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那麼做有點兒過分了。”
馬有成解釋說,之前也沒想到他弟弟是縣長,所以只能隨機應變把戲演了下來。
王香草說:“孫常果不是已經開始託關係找門路了嘛,你這一出是不是多餘了?”
馬有成輕蔑地說:“他也就是在背後搞點小動作的本事,指望他得把牢底坐穿。”
王香草說:“這倒也是。”
“你這會兒消氣了吧?”馬有成指責起了王香草,說你可真夠倔的,對我甩臉子也就罷了,連好姊妹都不放心。瞧你,把人家桂花鬧得多尷尬。
姚桂花坐到了牀沿上,表情複雜,一言不發。
王香草望一眼姚桂花,難免有點兒尷尬。
她轉過身來,對着馬有成說:“你挑撥離間也沒用,俺倆從小一起長大,不會爲點雞毛蒜皮的事就翻臉的,就算我不對,做錯了啥,姚桂花也不會在意的,你信不信?”
馬有成說我信,只要你們別鬧翻了就成。
王香草這才轉向姚桂花,問一聲:“桂花,你說咱會鬧翻嗎?”
姚桂花知道這是王香草故意在找臺階下,笑了笑,說:“這還要說了,咱倆好得就跟一個娘養的似的,想鬧都沒法鬧!”
“行了,這樣的心裡就踏實了。”馬有成打一個哈欠,說困得不行了,想睡一會兒。
王香草問他回家還是去辦公室。
馬有成說算了,眼看着就要天亮了,在這兒將就一下算了。
“你去西屋小龍牀上睡吧。”
馬有成說:“身子到處都是泥啊水的,還有些黏糊糊的蛋糕,會弄髒了孩子的牀,乾脆在沙發上眯一會吧。”
說着話,蜷縮起來,閉上了眼睛。
王香草找出一個小被子蓋在了他身上,然後爬上牀,跟姚桂花緊挨着躺了下來。
隨手關了燈,屋裡瞬間漆黑一片。
馬有成眼睛閉着,心裡卻靈醒着,回頭梳理起了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他覺得最近一段時間,雖然鬧心事兒不少,可自己的應對能力好像明顯有了提高。
變得更有主見,更加成熟了,單單從跟孫常果鬥智鬥勇的那些事上就能體現出來。
從他兒子打破了崔玉柱的腦袋,到姚桂花男人鄭成亮被抓,自己手到擒來,牢牢抓住了他的牛鼻子,並且處置得恰到好處,無懈可擊。
不但火候拿捏的準確,並且步步爲營,佔住了主動。
這樣以來,既穩妥地控制了他,還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屙幾個驢糞蛋兒,可謂是一舉兩得。
再想到了爲姚桂花設計的一出“捨身救夫”的大戲,也算得上是精彩一筆,利用人性的弱點,輕輕鬆鬆就把事情搞定了。
雖然面對的是個單純的小老頭,多多少少有點兒於心不忍,但那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他有個當縣長的弟弟呢?
凡事有利有弊,那個小老頭不能光跟着當縣長的弟弟沾光得好處,總該有所付出吧。
只要把這齣戲演成功了,那就意味着不但能救出鄭成亮,還能拉近與蔣倉囤,甚至是蔣縣長的距離。
那個小老頭會對自己感恩戴德一輩子,因爲自己不但“挽救”他,還“挽救”了他弟弟。
並且在蔣倉囤看來,他也做了一回真男人,雖然是在酒後失意的狀態下完全的。
但對他來說,這是第一回,是頭一遭。
可謂是有着劃時代的意義!
往深處一想,拿下蔣倉囤遠比拿下孫常果更有意義,只要能牽制住這條線,或許就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
正美滋滋想着,突然聽一聲女人夢話,說了些啥也沒聽懂。
細細分辨,那是從王香草嘴裡發出來的。
馬有成心裡油然一動,他覺得這些“收穫”,都與這個女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自從她融入了自己的圈子,不僅帶來了某種默契,還無形中激活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或許,這既是傳說中的善緣……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馬有成嚇得一哆嗦,罵一聲,擦身下來。
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喂……喂,村長……村長。”對方聲音很焦灼,卻有氣無力。
“你誰啊?咋這時候打電話?”馬有成責問道。
“馬村長,我是……是於德水。”對方迴應道。
“哦,是於校長啊,有事嗎?”
於德水帶着哭腔說:“你趕緊來一趟學校吧,我……我這邊出事了。”
“咋了?出啥事了?”
“我……我,你還是趕緊過來吧,求求您了馬村長。”於德水哀求道。
這深更半夜的鬧騰個啥呀?
正琢磨着,王香草說話了:“於校長這麼急着找你,肯定是遇到不小的麻煩,還是去看看吧。”
“你咋醒了?”
“電話聲音那麼大,能不醒嗎?快去吧。”
“艹,沒啥大不了的,知識分子就那樣,放個屁就當天塌了!”馬有成罵罵咧咧,又躺到了沙發上。
“你趕緊去看看吧!”王香草催促道。
馬有成說:“天亮了再說。”
王香草說:“你就別再磨蹭了,沒聽出他聲音不正常嘛,萬一真的出人命了呢?”
馬有成嘟嘟囔囔地說:“把我當成啥了?老子又不是一條口,隨隨便便就使來喚去的,眯一會兒再說。”
“你這人,咋就分不出個輕重呢,你不去我去!”王香草起身下了牀。
姚桂花也被吵醒了,說:“我也去吧。”
馬有成說:“你又不是村幹部,睡你的吧。”
姚桂花沒再說啥,躺着沒動。
馬有成站起來,開門走了出去。
王香草穿好了鞋子,對着姚桂花說我把門鎖了,你安心睡吧,便緊腳跟了上去。
到了衚衕口,馬有成冷聲冷調地說了一句:“能耐你了,竟敢當着姚桂花的面指使老子。”
王香草說我還不是爲了你呀,萬一於校長出了事,你是有責任的。
沉默了一會兒,馬有成問王香草:“你覺得於校長會有啥事兒?”
“誰知道呢,我心裡有種感覺。”
“啥感覺?”
“肯定跟你看到的那個大蝙蝠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