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杯,劉先進邊吃菜邊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太過分的,都是好弟兄,我怎麼能出賣你呢?”
“那是……那是,喝……喝。”
隨後,兩個人不再多說話,只管悶頭吃喝。
吃飽喝足後,劉先進已經有了醉意,打一個飽嗝,對着鄭成亮說:“成亮老弟,要不你把封口的人情還了?”
鄭成亮也變得豪爽起來,“好啊,你想要啥,直說吧!”
劉先進把腦袋湊到鄭成亮面前,說:“那天我可請你過了一把癮,要不今兒你還一回吧。”
鄭成亮打量着劉先進,一臉傻笑。
“說吧,中還是不中?”
其實鄭成亮心裡早就不安靜了,喝酒的時候,趴在櫃檯上的老闆娘正衝着他,衣領下的風景美不勝收。
鄭成亮管都管不住自己,心裡早就酥成了一片。
聽了劉先進的話,正中下懷。
可上次的教訓太深刻,故意裝逼說:“並不是不捨得那個錢,只是覺得不能再胡來了,那樣的話,對得住家裡的娘們。”
劉先進不屑地說:“說你的是個榆木疙瘩,一點不假,你以爲老婆就守得住嗎?說不定早就有人幫着打理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信拉倒,人家滋潤着呢,倒不如各忙各的,找一個心理平衡。”
“別人咋樣我不知道,反正姚桂花是個老實娘們兒,她是不會幹出那種事情來的。”
“鄭成亮你這個大傻帽!沒準這時候正鬧騰着呢,你信不信?”
鄭成亮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算了……算了,別找藉口了,你不就是說不定那幾個小錢嘛。”
說完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鄭成亮去櫃檯買了單,緊腳追上去,拽一把劉先進的後衣襟,解釋道:“別……別,你別生氣,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纔怪呢,早知道你這樣,我還不如不管你那破事兒,讓你蹲大牢去!”劉先進頭也不回。
“好吧……好吧,你說,咱去哪兒玩好?”
劉先進沒理他,只管往前走。
“老弟,我錯了,聽你的。”
劉先進回過頭,問一聲:“這會子又不怕老婆了?”
“不怕!”
劉先進放緩了腳步,說:“你放心,隔得那麼遠,她咋咱在幹啥,你那擔心純粹是多餘。”
“是啊……是啊,你說吧,咱去哪兒?”
劉先進站定,說:“去理髮店吧。”
“你想去理頭髮?”
“鄭成亮呀鄭成亮,你白白在城市待了這麼多年,一點見識沒有。”劉先進故意刺激他。
“咋了?去理髮店不就是理髮嘛,還能幹啥?”
“傻瓜!那地方不光能理髮,還能放炮!”
“哦,懂了……懂了,我懂了。”
“懂了就好,走,跟我走。”
“去哪兒?”
“西邊的小巷子。”
鄭成亮還是有點兒擔心,問會不會被抓。
劉先進拍着胸脯說:“你儘管放心,出了事由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鄭成亮點頭答應着。
劉先進伸出手,對着鄭成亮捻了捻手指頭。
鄭成亮呆頭呆腦地望着劉先進,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劉先進就說:“既然你想封我的嘴,不……不,是想還我的情,那我就不客氣了。”
鄭成亮看懂了他的意思,從褲兜裡掏出了舊錢包,問劉先進:“要多少?”
“最低一百,你看着給吧。”
鄭成亮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劉先進,好像覺得少了點,又從裡面拿出了一張五十的給了他。
劉先進倒也不客氣,把錢放進了口袋裡,帶着鄭成亮直奔小巷子。
到了巷口,劉先進指着一家門額上掛着“芳芳理髮店”的店面,對着鄭成亮說:“那家理髮師模樣長得俊,你去吧。”
鄭成亮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個穿着時尚,身材苗條的女人朝他招手。
“那你呢?”
“咱倆分頭行動吧,一塊不方便,我到西邊那家。”劉先進朝前走去。
走了沒幾步,又轉過身來,說:“理完後各自回去,不能讓夥計們看出啥來,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鄭成亮點頭答應着,目送着劉先進朝前走去。
鄭成亮稍加猶豫,走進了店裡。
他上下打量着女人,怎麼看都覺得不像個理髮師,瞧那穿着吧,一個緊身豹紋小坎肩套在身上,膚色很白,白得刺眼。
女人膩歪歪問一聲:“大哥你理髮嗎?”
“理髮的師傅不在吧?”鄭成亮貿然問了這麼一句。
“大哥,你看我不像理髮的師傅嗎?”女人往前輕挪一步,幾乎貼到了鄭成亮的身上。
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兒直衝鼻息,鄭成亮有點暈眩。
“不是……不是,俺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俊的理髮師。”鄭成亮賴笑着恭維道。
女人往前一步,幾乎貼到了鄭成亮的前胸。
“哥,那你看妹妹像幹啥的呢?”
