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哭啥呀?至於瞅成那個熊樣子嗎?”王香草攥住了她的手,輕輕搖着說,“把話說明了就行了,看上去那個老蔣頭也不是難纏的主,大不了我親自去一趟,你看中不中?”
姚桂花搖搖頭,淚水橫飛,婆娑亂濺。
“咋了?”
姚桂花帶着哭腔說:“說不明白了,一千張嘴也說不明白了,嗚嗚……”
說完,哭得更兇了。
“瞧你個死熊樣,在桃林峪還有咱辦不了的事情嗎?”
姚桂花擤一把鼻涕,說:“現在可不是桃林峪的事情了。”
“啥意思你?”
“這會子……這會兒,事情辦得更復雜了?沒法子收……收場了……嗚嗚……”
王香草一聽,心頭一緊,見姚桂花哭得兇,也沒法跟她交流,就站起來,來回走動起來。
正走着,突然聽到姚桂花停下了哭聲,說道:“王香草,你知道不,這會子連縣長都動怒了,還……還……”
“你是說老蔣頭他弟弟?那個蔣縣長。”
姚桂花點點頭,說:“是啊,他都放出話來了。”
“他放啥話了?”
“他像是看破了這一切都是騙局,是我們設的一個套子,揚言說是要一查到底,不但要把鄭成亮趕回家,還要把我們抓起來,送進大牢裡頭去判刑,你說這不是全毀了嘛,王香草……該咋辦呢?嗚……嗚……嗚……”
王香草覺得自己頭腦一陣發脹,昏昏然起來。冷靜了好大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問姚桂花:“那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姚桂花哭着鼻子說:“有,那就是……就是我跟老蔣頭結婚。”
“結婚就不再追究了?”
姚桂花點點頭。
王香草想了想,問姚桂花:“你是咋知道縣長說那些話的?難不成你親眼見過他?”
姚桂花就把事實經過說了一遍,原來姚桂花去水庫上待過幾天后,老蔣頭嚐到了家的溫暖,過起了夫唱婦隨的生活,白天有女人作伴說話,炒菜做飯,到了夜裡又極盡男歡女愛,徹徹底底嚐到了人生的歡愉與快樂。
可他們只是臨時的露水夫妻,當姚桂花提出要回自己家時,老蔣頭不接受了,先是哭哭啼啼軟磨死纏,見不湊效,就瘋了一般發起火來,又是摔凳子,又是掀桌子的,把姚桂花嚇得不得了。
姚桂花好說歹說,他都不聽,只得跟老蔣頭亮出了最後的底牌——告訴他,自己離婚是不可能的,因爲她跟老公感情不錯,況且孩子也不會答應。
老蔣頭先是愣了一陣子,接着就嗚嗚嚎啕大哭起來。
等他哭得不那麼兇了,姚桂花才安慰他說:“大老蔣你別這樣,其實俺心裡也挺難受,俺也知道你是個好男人,可一女不能嫁二夫呀,你是犯法的事情。”
老蔣頭蹲在地上,梗着脖子說:“你不是答應離婚了麼,那還犯啥法呢?”
姚桂花就苦苦哀求他,要他打消這個念頭,反覆倒着自己的苦衷,懇求他的理解與寬容。
但老蔣頭就是不聽,就像個小孩子似的耍起賴來,又哭又鬧的,抓住姚桂花的衣襟就是不放。
姚桂花這才衝着他發了一通脾氣,猛勁甩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蔣頭先是愣了半天,又跑進屋裡哭了半天,熬到夜裡,實在支撐不了了,就給弟弟打了電話,如此這般地把跟姚桂花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
據說蔣縣長聽後,勃然大怒,安慰哥哥說:“你放心,她要是不跟你,我就讓她蛋打鳥飛,飛進籠子裡面去。”
老蔣頭問弟弟:“籠子?啥籠子?”
蔣縣長說:“就是監獄!”
老蔣頭是個心軟的人,一聽這話就急了,嚷道:“不中……不中……俺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能讓人家蹲大獄啊。”
蔣縣長說:“他們是罪有應得,一開始就設下了圈套,一步步引着你鑽進來,現在目的達到了,就想一腳踢開你,也天沒良心了吧!他們這是詐騙,既然觸動了法律,那就只能用法律來處置他們!”
老蔣頭哀求道:“兄弟……好兄弟……你千萬別……別那樣做,那說起來哥哥我也觸犯法律了,不是也得再去蹲大牢嘛。”
“你犯啥法了?”
“俺把人家給……給強x了一回,後來吧,又……又偷偷摸摸好了兩回,也不知道算不是犯罪,要是也算,那罪過可就大了。”老蔣頭有些膽怯。
蔣縣長就告訴他,第一次也不算,那是他們把你灌醉了,算計你,以後這些就更不算了,都是女人自己情願的。還對他說,你就把話傳過去,如果那個女人不跟你過日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蔣頭問:“咋個不客氣法?”
蔣縣長就告訴他,先把女人丈夫的招工合同費了,然後再起訴他們敲詐勒索,判他們個三年五年的。
老蔣頭就直着聲地哀求,要弟弟饒了他們,說他們也不是那麼壞,畢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自己都跟她睡過好幾回了,合計起來,那可是好幾年的恩了,總不能忘恩負義吧。
蔣縣長氣沖沖地說:“就這麼定了,你告訴那女人,如果再執迷不悟,過幾天就抓人。”說完又補充一句,“他們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不要命了是咋的?”
不等老蔣頭再說啥,蔣縣長已經掛斷了電話。
老蔣頭這一下子上了熱鍋上的螞蟻,滿屋裡、院子裡轉來轉去,轉得有些暈眩了,這才急匆匆去了村裡,找姚桂花去了。
見到姚桂花後,就一五一十地把弟弟的原話全都告訴了她。
姚桂花聽後,當時就懵了,呆呆坐了一會兒後,身子一歪就倒在了炕上。
老蔣頭嚇驚了,聲音發顫,半截半截喊着姚桂花。
老半天姚桂花纔回過神來,對着他說:“你先回去吧,等我回話,先別讓蔣縣長報案,一定……一定……”
老蔣頭哀告說:“你能不能就按照原來的法子辦呀?那樣不就沒事了,以後都有好日子過了。”
“死老蔣,你是有好日子過了,可我呢?我家的男人呢?孩子呢?他們的日子怎麼過呀?”
老蔣頭沒再說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