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數洲。
“甘秋小兒,你休想,你別以爲你是令丘教的掌教老夫就怕了你,老夫修真之時,你娘都還沒出世!”一聲怒吼從沈天的身後響起,一個道綠色的光眨眼間便從後方射來,擊中甘秋化出的靈力劍——一聲巨響,靈力劍和綠光同時煙消雲散。
甘秋怒視蒼燁倒飛出去的方向——今日的甘秋可謂是被氣得七竅生煙,在以前,從來沒人敢如此對他說話,但是今日卻同時被兩個實力弱於自己的人出言侮辱,怎能叫甘秋不生氣?
“好好好,蒼燁,沈天,本座今日就讓你們知道與令丘教爲敵,與我甘秋爲敵的後果!”說着,甘秋大喊一聲,那詭異的面具雙眼原本泛着微弱的綠光頓時大盛,整個面具彷彿活過來一般,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從面具裡發出兩種聲音——怪異的怒吼跟淒涼的笑聲。
“怒!”甘秋髮出的大吼似乎都已經與面具中發出的那怪異的吼叫如出一轍。
噗!
隨着甘秋的一聲大吼,蒼燁再次被擊飛,噴出大口鮮血,但是卻沒對沈天起到任何效果。
“哭!”
那淒涼的笑聲開始漸漸大聲,壓過了那怒吼聲,直到怒吼聲完全消失,起初沈天還沒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感覺在那笑聲下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但是隨着笑聲越笑越大聲,沈天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彷彿每一聲笑聲都在衝擊着自己的心臟,而自己心臟跳動的規律已經開始隨着笑聲而跳動,似乎那笑聲一停止,沈天的心臟便也會停止跳動一般。沈天面色鐵青,已經不能維持飛行,重重的落在地上。
此時甘秋手一抓,將同時也受到哭聲折磨的蒼燁抓到沈天的旁邊,兩人額頭均佈滿冷汗,在地上盤膝打坐,似乎想用靈力屏蔽這哭聲。
“哈哈哈,沒用的,這件法寶的威力豈是爾等能夠抵禦的,慢慢在此接受折磨吧,我要發出訊息,讓所有人來此,讓你們在地數洲所有修士面前羞辱的死去。”甘秋帶着勝利的微笑,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天與蒼燁。
“虛僞,你是想讓所有人來此看你如何同時捉到了兩個魔頭,把你和令丘教的名聲推到頂點,說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話,還不是爲了名利,你就如凡人界中唯利是圖滿身銅臭的奸商,只不過如今貨物變成了我而已。”沈天艱難的說,簡單的幾句話,但是說出來已經耗費了沈天許多力氣。
甘秋沒說什麼,只是聞言雙眼一瞪,那笑聲頓時比剛纔大聲了一倍,沈天立刻閉上眼睛,用心尋找那笑聲的規律,還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慢慢享受吧,如果再多話,本座便加大笑聲的效果,這個笑聲不會要你們的性命,只會慢慢的折磨你們的身體和元神,直到你們支持不下去爲止,但是可惜,到了那個時候你們估計連自殺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繼續承受這煎熬,只到靈力耗幹,身體慢慢枯竭,變成乾屍。”甘秋說得很平淡,但是卻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說完,甘秋便拿出一顆黃色的丸子,向天山一丟——砰,一聲爆炸聲後,黃色的煙霧散開,在天空中形成一個黃色的令字。所有在非山搜索的令丘教弟子看到那黃色的字後全部放下手上的任務,趕往那個地方,而其它門派在尋找沈天的人雖然不知道那個字代表了什麼,但是看見令丘教的人全部往那個地方趕,也跟着在他們後面向黃色字的方向飛去。
地數洲,禽山山腳。
“爺爺,我看那個叫非山的地方好熱鬧喔,好多修士都在那邊,我們爲什麼不去那邊要來這裡呢?”可愛的童子拉着枯瘦的老者問道,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呵呵,爺爺不是爲了湊熱鬧才帶你出來的,一會爺爺要介紹幾個老朋友給你認識,那都是爺爺這一生認識最久的人了…”老者說着眼中露出追憶。
“哇,爺爺的老朋友,是不是都跟爺爺你一樣好?不過到時候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智兒呢,沒關係,就算他們不喜歡智兒,智兒也會好好對爺爺的老朋友的。”童子天真無邪。
老者聞言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慈愛的摸了摸智兒的頭。
