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懷信說:“其實我完全站在你這邊,但對教父來說,他的決定只是迫不得已。每個人都在享受家族的榮耀,同時都要做好爲家族犧牲的準備。”
“家族?”我知道他的話其實沒有惡意,林準易身份特殊,星星和他的婚姻也一直都不只是因爲他下手快,而是爲了安撫他身後用他做文章的人。但我還是不快:“任何犧牲都是大人來做,一個家族,連自家未成年的孩子都不能庇佑,它的榮耀能有什麼意義?連動物都知道護着自己的後代。”
費懷信嘆了口氣,說:“我認同你的觀點,不過那終究是繁家的事。”
他這是在把自己家擇出去,也算是尊重了我的想法。至於他們費家究竟怎麼想,其實真的不重要,不管他們怎麼想,他們與我們的關係都是以利益爲主的,並不以觀念相處。
之後便說回正事,費懷信說:“我可以幫你查車牌號。”
我說:“查出來之後,會先通知我,還是先通知韓夫人?”
他沒說話,顯然不想撒謊。
我說:“懷信,你真的把音音當朋友嗎?”
“那是當然。”他說:“音音哥一直很照顧我。”
“那就答應我,別把他交給他媽媽,好嗎?”我說:“你只先告訴我,我一趕去,你再告訴他媽媽。”
他沒說話,顯然,在他心裡,教母是更不能得罪的,最要命的是他還惦記着人家的女兒。
如果他先把繁音給了韓夫人,那繁音接下來的態度就會以韓夫人的態度爲主了,以她現在對我的憤怒,該會讓我很被動,如果現在就走到離婚那一步,我和孩子們現在就算白忍了。因此,如果費懷信不做,這事我就捅給警察,大家都不要好過,如果費懷信聽我的,我就信他一次,我遊說道:“我知道從感情上你鐵定更想着韓夫人,只是音音已經三十多歲了,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有他自己的人生。當初他父母選擇讓他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他就要承擔正常人的責任。我跟他還有孩子纔是一家人,他父母不應該干涉我們。”
費懷信不說話,但他沒有開口拒絕,證明這件事他在考慮。
我繼續說:“而且,我和繁音之間本來已經有了改善,但他爸爸一直參與,一直挑撥。繁音和我離婚了有什麼好處?孩子我會帶走,他會變成孤家寡人,等他年紀大了,看着別人家裡幸福,他自己則妻離子散,就算坐擁金山銀山,又有何意義?他的父母不能陪他一輩子,離開了老婆和孩子,他只能孤獨終老。我也沒有危言聳聽,星星的事就是一個開始,別人家的女兒愛爸爸,他的女兒只會恨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費懷信終於開了口,我覺得任何一個明事理的人都會這麼想。父母屬於過去,子女屬於未來,他們沒有權利把手伸入子女的生活中控制、甚至破壞他們的生活。他說:“不過,韓夫人擔心你會殺他。”
我冷笑:“她也真有臉這麼想。我陪他走了這麼多年,要殺他早就殺了,何苦等到現在?韓夫人自己有丈夫有女兒,就不考慮兒子將來的人生,肆意破壞,到底是誰想他死?”
“不要生氣。”顯然費懷信還挺認同我的意思的,但他說:“這事我得問過我爸爸。”
“你怎麼什麼都要問你爸爸?”顯然,要是沒他老爸,他就要答應了。
他卻笑了,說:“別擔心,我爸爸是明事理的人。”
我沒說話。
明事理還在繁老頭失蹤時合夥算計我?
費懷信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又補充:“而且我能說服他。”
“那就要請你先說服他了。”我說。
他問:“你不擔心他麼?”
“擔心。”我說:“但我知道他沒事。”
他也沒問爲什麼,應了後,便掛了電話。
韓夫人這裡就算搞定了,我安排人準備東西,出發之前,我去叫醒星星,她狀態看上去還好,比昨天平靜多了。
我們商量就要上飛機的事,正要出發,家裡來了人。
是警察。
我們企圖拖住他們,他們出示了齊全的手續,大意是說林準易那邊報了警,需要協助調查。
沒想到繁老頭並沒有跟我談判,而是直接報了警。
這一下弄得我有些被動,周律師試圖周全,但落敗。繁老頭人證物證俱全,因爲涉嫌藏匿星星,連我也會受牽連。
警察來搜我們家,幸好我昨天已經及時把星星沾血的衣服等其他東西處理掉了,因此沒搜到什麼。但他們還是依法帶走了星星,並限制我出境。
警察一走,我連忙連線繁老頭,他接起電話,發出老奸巨猾的笑聲:“靈靈呀?有事嗎?”
