔是真正的修者,張弛服的就是他這一點……
聽了西門吹雪的話後,張弛微微點頭,而後將目光看向太叔小段。
這時的太叔小段也不讓張弛兩人,自己將一罈女兒紅打開,慢慢地淺嘗慢酌,心事全寫在了臉上……
“弓兄……哦,現在應該叫你張弛兄弟了,當初也是我太笨,早該想到你是張弛,弓也長,不正是張弛兩字嗎?”太叔小段低語喃喃:
“張兄,還記得上次你來大荒,在我的家族宴上,我們後花園較技時我說過的話嗎?”
聽了太叔小段的話後,張弛全身一顫,但卻沒有開口,兩眼灼灼地看向太叔小段。
“不錯,我喜歡上了縹緲峰峰主穆靈,自從上次我們匆匆一面之後,我便走出大荒,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我終於又見到了她……”
噌……
聽到太叔小段的話後,張弛瞬間站起身來,而後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而後坐了下去……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從來沒想過,人生中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會落在我的頭上
。
我從小嘴裡便含着金鑰匙出生,又是家族中的寵兒,我想要什麼,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所以我從沒有但心過什麼。
可是直到我上次遇到了穆靈,我才知道,世界上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往往就是自己最難得到的東西。
一個如夢似幻般的妙人兒!一個迷一樣的女人!我知道,像她那樣的女子,永遠不可能真正屬於一個人的,就是神也配不上她!”太叔小段仰頭將一大壇酒全部喝下……
“太叔兄,不知你在何處見過穆靈峰主,在她身邊可還有什麼人嗎?”張弛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哎……張弛兄弟,上次我問過你是不是來自於大陸,是不是認識穆靈峰主,可是你沒有回答我,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認識她,而且……
我歷盡千辛萬苦,花費了幾年時間,終於又見到了她,可是她卻告訴我,她卻告訴我,她喜歡的人是你……”太叔小段猛地把頭擡了起來,目光復雜地看向張弛。
“張兄,你知道嗎?當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天都要蹋下來了,你竟然可以拿一顆聖丹去救一名你不認識的人,她問我可不可以做到,我沒有回答她。
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是她,我可以做到,我甚至可以爲她付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可是爲什麼偏偏是你……”太叔小段痛苦地怒吼着,深深地把頭埋在了桌子上的手臂間……
聽了太叔小段的話後,張弛全身顫抖不停,一臉驚駭,口中竟然也喃喃自語:“穆靈姐姐竟然喜歡上了我?她竟然喜歡上了我……”
隨着張弛喃喃自語,天罡學院相送時的情景再次浮現在了張弛的眼前:
“弟,精兒,天罡學院到了,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以後的路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
以你們的資質與修爲,我想通過學院的測試還不成問題,以後在學院裡要刻苦修練,不要惹事生非。
這裡是強者的世界,再逆天的資質,到了這裡也變成了普通人,做人還是低調點好……”
穆靈說到這裡之後,眼睛有些溼潤了,她小手一揮,一個星光閃閃的納戒便出現在了手中,擡手遞給張弛。
“弟,這個拿着,裡面有些星石,你是練丹師,用錢的地方多,這些足夠你用幾年不成問題……”
“不……姐,我不能要你的東西,我是男人,一切要靠自己,怎麼能要你的東西呢?”張弛一臉的堅定。
穆靈心裡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知道張弛自尊心太強,因此也不相強,把納戒又收了回去,並沒給祖精什麼。
“好了,弟,精兒,以後你們要相互照應着點,碧落峰不能沒人照應,我們回大陸去了……”穆靈說到這裡之後,轉身而去……
“嗚嗚……師父……”祖精不捨地哭了,她向前追去。
“回去……”穆靈沙啞的聲音頭也不回地說道,在那一刻,滴滴晶瑩的淚水在朝陽下閃爍着七彩的光芒隨風飄蕩。
張弛的心沒來由的一痛,這種感覺原本只在祖精的痛哭的時候出現過,可這次他內心中的疼痛竟然如此強烈。
“姐……”張弛伸了伸手,口中喃喃,聲音卻連自己都聽不到。
可是已經走遠了的穆靈似乎感覺到了張弛怕呼喚,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地叫了一聲:“弟……好好修練,修練有成回來看姐……”
穆靈聲音哽咽地丟下一句話後,逃也似地帶着人急急向前趕跑……
在這一刻,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張弛的心中升起:“怎麼有一種再也見不到姐的感覺了呢?”
想到這裡之後,少年仰天長歌: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
。
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
少年的聲音悲涼而深遠,化作道道聲波一路送着穆靈遠去,而走遠了的穆靈再也忍不住在少年的歌聲中放聲大哭:“弟……弟……”
少年狂歌於天罡學院門前,少女悲切傷心不已,一邊的縱橫眼中也有淚水……
往事歷歷在目,張弛的眼睛再次溼潤了,他重重地揮拳砸在了桌子上,滿桌的酒菜酒了一地……
“我太混了,我太混了,當初穆靈姐姐爲了救我得罪了幾大勢力,這就是碧落峰出事的原因吧……”張弛大聲吼道,嚇得滿樓的客人全站起身來……
“張弛,你知道穆靈峰主出事爲什麼不去找她,還到這裡利慾薰心地參加什麼金山封神?名利對你就如此重要嗎?難爲她對你一片癡情……”
太叔小段瞬間站起身來,兩眼通紅看向張弛,全身的氣息恐怕在散發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小二跑了過來……
“滾……”
太叔小段與張弛幾乎同時怒吼起來……
“是……”小二嚇得轉身跑下樓去……
“太叔兄,我這次進入大陸,就是爲了穆靈姐姐的事情,說實話,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包括再在,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張弛的神情終於平靜了下來……
聽了張弛的話後,太叔小段也終於平靜了下來,他相信張弛的話,因爲他相信張弛還不屑於說謊,也沒有在他面前說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