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回過神來,說:“就算是她在村裡,那也不能肯定跟李木頭在一起的不是她,說不定她是趕早回來的呢。”
“多遠的路呀,就算是插上翅子飛,也要一大會子呢。”馬有成吐一口煙霧,接着說,“這之前也沒聽說老妖婆跟李木頭有一腿呀,都老得像塊鹹菜疙瘩了,還會粘到一塊兒?不能……不能,絕對不可能,太不靠譜了!”馬有成搖頭晃腦地笑道。
王香草說:“人家相好還能到大街上吆喝嗎?說不定打年輕的時候就好上了,只是暗地裡偷偷摸摸的,沒張揚罷了。一定是眼下人老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這纔想着找個依靠,就走到一起了。”
馬有成這回沒有反駁,微微點了點頭,說:“這倒也有可能。”接着問,“你說那個淹死了黃方存,他老婆跟着李木頭那個瘋侄子去了?”
王香草說:“是啊,這事我早就聽說了。”
馬有成擰着眉心問:“她一個好端端的娘們兒,跟着個瘋子幹嘛?就不瘮的慌?”
王香草說:“說來倒也奇怪,那個瘋子來咱村上不多日子,人就好起來了,我親眼見過,前後就不是一個人,精神着呢。”
“那他們咋就滾到一塊去了呢?”馬有成還是一腦門子解不開的官司。
王香草說:“這還用得着動腦子想了,一定也是胡仙姑跟李木頭的作道唄,他們兩個老鬼,湊到一起哪還有啥辦不成的事情呢?”
馬有成點點頭,附和道:“倒也是……倒也是……”
抽一口煙,接着問,“這麼說在黃方存還沒死之前,他老婆就跟瘋子好上了?”
王香草說:“聽說是那麼回事兒,那個熊娘們早就鐵了心,撇家舍業的跟着傻子私奔了。”
“你聽誰說的?”
“村裡很多人都在說呢,還有人在車站看到過他們呢。”
馬有成沒再接話,悶頭抽着煙。
靜了好大一會兒,王香草忍不住問道:“咋不說話了?你在想啥呢?”
馬有成默唸道:“這麼說,黃方存的死就有些蹊蹺了。”
王香草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或許不是傳說的那麼簡單,一個大活人,活得好好的,手頭又有錢,咋就跳井了呢?你說是不是。”
“嗯,一定是背後遭了黑手,被人算計了。”馬有成肯定地說。
“可當時也沒見他臉上、身上有傷,連衣服也穿得闆闆整整的,不像有打鬥的跡象,所以也就沒多想。”王香草解釋道。
馬有成一連抽了幾口煙,屋裡瞬間煙霧騰騰起來,嗆得王香草嗓子眼裡又辣又麻。她用手在眼前扇着,說:“你是不是想嗆死人啊?哪有你這號抽菸的!倒是說話呀。”
“我看這事啊,還真是有些複雜化了。”馬有成說着,扔掉了手中的菸頭,用勁啐了兩口唾沫。
“是啊,不單單是搶走了活人,還搶走了死人,又搭上了一條活蹦亂跳的人命,你說這事該咋辦?”王香草呆着臉,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還能咋辦?不能再掖着藏着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說不定哪一天還要出大事呢。”馬有成臉上竟佈滿了陰雲。
“有那麼嚴重嗎?”
“有,甚至比想的更嚴重。”
“那……那……”
“報案,必須報案!”
“別,先別報案!”王香草脫口驚呼道。
“咋了你這是?大呼小叫的!”馬有成兇巴巴地問她。
王香草一臉緊張,說:“這事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我們先自己想辦法處理一下。”
馬有成問:“就你,咋處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王香草說:“只是咱們關起門來琢磨,事實也不一定跟我們想的那樣,萬一弄出冤假錯案來,咱不成了罪人了。”
馬有成冷笑一聲,說:“看看,他李木頭畢竟是你們李家的人,不忍心看着他被抓,被殺吧?”
王香草面色倉惶,說:“不是……不是那麼回事。”
“那是咋回事兒?”馬有成緊盯着王香草,逼問道。
王香草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馬有成思忖了一會兒,說:“倒也是,人都已經死好多天了,線索都斷了,就算是把那幾個可疑分子抓起來,那也沒用,他們就是死咬着不知情,無憑無據的,也不好治他們的罪,判他們的刑。”
王香草身子一陣陣發涼,連心尖尖都在打着碎顫,也不知道爲啥,她就是覺得不能報案,一旦警察介入,那自己的計劃就全完了,至少把奶奶骨灰搶回來的願望就泡湯了。
眼下頭等大事,就是要把奶奶的魂靈請回來,跟爺爺合葬在一起。
這樣的想法要是讓警察知道了,他們非但不會支持,還會笑話自己愚昧無知,封建殘餘,肯定要制止自己。
但如果要是趁着夜黑風高去偷偷扒回來,被捉,或者引起猜疑,搞不好就落個“盜墓”的罪名,那可是要蹲大牢的。
這可咋辦呢?
王香草一時心亂如麻,卻又不好原原本本掏出來,呈給馬有成,他這人大老粗一個,定會臆想武斷,把事情給攪黃辦砸的,那事兒只能智取,不能強行,眼下所有的希望也只能寄託在宋紅軍那兒了,畢竟他是特種兵,見多識廣,有勇有謀,肯定會有絕招妙法的……
“王香草……王香草……”馬有成見王香草在發呆,就喚了起來。
“哦,咋了?咋了?”王香草靈醒過來,問道。
馬有成一臉肅冷,一板一眼地說:“說實話,這一陣子我也覺得村裡陰氣很重,特別是到了夜裡,老像是有野鬼孤魂四處遊動似的。今天聽你這麼一說,心裡就更亂騰了,那些個壞東西,說不定就會幹出啥壞事來。”
王香草說:“他們都已經去那邊安家了,再在這邊折騰,還有啥意思呢?你說是不是。”
馬有成噓一口氣,低沉地說:“那可不一定,他們一個個都心狠毒辣的,興許在臨走之前,就把從前的老賬舊賬翻騰出來,挨個地算計算計,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也不得不防呢。”
王香草瞄馬有成一眼,問:“看上去你倒是有幾分心虛,咋的了?先前跟他們有解不開的芥蒂?有冤有仇?”
馬有成晃了晃碩大的腦袋,說:“那倒不是,平日裡言差語錯的也不是沒有,但也不至於對我下狠手。”
王香草說:“那還有啥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