“哈哈,苦老鬼,如今的你,怎麼落得如此落魄?嗯?爺慈孫孝,還真是讓我這個孤家寡人羨慕呢。”一個陰沉的聲音憑空響起,之後一個身穿粗布麻衣似農夫般的老者出現在枯瘦老者的前方。
“呵呵,毒老頭,別來無恙。”被喚作苦老鬼的老者對着面前的老者微笑道。
“哼,以前你可不是這個打招呼的方式,算了,不說這個,這小子天資極佳,你從哪裡撿回來的?”那農夫打扮的老頭道。
智兒聞言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但是由於來人是爺爺的老朋友,所以沒敢說什麼,那枯瘦老者看出了什麼,笑呵呵的摸了摸智兒的頭,道:“智兒乖,不要生氣,這位是爺爺的老朋友,大號何洪,在地數洲一般沒人叫他這個名字,也幾乎沒人記得他叫這個名字,熟悉他的叫他毒老頭或者老毒,不熟悉的,只知道他道號是猛毒老人。”
“喔,明白了,那你是我爺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咯,所以我們算是相識了,也算半個熟人,所以智兒以後也叫你毒老頭好了。”智兒衝着枯瘦老者點了點頭後,笑眯眯的對着何洪道。
雖然智兒是有些調侃何洪的成份在內——這在平日,何洪早就施以懲戒了,他在地數洲也是亦正亦邪的存在,不愛遵守什麼規則。但是現在看見智兒可愛的笑容,居然感覺有些無力感,苦笑着搖了搖道:“老了,老了,已經沒有當年的脾氣咯,以後修真界是你們的,小娃兒,要記住老夫的話,聽到沒。”
智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突然發現樹叢中有些奇怪的花草,便一蹦一跳的過去看新鮮去了。
剩下枯瘦老者和何洪站在原地,枯瘦老者慈祥的看着智兒走遠,突然臉上變得憂鬱,輕聲道:“老毒,這次我總有不好的預感,我苦燈一生沒求過人,今日有託與你,如果這次我不幸…你要幫我好好看着智兒,將他撫養成人。”
“苦老鬼,你說什麼呢?咱們認識那麼久了,什麼風浪沒見過,這一次的確是有不尋常的感覺,但是沒你說得那麼糟糕,雖然我叫你老鬼,你真把自己當成死鬼了?”何洪聞言皺眉,但是心裡似乎不想苦燈說的事情成真,卻是將話題引開。
“答應我。”苦燈面容一肅。
何洪看着嚴肅的苦燈,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苦笑道:“好,答應你便是,但是誰能保證死的那個不是我呢?”
“無妨,只是爲了給自己一劑定心丸,或許真的是因爲老了吧,又可能是因爲有了牽絆,做起事情來,不如以前那樣瀟灑了,玉笙子道友,你說是不是?老鬼我剛纔的託孤,你也聽見了,到時候可不要將我智兒拒之門外喔,令丘教,可是所有年輕修士都想拜入的地方。”苦燈回頭看着後方的草叢。
“哈哈,舊友託孤,老夫怎會不應允?兩位不必如此沮喪,我想只要我們能夠同心協力,一定能夠平安度過此劫,其實,往好的方面想,此次對手越強大,就越能激發我們的潛能,說不定到時候能夠突破呢?”一襲藍衣的玉笙子從草叢中走出來,笑呵呵的道。
“多年不見,道友依然如此醉心於修煉,倒是難得。”苦燈微笑道。
“哼,這老頭除了修煉什麼都不想,不知人生樂趣是甚。”何洪則是在旁不屑的嗤道。
三人似乎平日裡就是如此對話,玉笙子貴爲令丘教實際上的第一人,但是卻並沒有生氣,而是依然滿臉笑容,道:“哈哈,不說這個了,老毒,這一次爲了增加勝算,我還叫了援兵,免得你總擔心自己會死。”
“廢話,老夫若是死了,你能獨活?”何洪道。
“那可不一定喔,剛纔是誰沮喪的說自己要死了?”玉笙子一改平日裡在門派的威嚴,打趣道。
“你…好好好,我們就先來鬥上三百回合,看看誰更不濟!”何洪氣得滿臉通紅。
“好了,好了,別鬧了,玉笙,按照你的推算,距離那一天,還有多久?”苦燈將話題引回正題。
“六天。”玉笙子聞言也是滿臉肅容。
“那這六天裡,我們必須把要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把狀態調整到最好。”苦燈道。
玉笙子與何洪均點了點頭,何洪道:“玉笙,你說的援兵,該不會是?”
玉笙子點了點頭,看見何洪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皺起眉頭,玉笙子接着道:“緊要關頭,此等小事暫時擱置吧,待度過劫難隨你如何。”說完玉笙子便原地打坐,不再說話。
苦燈拍了拍何洪的肩膀,與何洪一同坐下閉目調息,偌大的山腳樹林,只剩下苦智歡快的遊戲聲。
地數洲,禽山祠堂。
地數洲原本凡人眼中最神聖的地方,如今卻充滿了暴戾的氣息,那依稀看得出原本模樣的素牆灰瓦,如今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血色,在夕陽的照耀下,格外的鮮紅,彷如真正從人身上滴下的鮮血,攝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