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不爭呵斥,“寒仙宗也想插手我陸家之事,自古以來,道主唯我陸家可稱”。
白望遠皺眉,他本來不在意陸隱是否自稱道主,甚至巴不得他自稱道主,但就在不久前,白仙兒聯繫了他,告知必須阻止陸隱自稱道主,道主這兩個字有着特殊的意義,冥冥之中會有變數。
這纔是他來阻止的原因。
來到這片星空,看到無數人被陸小玄調動熱血後,他確認絕不能讓此子自封道主,不知道爲什麼,道主這兩個字一旦在星空響徹,會讓他相當的不安。
就好像在蒼茫的大海上點亮了孤燈,這兩個字如同一種信號。
陸隱盯着白望遠,此次召開天上會,主要目的是振奮第五大陸,不能讓修煉傳承就這麼斷絕,當然,更主要的還是以始祖之劍解除時間之毒,但如果失敗,剛剛說的那些話正好派上用場,振奮人心,如果成功,那些話就是錦上添花,讓他的威望更上一層樓。
而在這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試探。
道主的身份貌似相當不一般,三界六道,用命女的話說,三界永遠取代不了六道,他倒想看看六道有什麼特殊,樹之星空是否有人知道道主的特殊。
白望遠的出現讓他確定了,道主兩個字,很特殊,有人不希望他成爲道主。
越是不希望,他越要成爲道主,看看誰會站出來阻攔。
“白望遠,看看這第五大陸,以你祖境威能望遍第五大陸,看是我陸隱要成爲道主,還是他們讓我成爲道主”,陸隱指着星空,“你以爲你能阻止嗎?”。
“道主”,有人大喊。
緊接着,無數人大喊道主二字,哪怕白望遠有祖境威壓,也阻止不了,在這第五大陸,陸隱打退了無數強敵,包括祖境,他的存在給了第五大陸所有人太大的信心,近乎於信仰的信心,這種信心即便曾經的陸家都給不了。
白望遠淹沒在無盡期盼之下,他聽到的是一個個人對陸隱的狂熱崇敬,看到的是那一張張激動地面孔,這些人無視了他這個人類修煉巔峰的強者,只看着陸小玄。
這種感受是白望遠從未體驗過的,如果當初陸家在樹之星空也有此等掌控力,他們如何推翻?主空間又如何幫忙?
陸隱昂首,“白望遠,你們四方天平想要掌控人類,但你們想的永遠是掌控,你們永遠做不到這一步”。
白望遠看向陸隱,“黑暗的大海上,有一艘船,孤獨的面臨風暴海嘯,那艘船渴望得到幫助,所以船上的水手點燃了燈,他很幸運,有更大的船隻看到了,救了他,他以爲等待他的是友善和食物,卻不知等到的是死亡盛宴,在那場巨大的風暴下,沒有人可以倖存,食物,水,都沒了,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互相蠶食,那個水手剛好就是讓其他人活下去的食物來源”。
“陸小玄,你在點燃那盞燈,你帶着整個第五大陸,在向死亡盛宴靠近”。
陸隱看着白望遠,帶着不解,“燈,在哪?”。
白望遠鄭重道,“道主”。
陸隱眼睛
眯起,“僅僅是道主這個身份?”。
白望遠其實也不清楚,他問過白仙兒,白仙兒說她也不清楚,但道主這兩個字帶來了強烈的不安,他知道白仙兒修煉了命運之法,所以很多事才特別相信白仙兒,並認爲白仙兒總有一天可以取代曾經的陸家,執掌樹之星空。
這次也不例外,陸小玄一旦成爲道主,就會引起主空間的注意,如同當初的陸家,他一個人還遠遠比不上那個時候的陸家,連陸家尚且被放逐,何況是他,他會引火燒身,會被主空間滅掉,這是白望遠希望看到的,但因爲白仙兒的忠告,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前來阻止陸小玄。
道主這兩個字同樣帶給了他不安。
“你我星空擊掌盟約,我不會阻止你,只是來勸告,宇宙太大了,大到沒有人可以說能隨心所欲的活着,自天上宗時代後,道主皆消失,你陸家老祖常年閉關不出,就連陸家被放逐都沒出現過,唯有一個第三大陸古道主還背叛人類,這就是三界六道的下場”,白望遠道。
陸隱當然不可能相信白望遠的話,如果成爲道主對自己真的不利,他怎麼可能阻止,但他無法確定白望遠究竟是在阻止自己成爲道主,還是在阻止成爲道主後,給第五大陸帶來的變故。
如果是後者,他就要慎重考慮了。
痕心那些人剛開始甦醒的時候就說過,有一個秘密唯有道主才知曉,命女也說過,三界永遠成不了六道,他猜測與始祖之劍有關,而白望遠的話,讓他越發忌憚。
這其中究竟存在什麼?