“像……像,倒也像個理髮的。”鄭成亮竟然語無倫次起來,眼睛躲躲閃閃着,不敢正視。
“當然了,你要理髮對不對?裡邊請……裡邊請。”說話間,女人已經抓住了鄭成亮的一隻胳膊,往裡拽着。
她的手很軟,有點涼滑,就像一條魚貼在上面。
鄭成亮已經無法抗拒這條魚了,隨着女人的指點坐到了椅子上。
擡頭看着鏡子裡的一張酒後紅紫,並且有點兒扭曲的臉,突然覺得很陌生,那怎麼會是自己的臉呢?
看上去骯髒不堪、齷齪之極。
女人柔聲說:“大哥,先洗洗頭吧。”
鄭成亮站起來,在女人的引領下,走進了裡間的洗髮池前,調整姿勢躺了下來。
女人調好水溫,打開了花灑,給鄭成亮洗起頭來。
鄭成亮怕水濺到眼睛裡,緊閉了眼簾。
但眼皮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支撐着,怎麼都合不攏。
只得被動地接納着貼在跟前的風景,晃晃悠悠,若隱若現。
女人用力抓撓的着他的頭髮,弄出一副很賣力的模樣,撓着撓着,竟然蜷起右腿,膝蓋頂在躺椅的扶手上。
這樣以來,又有了另外一番景緻。
不行!
這種地方會不會有危險?
會不會被抓?
會不會被欺詐?
鄭成亮不由得慌亂起來,努力閉緊眼睛,強迫自己去想別的事情。
可想來想去,他又想起了下雨那天的事情,越想心裡越亂,火星四濺,繼而引燃了火焰,瞬間就把五臟六腑給燒焦了。
“大哥,您是來城裡務工的吧?”
“哦,是啊……是啊。”
“擡頭再外頭,不想嫂子嗎?”
“想有啥用?”
“想她啥呢?是不是夜裡想得最厲害?”
鄭成亮搖搖頭,又點點頭。
“是啊,咋能不想呢?男人、女人是離不開的,時間久了不在一塊兒,不憋壞了纔怪呢。”
鄭成亮心裡一陣燥熱,血往頭頂涌。
“大哥,問你個事兒。”
“你說。”
“憋急了咋辦呢?”
“還能咋辦,忍着唄。”
女人嘿嘿一笑,說大哥你真傻。
媽了個逼的!
連個理髮的都罵老子傻,老子只是裝傻罷了,真要是猴起來,你還不一定應付得了呢!
鄭成亮只是在心裡暗罵,嘴上卻不敢吐露半個字。
女人身子前傾,幅度很大,低開的領口裡波浪洶涌。
鄭成亮頭暈目眩,由着她打理了。
……
稀裡糊塗完事後,女人整理好衣服,說:“走吧,理髮去。”
鄭成亮夾尾巴狗一樣跟出去,坐到椅子上,眼簾低垂,不敢看女人,也不敢正視鏡子裡的自己。
女人手持剪刀,嘁裡咔嚓一陣忙活,然後洗頭、吹風,沒幾分鐘就結束了。
鄭成亮站起來,拿出錢包,問女孩:“多少錢?”
女人伸出了兩根手指。
鄭成亮毫無底氣地問一聲:“能不能便宜點?”
“已經夠便宜了。”
“我又沒真做。”
“大哥,你這樣說話就有點昧良心了,你還想怎麼做?”
“不是啊,我暈乎着呢,連個半數都不夠,打個半折吧,一百行不行?”鄭成亮抽出一張百元的,試探着問女人。
女人臉色難看起來,“別磨嘰,講好的,用不着討價還價!”
“可那樣我就虧了。”
“你還想咋樣?我幹了該乾的,你怎麼樣與我無關!一個大老爺們,那麼小家子氣,拿來吧,說二百就二百!”
鄭成亮嘟囔着:“這錢我可白花了。”
“你想賴皮是不是?那好吧,我這就打電話找報警,覺得冤枉你就跟警察說去!”
鄭成亮只得又抽出了一張,兩張疊在一起,遞給了女人,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女人衝着他喊:“大哥,你沒病,只是太緊張了,以後沒事的時候多過來,多加鍛鍊就好了。”
鄭成亮沒理她,氣吼吼出了門。
回到住處後,不見劉先進回來。
家其他工友們都躺在牀上呼聲大作,他輕手輕腳上了牀,和衣而臥,閉起了眼睛。
可他睡不着,越琢磨越不是個味兒。
姥姥!
這一回可真是虧大了,不光被劉先進那個狗東西牽着鼻子走進了坑裡,還被那個理髮師給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