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說:“他是受高人指點,把李德福奶奶的骨灰扒了出來,帶回去跟他親爹葬在了一起。”
“就算是那樣,能有啥了不起?”
王香草憂心忡忡地說:“這可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風水一旦破了,那後人可就完了……”
馬有成若無其事地安撫道:“你這牛鬼蛇神思想在作祟,是迷信,知道不?不就是一把死人骨頭麼,有啥了不起?大道理咱不講,只給你說一個眼前的事吧,咱們村上週奉斌家,他爹朝鮮戰爭的時候死在了國外,聽說屍體都讓河水沖走了,可人家的後人哪一個孬了,四個兒子全都考上了大學,老二最厲害,在部隊裡熬到了團級幹部,你能說是他們家佔了好風水了?扯淡!我看你純粹是在胡扯八蛋!”
王香草說:“那也許是他們祖上積德了,反正那些事吧,古怪離奇的,誰都說不清楚。”
馬有成說:“就算是你知道李木頭把李德福奶奶的骨灰帶走了,你又能怎麼着?去挖了人家的墳子,搶回來,重新下葬?”
王香草說:“那可不一定,我就是想先去把情況探明瞭,然後再想法子。”
馬有成冷着臉說:“我告訴你,那可不是咱們桃林峪,你去撒野動粗,怕是連村裡你都出不來,你信不信?”
王香草說:“那也不能硬來呀,動動腦子,想想辦法唄。”
馬有成沉思一陣,說:“那這樣吧,你先去偷偷看一下情況,等有了確鑿證據,你先別聲張,回來再做商量,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就……”
“就怎麼着?”王香草問道。
馬有成抽了幾口煙,然後說:“你要是心裡實在放不下的話,那我就去縣公安局找李所長去。”
王香草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問馬有成:“你說李所長他……他能幫這個忙嗎?”
馬有成糾正說:“不對……不對,人家早已是李局長了!”
“哦,李局長他能管這事嗎?”
馬有成說:“別人的事情他不管,咱的事情他能不管嗎?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再說了,你跟他不是關係也處得不錯嘛。”
王香草臉一紅,說:“他對我好啥呀,那還不都是看在你的佛面上麼,我們私下裡又沒具體接觸過。”
馬有成說:“用不着跟我狡辯,你又不是我老婆,就算想吃醋,也吃不着個數。”
王香草說:“我又沒跟他咋樣,你吃哪門子醋啊?”
“咱先說正事吧,不瞎逗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他能有今天,也該感謝咱們倆的,你說是不是?”
“感謝咱?”
“是啊,要不是咱幫着他演了那場‘大戲’,他咋會提拔那麼快呢,就算是他再有能力,再有錢,那也是要費一把柴禾的。”
王香草這纔想起酒後要挾水庫管理員老蔣頭那事,說:“可不是,那場戲演的可夠本了。”
馬有成說:“是啊,成就李所長一個局長,可不夠本了咋的。”
王香草說:“還有姚桂花呢,瞧瞧人家,一轉眼就成城裡人了。”
馬有成點點頭,說:“想不到姚桂花還真是個人才,瞅準了機會就衝上去了,並且還一粘到底,直到把元寶攥在了手裡。”
王香草說:“嗯,原來還真是沒看出,姚桂花倒是蠻有心機的。”
馬有成問:“她現在去哪兒了?”
王香草說:“不知道,前今天還在水庫老蔣頭那兒呢。”
馬有成問:“你的意思是姚桂花她直接住到老蔣頭那兒了?”
王香草說:“這還用得着問了,人家老蔣頭給他們家幫了那麼大的忙,她舍上身子又有啥呢?你說是不是?”
“這倒也是,現在的人都看開了,反正就是那麼回事,沒啥大不了的,那可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既討了人家歡心,得了實惠,自己也一塊兒受用着,何樂而不爲呢!”說完,馬有成嘿嘿傻笑着。
王香草說:“我以前總覺得姚桂花是個老實巴交的女人,還真應了那句話了,叫啥‘不說不啦,心裡長牙’,真是一點都不假。”
馬有成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自己覺得滿意就行了,咱管不了那麼多。”
“是啊是啊,人家男人都不管,咱又操得哪門子閒心。”王香草說。
馬有成傻笑着說:“我看都是你把姚桂花帶壞了,你承認不承認?”
王香草白他一眼,說:“你別在那兒胡說八道了,她那麼大個人,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咋就把她帶壞了?”
馬有成說:“你還別不服,你想想,你都帶她幹了些啥。”
“幹啥了?”
馬有成笑着說:“帶她去使美人計,帶她喝花酒,帶她看那種錄像帶,還……還多了去了!”
王香草說:“那還不都是爲了你呀,還怪我呢!是你先弄了她,人家才破罐子破摔了,你賴別人。”
“好了……好了,咱是不是閒着難受啊,背後嚼別人的舌頭。”馬有成制止道。
王香草說:“那我回去倒騰麥子了,再放在屋裡,準得爛掉。”
馬有成一拍腦袋,叫道:“看看,竟把那事給忘了個乾乾淨淨,先前還想着呢,讓崔玉柱他們去幫着弄到場裡去,一轉眼的工夫就沒了影。”
王香草說:“自家的事情咋好讓他們幫忙,我自己回去弄吧。”
馬有成探頭朝着門外的天空望了望,說:“今天也沒見太陽出來,折騰出去也白搭,還是等明天吧,我昨夜裡看天氣預報了,說明日陰轉晴的。”
王香草說:“可我明天沒空呀。”
“你幹嘛?”
“我想……我想去李木頭老家去一趟,你看這事兒合適不?”
馬有成稍加琢磨,說:“那好,你要是打心底裡想去,就去一趟吧,要不然也沒死幹事。”
“嗯,我快去快回,不會耽誤村裡的事兒的。”
馬有成說:“我倒不是怕你耽誤村裡的事兒,我只是擔心你去惹出啥是非來,人生地不熟的……”
說着話,馬有成蹙起了眉頭。
王香草輕鬆地說:“沒事的,我一個大活人,他們不會拿我咋樣的。”
馬有成哼一聲鼻息,說:“那事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他們還真不會放過你,不用說其他人,一個李木頭就夠你受的。”
王香草說:“我只是偷偷探聽一下,不露出身份還不行嗎?”
馬有成說:“你想得倒是簡單,要想打聽出實情來,你總該進村吧,一旦進村,就有遇到李木頭,還有他那個傻侄子的可能,對了……對了,還有黃方存老婆,你不是說懷疑她也跟着去了嘛。”
王香草說:“是啊,很多人都在背後嘰咕呢,說她跟着那個傻小子去了。”
馬有成問:“我聽說她男人死後,不是回來過嗎?”
王香草說:“是啊,可這幾天又不見人了,我去過幾次,門一直鎖着呢,很可能又去了。”
馬有成嘆一口氣,說:“都是女人心毒,我看一點都不假,說不定黃方存的死呀,興許真還與李木頭那個傻侄子有關係。”
王香草聲音低沉地說:“自打黃方存死後,我心裡就一直系着一個釦子,解都解不開。”
“啥釦子?”
“跟你說實話,那天夜裡黃方存是從我家走後出事的,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咋就稀裡糊塗死掉了呢?”
“他夜裡去你家幹嘛?”馬有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