“道主”。
“道主”。
“道主”。
無數聲音依然在耳邊迴響,白望遠阻止不了無數人的狂熱,陸隱擡眼,看着一雙雙眼睛盯着他,這些人中有啓蒙境,有星使,更有半祖,還包括祖境,但無論這些人有多高的修爲,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決策,跟隨他的方向走。
爲什麼一定要想那麼多?
爲什麼侷限在一個稱呼上?
爲什麼在意白望遠的話?
失憶後,自己從一個普通修煉者走到如今的位置,很多時候靠的就是無畏無懼,管他星空多大,管他外界有多危險,人類也不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捏的,天上宗時代,人類可以做到輝煌鼎盛,萬族來朝,現在一樣可以。
是自己爬的越高,在乎的東西就越多嗎?
陸隱失笑,想太多了,很多事尚且沒有搞懂,就再三顧忌,實際上根本毫無意義。
道主二字代表了什麼與自己有什麼關係?願意就自稱道主,不願意就罷。
命運在哪,死沒死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她真能謀劃自己的未來?如果可以,她就不是命運,而是始祖,永恆族也走不到如今這步。
三界六道都死了嗎?師父曾說,未來或許在太古城可以一見。
辰祖死了嗎?未必,自己在葬園看到了,而且秘祖出手,也是被辰祖打退。
符祖死了嗎?那符文道數文明如何籠罩星空?
枯祖死了
嗎?有着物極必反,很難想象枯祖就死了。
師父在,師兄也在,一個個曾經光芒星空的人傑未必都死了,他們或許在某個地方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如今看來自己好像很孤獨,偌大的第五大陸唯有禪老能與自己並肩,但往下看,陸不爭,痕心,命女,魁羅,上聖天師等等,一個個人都在接近,這其中有多少人可以破祖?
自己並不孤單。
想那麼多,究其根本就是無人與自己並肩,無人與自己承擔這人類的未來。
實際上並非無人,而是自己還沒看到。
白望遠說點燃這盞燈會帶來死亡盛宴,然而或許點燃這盞燈,帶來的,是光明。
沒有人可以確定始祖死了,三界六道也未必一定都死了,陸家也還在,辰祖,枯祖,符祖等等,一個個人未來或許都會出現,既然如此,自己怕什麼?
是啊,自己在擔心什麼?惆悵什麼?目前看到的星空有限,但人類的未來,無限,有着無限的未來,什麼事都能解決,就算有危險,那也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瞻前顧後了?
陸隱陡然擡頭,掃視所有人,“道主?無所謂”。
星空寂靜,所有人都看着他。
白望遠同樣盯着,這一刻的陸隱,似乎變了。
“願意就是,不願意,就不是,我陸隱帶着第五大陸走到今天,無論是不是道主,這第五大陸的天,都是我撐起來的,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說着,他自凝空戒取出始祖之劍。
當始祖之劍出現的剎那,無形的震動延綿,波紋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向整個第五大陸。
掠過天上宗,掠過獄蛟,祖龜,掠過白望遠,掠過星空無數星球,瞬間將整個第五大陸掃過。
衆人迷茫對視,什麼東西?
白望遠警惕,怎麼回事?他連忙感受自身,沒覺得有什麼變化。
陸隱擡起始祖之劍,遙指星空,唯有他能感受到這第五大陸的星空變了,始祖之劍在顫動,近乎握不住。
波紋順着劍鋒不斷掠過星空,將整個第五大陸的平靜攪動,偏偏沒有任何變化,無論是誰都察覺不到半分變化。
“我的力量,穩定了”,瀾仙震撼開口,望向陸隱,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
緊接着,上聖天師,彩兒等半祖都察覺到自身力量穩定,他們身爲半祖,只要內世界穩定就能很快察覺。
在半祖之後是第二夜王這些人,他們嘗試吸收星源,同樣穩定。
星空中,白望遠驚詫,穩定了?這片星空星源宇宙恢復了?
天上宗角落,鄔君侍張大嘴,呆呆望着,然後腿一軟,竟直接跪拜了下去。
他看到了陸隱手持長劍,遙指星空,瞬間驅散時間之毒,恢復了整個時空的秩序。
那是時間之毒啊,是時間的力量,這個人居然可以穩定。
神,他是神,是凌駕於君主之上的神。
這裡是天上宗,那個人,是天上宗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