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問我怎麼了,回家問你老婆去,熊女人,簡直太不像話了!”
“她幹啥了?”
“你幫我們家澆了麥子,過意不去,特地登門道個謝,誰知熱臉蛋貼上了冷屁股,讓她沒臉沒皮地臭罵了一頓,都快把我給給氣死了。”
“別跟她一般見識,那個熊女人就那樣,不知香臭的東西!”高明堂忿忿解釋道。
“你不知道她罵了些啥,屎盆子、尿盆子一個勁地往我頭上扣,肺都被她氣炸了!”王香草怒氣難消。
“好了……好了,對不住了香草,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還不行嗎?瞅機會我再好好教訓她,你看好不好?”高明堂滿臉無奈,透着愧疚。
王香草不好再跟他計較,擡頭朝着四下裡張望着,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家的麥田裡。
麥苗兒在微風的吹拂下閃着綠油油的波浪,讓她眼前一亮,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多虧了高明堂幫忙澆了水,要不然早就旱死了!
這時候自己還衝着人家不陰不陽地滿腹怨氣,犯得着嗎?
“王香草,我家那個女人是個直腸子,她那麼對你,一定是聽信了別人的閒言碎語,有機會當面解釋一下就沒事了。”高明堂解釋道。
這時候王香草內心已經沒了火氣,臉上和緩起來,說:“我也知道她一定多疑了,可那天她根本就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硬是把我關在了門外,你說氣人不氣人。”
高明堂這才長吁了一口氣,說:“沒事,面對面把話說開了就行了,憋在心裡才添堵呢。”
“嗯,等我過去跟她把話扯開了,也就沒啥了。”
高明堂想了想,說:“那好吧,正巧我今天也沒事,一塊去我家吧,當面鑼對面鼓的把事情說個清楚透徹,你看好不好?”
王香草沉吟一番,然後點點頭,應了下來。
兩個人一起走太招眼,搞不好會引來更多的非議,高明堂只好先走幾步,王香草緊隨其後。
高明堂家的院門虛掩着,王香草輕輕推一把,門吱呦一聲開了。
她站在門口,不敢往裡走,唯恐那個潑皮娘們兒再瘋狗一樣衝出來罵自己。
高明堂進了裡間,小聲說着啥,聽上去好像是在打電話。
正伸長耳朵聽着,高明堂走了出來,衝着王香草直招手,說:“來呀……來呀,進屋,進屋吧。”
“你老婆呢?”
“進來吧,在外面說話不方便。”
王香草便擡腳進了門檻,朝着屋裡面走去。
進了屋,卻仍不見高明堂老婆的影子,王香草便轉過身問高明堂:“你老婆她人呢?”
高明堂說:“回來才知道她不在家,剛剛打電話問過了,說是回孃家了,她娘生病了,要她過去伺候幾天。”
王香草哦了一聲,接着說:“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她回來再說吧。”
說完扭頭便走。
“香草,你別走!”高明堂硬生生一把拽住了她。
“你幹嘛呀?放開我……快放開我啊!”王香草用力掙脫着。
高明堂說:“別急着走,咱倆說說話好不好?”
“你想說啥?”
高明堂仍拽着她不放,說:“你難得就沒感覺出來?”
“感覺啥了?”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想……”
“放開我!你想個屁啊?”王香草猛勁甩開他,“高明堂,我之前可尊重你,佩服你,把你當正經人看,你這樣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你應該知道,我打小就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高明堂,我是來澄清自己的,你又來這一套,不是更說不清了嗎?你把我當啥人了你?”
“香草,你不會忘記了吧?咱們倆從小就要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雖然沒能走到一起,可我心裡始終有你啊!”
“高明堂,你可真夠狡猾的,簡直就是一隻老狐狸,口口聲聲說是要我來和你老婆和好,實際上是給我下了個套子,你可真夠陰的啊!”
高明堂苦笑着說:“王香草,你想歪了,我這是被感情逼的嘛。”
“你就胡扯吧你,誰跟你有感情了?”王香草轉身就朝外面走去,邊走邊說:“高明堂,你真讓我失望!”
“香草,你別走,聽我說……聽我說。”高明堂再次拽住了她。
“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一回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王香草,你這是咋了?用得着這樣嗎?就算沒有感情還有友情呢,整天價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說是不是?”
“你就別說廢話了,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個啥貨色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表面上看斯斯文文的,內心卻比大糞都臭,你這樣的人最陰險,說不定……說不定連村裡發生的那些禍害人的案子都是你乾的!我看你還是早些去自首好,要不然……”王香草一臉怒氣,故意嚇唬他。
高明堂卻突然嘿嘿笑了起來,笑得滿臉都堆滿了褶子。
“你笑啥?被我說中了吧?”
“王香草你是在編故事吧?我高明堂要是有那個能耐就好了!這人呢?的確是不可貌相,就拿你說吧……”說到這兒,高明堂戛然打住了,臉上瞬間堆滿了奸笑,斜眼瞅着王香草。
他這一瞅,便讓王香草心虛起來,忙問道:“我……我咋了?”
高明堂鬆開手,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沓錢,遞到了王香草面前。
王香草一怔,疑惑地打量着高明堂,低聲問道:“你這是幹啥?”
“你拿着就是了。”
“高明堂你作死呀!把我當啥人了,就算給我一百萬,我也不會答應你。”王香草怒氣衝衝地喊。
“別喊,讓外讓人聽見不好。”
“聽見又能咋樣?丟人的是你,又不是我王香草。”
“不,你錯了,我得給你留臉面。”
“啥意思?”
高明堂表情異常坦然,不溫不熱地說:“把錢拿着吧,點一點,心裡也就有數了。”
王香草一把奪過來,捻開一看,臉上跟着不自然起來。
她擡腳朝外走去,邁出門檻又停了下來,反手把鈔票拋在了身後,撒腿跑出了院子。
像被惡狼追趕着一般,王香草一口氣跑出了村子,來到了南嶺的水庫邊,一屁股坐到了堤壩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