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是不是,那好,我可真的喊了。”
“他跟你非親非故的,死活與你有啥關係?倒是……胡宗全突然打住了,站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門前,貼在門縫上朝外張望着。
“咋了?”
胡宗全擺擺手,示意王香草不要說話。看了一會兒,他才折身回來,小聲說外面好像有啥動靜。
“我咋沒聽到,你心虛了吧?”
胡宗全說我是來談正事的,有光明磊落,用得着心虛了。
事情到了這份兒,王香草也沒啥好怕的了,罵罵咧咧起來:“你那也叫正事兒,偷偷摸摸的,就跟個流氓差不多。”
胡宗全倒也沒在意,笑着說:“你看我像個流氓樣嗎?有學歷這麼高的流氓嗎?”
“時下不是流行一句話嘛,叫啥來着,對了……對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學歷高的更陰險,更難對付。”
“胡扯八蛋,你這是在成心侮辱我。”胡宗全重新坐下來,問王香草家裡有酒沒有。
“你還想喝酒?”
“是啊,酒能壯膽,喝上幾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王香草倒也聽話,走進裡屋拿出了一瓶酒,放在飯桌上,倒一杯放到了胡宗全面前。
胡宗全說:“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賭錢,你得陪我喝。”
“你這人毛病可真多!”
王香草又去取了一隻酒杯,倒滿酒放到了自己跟前。
剛想落座,又想起了什麼,轉身走到飯櫥前,從裡面拿出了一盤鹹菜絲,還順手摸起了一把菜刀。
“你拿刀幹什麼?”
王香草把鹹菜放到了桌上,菜刀放到了腳下,邊落座邊說:“你要是藉着酒勁欺負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還真把我當成流氓了?”胡宗全苦笑着搖搖頭,端起酒杯,仰頭灌了下去。
王香草毫不含糊,跟着喝乾了杯中酒,“說吧,爲啥總是跟李佳碩過不去?”
“我真是搞不懂了,你怎麼對他就那麼感興趣。”
“因爲他是好人!”
“好個屁!從根子上就壞了,簡直壞透了。”胡宗全說完,端起酒杯,示意王香草一起喝。
一連喝了三杯,這才道出了實情。
原來當年給他戴綠帽子,破壞他婚姻那個第三者,就是小白臉李佳碩的親舅舅。
不過人早就沒了,遭了報應,無緣無故死在了女人的牀上。
王香草問他是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李佳碩的舅舅了,萬一弄錯了呢,豈不是白白白冤枉了人家。
胡宗全說:“我把他的社會關係翻了個底朝天,上至祖宗八輩,下至子孫後代,我都調查明白了,我還特地看過那小子的檔案,這還有錯。”
“你也太陰險了,舅舅的錯,與甥有啥關係?作孽的人死了,你的婚也離了,還記着那些狗屁事幹嘛?”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玩意兒是刻在骨子裡的,舅舅做下孽死了,外甥替他擔過不應該嗎?”
“這是啥狗屁理論啊?那我們呢,誰得罪你了?爲啥也想着法子跟我過不去?”
“你們家的事不一樣,自作孽,不可活。”
“李木頭去開荒刨地,累了坐下來歇一歇,那就叫作孽?還有我家那口子,只是覺得這事蹊蹺,想去看個究竟,你又逮住不放了。”
“他確實是看了,並且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誰了?”
“孫秀紅?”
“這就奇怪了,孫秀紅呆在裡面忙活,咋就知道外面有人看她了?”
“我已經調查過了,孫老師無意間一低頭,就看到了外面那雙惡狼一般的眼睛。”
“放屁!”王香草端起酒杯,猛勁灌了下去,嚷道,“我也調查過了,那一切都是你一手導演的,目的就是爲了向村裡要錢!”
“這話你是從哪兒聽說的?”
“這個我肯定不會告訴你的!說吧,以後還會拿這事要挾我們嗎?”
“證據都沒了,還怎麼個追究法?”
王香草又趁熱打鐵,說起了李佳碩的事,問他管不管。
“我咋管?”
“你得想辦法還人家清白,把人給弄回來。”
“這管你屁事啊?”
“你不答應是吧?”王香草挪一下腳,把菜刀踢得當啷一聲響。
“你這個小娘們,可真是夠毒辣的,想殺人不成?你可別忘了,殺人是要償命的。”
“償命就償命,一個鄉下女人,命不值錢,跟你的命沒法比。”王香草說完,又幹了一杯。
胡宗全跟着舉杯喝了下去,聲音平緩了下來,說:“以前的事的確是找茬,但後來的事就與我無關了,純粹是他自己惹下的禍,是自作自受。”
“啥禍是他自己惹的了?”
“熊玩意兒,年紀輕輕不學好,一來村裡就不安分,變着法的幹壞事,簡直是喪心病狂了。”
“胡說八道,他不是那種人!”
“王香草,你好好想一想,爲什麼自打他來這個村子之後,就出現了好幾次入室盜竊案件,還專在女人身上做文章。”
“人家小夥子斯斯文文的,看上去老實巴交,能做出那種事情來嗎?虧你想得出,我看你是故意往他身上潑髒水。”
“這不扯淡嘛。與我有啥關係?”
“你說,是不是你打電話舉報他的?”
“這……這你也知道?”
“當然了,在桃林峪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好……好,我服了你了。”胡宗全低下頭,稍加思索,說,“就算我說不是他乾的,人家警察也不會相信呀,你也太高估我了吧。”
“事實擺在那兒,你只要跟警察說,村裡又發生跟上次相似的案件,手法跟之前的一模一樣,他們就會排除李佳碩作案的可能了。”
“我纔不去多管那些髒事呢,搞不好連我自己也搭進去了,不行……不行,這種事我不幹。”
“那好吧,既然你黑了心,也就別怪我不仁不義了。”王香草邊說邊解起了上衣鈕釦。
“別……別……”胡宗全站了起來,連聲應着,“好吧……好吧,我答應你,答應你還不行嗎?”
王香草停下來,手卻依然搭在衣襟上,說:“那你明天早上就去,跟辦案的人把話說明了,要不然,就別怪我口無遮攔了。”
最終,胡宗全答應了下來,說明天就想法子撈人。
目的已經達到,王香草站起來,做出了驅趕狀,說,“好了,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這你趕我回去,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該說的都說了,村裡最近不安寧,回去晚了不好。”
胡宗全臉上有了醉意,死皮賴臉地說:“來都已經來了,再玩一回吧,說實話,我上來就覺得你人不錯,跟村裡的其他女人不一樣。”
王香草決然說道:“不行,時間久了不好的,被人看見就麻煩了。”
胡宗全見笑一聲,說:“大不了我住你家就是了,就算是乾點啥,也是兩廂情願的事兒,你說是不是?”
“情願個屁!你要是敢胡來,別怪我不客氣!”王香草說着,伸手摸起了菜刀。
“你還來真的了?”
“就算我不來真的,李德福知道也照樣饒不了你!快走吧,我困了,要睡覺了。”
“哼,你以爲李德福就是啥好東西了,說不定在外面胡搞呢,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他可不像你這麼垃圾,老實着呢。”
“得了,他們那些人一年四季不着家,呆在外面就跟個餓狼似的,能不打野食嗎?再說了,城裡如今到處都是那種場所,面對着那些花花綠綠的女人能不心動?”
王香草心裡膈應起來,覺得校長的話一定是有道理的,畢竟人家是知識份子,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知道的自然要比鄉下人多。
可嘴上還是強硬得很,說:“不行,說啥你也不能住這兒,你這樣我以後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