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雜碎!他一定是在狗腿上抹了狗糞,要不然咋那麼臭呢?”胡仙姑罵道。
王香草往後挪動了一步,說:“那還不是你放了屁啊!”
“不是……不是,就算是老姑放了屁,也不會那麼臭。”胡仙姑說完,像是自己也被嗆得透不過氣了,趕忙爬到了窗口處。
王香草好奇地望着她,只見她身子呼呼冒着熱氣,似乎還有黏黏糊糊的髒水往外淌着。
一陣噁心泛上來,王香草忙扭頭看上了門外。
過了一會兒,胡仙姑轉回了身子,邊穿衣服邊對着王香草說:“好了,不臭了。”
王香草這才轉過臉,對着胡仙姑說:“老姑,你這就穿衣服呀?”
胡仙姑一愣,問:“咋了?不穿衣服還能光着嗎?老姑老成榆木疙瘩了,又不是一朵花,沒啥稀罕人的了。”
“不是啊老姑,你……你……”王香草不知道該咋對她說了。
胡仙姑冷着臉,嚷道:“你啥你,有話你就說啊!”
王香草說:“你身上不乾不淨的,還是洗一洗吧。”
胡仙姑琢磨了一會兒,然後說:“哦,知道了……知道了,知道那都是些啥玩意了。”
“是啥呢?”
胡仙姑說:“看來老姑還不老啊!”
王香草一頭霧水,問:“老姑的意思是?”
胡仙姑說:“老姑要是真的老了,還會那麼水靈嗎?”
王香草這才明白過來,說:“哦,我懂了,看來老姑是對那個夢,不但……不但,是對夢中的白馬王子動真情了。”
胡仙姑喃喃地說:“人活着本來就是一場夢,真不真無所謂,只要覺得暢快就行。有了這一回,說不定從此就返老還童了。”
王香草恭維道:“老姑是神仙,不老……不老,永遠都不老。”
胡仙姑臉上又浮出了笑容,說:“那敢情好……敢情好……”
說話間,胡仙姑已經擦下炕來,走到院子裡,進了茅坑。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折身走出來,邊走邊絮絮叨叨說着啥。
王香草走出去,指了指那條髒兮兮的狗腿,問胡仙姑:“這……這玩意兒咋弄?扔了吧?”
胡仙姑向前一步,把狗腿拿到手裡,盯緊看了一會兒,說:“這可真是有點怪了,狗腿斷了,咋沒血呢?”
王香草說:“都這麼長時間了,有血也被你吸乾了。”
胡仙姑搖搖頭,說:“不對……不對,這裡面肯定有些道道。”
“有啥道道?”
“你覺得呢?”
王香草搖搖頭,沒了話。
胡仙姑思量了一會兒,斷定這是一場陰謀,說那人先殺了狗,卸了腿,又用水浸泡了,等晾乾後,再往上面塗了一層厚厚的油。”
說完,她竟然拿到鼻子下面,用力嗅了嗅。
王香草泛起一陣噁心,閉緊了嘴巴不敢說話。
胡仙姑問王香草:“你覺得這條狗腿眼熟嗎?”
王香草壓根兒就沒敢正經看,搖搖頭說沒見過。
胡仙姑說:“這條狗你本來應該能認識的。”
王香草這才明白鬍仙姑的意思,她是想通過狗查找對她施陰招的人。
可一條狗又能說明什麼呢?
誰會把自己家的狗殺了當“武器”呢?
看來在她眼裡人人都是傻瓜,只有自己聰明。
“老姑,這樣吧,等會兒我出去打聽一下,看看誰家丟了狗,正在四下裡尋找呢。”
“你說的也是,狗可能不是跟人一夥的。”
王香草說:“快把那玩意兒扔遠遠的吧,噁心死人了。”
胡仙姑說:“不行,留着還有用呢?”
王香草問:“還有啥用?很快就臭了、爛了,還不得把我給薰死了。”
胡仙姑說:“有用處的,在我這兒臭不了,也爛不了。”
王香草說:“那我走了,你忙自己的吧。”
“哦,王香草,你過來找我有事嗎?”胡仙姑正經問起了王香草。
王香草誠心誠意地說:“老姑,我過來是想求你的,幫着讓天氣好起來,總該把麥子收回家吧。”
胡仙姑臉色唰一下變成了黑色,大聲吼叫道:“他奶奶的!要錢不給,還耍弄老孃,麥子爛了活該!我不管,找那個有本事的人去!”
王香草苦着臉說:“咱們村裡,除了你,還還有那個本事呀?我也是實在沒了法子,才登門求你的。”
“用不着求我,你去找馬有成吧!他惹下的禍端,罪過都在他一個人身上,讓全村人都跟着受報應,不找他找誰去!”胡仙姑滿腔怒火叫囂道。
“老姑,你看……”
“閉嘴吧!別再白費脣舌,趕緊走,走吧!”胡仙姑用狗腿指着門口,對王香草下起了逐客令。
王香草心慌意亂,懨懨地朝門外走去。
“你等一下。”胡仙姑叫住了她,說,“老姑不是衝着你來的,你別介意,出去的時候幫老姑留意一下,看看這條狗的身子和皮毛在哪裡,找到後告訴老姑一聲。”
王香草哭喪着臉說這麼大個村子,你讓我到哪兒去找?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
胡仙姑直言道:“你去叔公家看一看,說不定在他家裡呢。”
王香草心頭一揪,問她:“你說李木頭家?”
“是,好像是,我聞到有股怪味兒從他家飄出來了。”
“啥味道?”
“狗腥氣!”
“你懷疑是李木頭乾的?”
胡仙姑搖搖頭,說不是他乾的,李木頭雖然是條瘋狗,可他不會咬我的。
“爲什麼?”
“我心裡有杆稱。”
王香草聽着胡仙姑的胡言亂語心裡直透冷氣,不再說啥,扭頭朝着門外外走出。
這時候的天陰得更厲害了,烏雲翻滾,直往下壓。
王香草不由得感嘆:難倒天真的要塌下來了?
她腦子裡一片混亂,好像被一根繩牽引着,直接去了李木頭家。
李木頭家的門虛掩着,王香草一把推開,眼睛頓時直了。
她用力眨巴了幾下,這纔看清,用碎石壘成的牆上果然掛着一張狗皮。
狗皮被抻直了,用木楔固定住了邊角,打眼看上去,就像一件髒兮兮的破皮襖。
那件破皮襖有點兒特別,竟然多了一隻袖管。
移步到了跟前,仔細一看,原來不是破皮襖上多了一隻袖管,而是少了一條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