我說:“只是想告訴您,我有繁音的下落了。”
繁老頭大概以爲我會提星星的事,稍微有點驚訝地說:“找到音音啦?”
“沒錯。”我冷笑:“等着吧,老先生。”
我就要掛電話,聽到老傢伙在那邊大叫:“靈靈!靈靈!”
我重新把電話放到耳邊,聽到他說:“爸爸不是故意要刁難你,實在是她搞得動靜太大了,條子直接就盯上了。爸爸是守法良民,條子都上門了,我總不能抗拒吧?“
“您說得沒錯。”我說:“我也是守法良民,發現綁架犯,就及時舉報。”
繁老頭立刻提高了嗓門:“靈靈!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冷笑:“您都大義滅親了,我怎麼能居於人後呢?”
他立刻說:“靈靈,你不能這……”
“警察剛剛來把星星帶走了,還把我限制出境,我不管您用什麼方法,今天下午之前,我們要坐上去往加拿大的飛機,如果不行,您就等着讓您兒子進監獄。”我冷笑:“當然了,他可以不進監獄,他還可以進精神病院。”
繁老頭更急了:“靈靈!你可不能這麼做事情!星星這樣不會有事的,頂多被遣送回去!”
我沒理他,爲了表明我的決心,直接就掛了電話。
我這話不是威脅,這件事真的讓我生氣了。我所想到最差的結果是繁老頭找我談條件,但我沒想到他會直接用這種手段把星星搶回去。這給我一種不把我當回事,而且上趕着欺負人的感覺。
我怎能讓他如意?
接下來,我讓周助理着手準備相關資料,隨時準備報警。而星星暫時還在警察局,我們派了律師去周旋,但因爲太被動了,效果不大。
我不打算再聯絡什麼韓夫人、韓先生,靠他們都是鏡花水月,這件事我要跟他鬥到底,就當是展現一下我現在的實力。
至於繁音,呵呵,我還就不要了。
之後李暖暖先聯絡我,說明天早晨就可以進行手術,蒲萄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建議不穩定就給她打點鎮靜劑等藥物,反正她也不是沒用過藥,我巴不得她生出一個畸形。李暖暖答應了。
接下來我打給孟簡聰,告訴他這裡出了事,也把事情內容說了,順便道歉說:“對不起,又把你誑了,不過我很快就可以搞定。”
“聽起來勢必要遣送她回去了。”他說。
“嗯。”我說:“但沒關係,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笑了,說:“需要我去截人麼?”
“你能截住麼?”我不知道他以什麼名義截。
“這你就別管了。”他說:“我還可以派人去繁家談判,讓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但這要看你介不介意。”
“我介意什麼?”我問。
“畢竟這是你的家事。”他說:“我插手不方便。”
“這沒關係。”我說:“我記得我的六姑奶奶嫁給了你的三表舅爺?”
“好像有這回事。”他很不確定地說。
“那咱倆算親戚吧?”我說:“你得叫我表姐。”
“呃。”他笑了:“好吧,你終於找到白用我的理由了。”
我也不由笑了,說:“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吧。”
“好。”
掛了電話,我心想孟簡聰口氣輕鬆,又是主動答應,這事應該容易。
既然不能離境,我也沒什麼事,去公司轉了一圈,一切都好。下午真是百無聊賴,便學習了一會兒公司的事,竟覺得比之前有趣多了。
一下午都沒什麼消息,半天而已,不會有什麼變化。
直到傍晚,一個陌生的本地電話打進了我的手機。
我接起來,那邊傳來繁音的聲音:“靈靈?”
“嗯。”呵呵,肯定是小甜甜,他撐不住了,不知想了什麼花招騙我。繁老頭很可能跟他有聯絡,知道這事大條了。我問:“有什麼事啊?”
“你在哪?”他問完這句,不等我回答便唸了一個商場名字,說:“我就在這裡的樓下,有人看着我,快來接我!”
我不由皺起眉:“你搞什麼?”
“我不知道!”他暴躁起來:“我還想問你呢!外面那些都是誰啊!我爲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我涼涼地反問:“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他的語氣危險起來。
“我好心告訴你。”我說:“外面那些都是你小姘的手下,現在都是你的人。”
“誰是我的小姘?”他的語氣就像他正皺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