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主要忙請醫生等事,繁音則抽搐了好久,精神病醫生倒是請來了,然而我們沒有繁音的病例,只能口述,醫生自然也做不出什麼結論,最後還是靠鎮靜劑解決。其實鎮靜劑並不能直接讓他暈過去,但可以讓他安靜下來。現在他意識模糊,目光遊離地靠在牀上,那目光像極了生病的小狗。
醫生檢查了他的身體,表示沒什麼問題,於是我放棄了繼續讓這位醫生研究他的想法,請醫生回去了。
到繁音睡着時,天已經大亮了。他就像是從水缸裡撈出來,整個人都是溼的。我知道他現在不會折騰了,主要是他沒力氣。別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接近,我便自己剪掉他的衣服,幫他擦了擦,讓他好受一些,一邊想辦法:他這樣總得有個人解決,而我不想過多地公佈他的病情。
人選倒是有,想到這裡,我打給費懷信,我與他沒有時差,他也起牀了,聲音聽起來很清醒。我告訴他繁音發病,問他上次介紹的醫生情況如何,他表示醫生可以來,但那醫生還不清楚繁音的情況,以爲他只是普通的精神病。原因很簡單,繁音身份特殊,又是各國警方的注意對象,人格分裂這種病又實在太稀奇了,這三點都容易給他造成致命危險。即便他能靠此脫罪又如何?精神病院也不是舒服地方,很多醫生並不相信這世上有人格分裂這樣的病,把他當普通精神病治,只會給他增添痛苦。
所以這醫生暫時不能考慮,我一時間也沒有其他人選。想來想去,打給孟簡聰,問他:“你接打黎醫生了嗎?”
“接到了,但我還沒見到,大概十點才能到。”
“十點?”我問:“你在哪?你的十點還是我的十點?”
“我跟你沒有時差。”他含糊得答了一句,又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這樣頻繁地給他打電話,是人都知道有事,我忙說:“我想聯絡黎醫生。”我把繁音的狀況也告訴他。
“但那個醫生控制過他。”他說:“這樣不太好吧?”
“但他至少很瞭解我老公的病。”我說:“我怕他這樣出問題。”
他說:“那你能等到下午嗎?現在在飛機上。”
“不能通話嗎?”他的飛機上總不至於連網絡都沒有。
“能,但我陪你一起去。”他說:“我不放心你自己去。”
“你也在這邊?”我想起他昨天說打算跟我見面。
“嗯,我來這邊辦事。”他說:“繁先生意志堅定,不是普通人就能動搖的對象。既然你們懷疑這醫生有問題,那就要小心提防。他肯定有一手。”
我說:“那麼你陪我去也沒有意義。”
他笑了,說:“至少能讓我自己放心,你我都聽聽他說什麼,也好有商量。”
也對,我連人都交給他了,自然不用再防備。
掛了電話,我一轉頭,發覺繁音已經醒了。
因爲剛剛他暈了,因此我沒有迴避他。此時他正張着眼睛,皺着眉頭盯着我。
我看不出這是哪個,只問:“好點了麼?”
他搖了搖頭,眼珠子四處轉了轉,又動了動身子,臉上爬上一抹異樣。我知道他爲什麼會異樣:我把他的衣服剪了,但因爲不敢鬆開他,沒給他穿。
我問:“你是哪個?”
他這纔看過來,眉頭微微地蹙了起來:“你跟誰講電話?”
“孟簡聰。”我說:“別轉移話題,你是哪個?”
他看向我的眼睛。
我也盯着他的。
對峙半晌,他沒好氣地說:“你看我像哪個?”話音落時,又看到了我的脖頸,一愣,語氣溫柔了些:“我是你老公。”
我有點不信,掀開被子,伸手握過去,見他沒反應,說:“還騙我。”真想狠狠掐一把。
他瞥了我一眼,這德行倒是有點第一人格的樣子了,“我又不是機器,現在渾身沒力氣。”
我便要鬆手,他卻又開了口:“你親一口就知道了。”
我沒搭理他,鬆了手。
他瞅瞅我,問:“你怎麼總跟他聊?”
我說:“你覺得呢?”
他顯然有點不爽,想要發怒似的,我忙說:“你知道你發生時候做了什麼嗎?”我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紅印道:“掐着我的脖子跟我要蒲萄。你有資格生氣麼?”
他立刻耷拉下眼睛,目光有點難過,也有點彆扭,但還是說:“對不起。”
我不想原諒他,便沒接話,只說:“本來想今天帶你去逛街的,看樣子你還是休息吧。我現在要出去,讓周助理看着你。”
繁音立刻便擡起頭,問:“你去跟孟簡聰見面?”
“十點才見他。”我說:“我現在要先去公司,不過我中午會回來給你送飯的,別人都不敢接觸你。”
繁音不滿道:“不是說要帶我去逛街麼?”
“你沒力氣啊。”
“我怎麼沒有?”他瞪起了眼睛。
我再度捏住他的小弟,“你要是有力氣,那你絕對是小甜甜!我更不能放你出來掐我了!”
繁音抽搐着臉頰,目光看向我的手,顯然也很無奈。稍久,挑起了眼角:“你不就是找藉口鬼混?去吧,我允許了。”
我還真不是找藉口鬼混,不想被他污衊:“你什麼意思?”
“我都說我有力氣了。”他黑着臉說:“還不信。”
我鬆開手說:“那你石更一個給我看看。你要是石更了,我就相信你是第一人格。”我這麼說是有道理的,第一人格有性成癮,他哪怕是累了,也不至於無慾無求。他要是第一人格,我就帶他去逛街,然後去見孟簡聰,我也比較期待他跟黎醫生對話。
然而繁音努力了一會兒,臉色難看起來:“你們剛剛給我打了鎮靜劑吧?我這……”
“累就休息吧。”我懶得聽他那些藉口。
他又挑眉:“你不需要配合一下?”
“我怎麼配合?”
“至少握着吧!”他命令。
“我剛握了兩次。”我說:“您可都沒反應。”
“那你至少可以親一下吧!”他瞪起眼睛:“什麼都沒有要我怎麼石更?你能做到嗎?”
我便伸手握住:“那你看。”
他皺起眉頭:“親一下。”
“你太髒了,不想。”我說:“你自己加油,三分鐘之內,沒反應也不用努力了。”
他更生氣了,臉孔完全是黑的。
我也不知這樣對峙了多久,大概一分鐘了?這種事跟高.潮一樣,越急就越沒有。於是我好心地擼了一把,他立刻一抖。我被燙得鬆了手,擡頭見他臉色發紅,問:“你還好嗎?”
他瞥瞥我,挺身說:“鬆綁。”
我站起身。
他立刻叫了起來:“喂!你說了不算啊?”
“算的。”我說:“我去給你拿衣服!”
我轉身走了幾步,聽到他的笑聲:“一把年紀了,還害羞起來了!”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見他被綁得像條毛蟲,想罵他,想想還是算了。
其實我也不是害羞,就是太突然了。我當然不是個沒情趣的人,當初跟小甜甜時,我也期待着可以跟他玩點有意思的花樣。但一晃這麼多年了,我和第一人格之間並沒有製造過什麼樂趣,這實在是因爲我跟他之間很少有溫情的時候,而且他太強勢了,又喜歡嘲諷人,就比如現在,我甚至不知道他有什麼可樂的?
不過,這個鐵定是第一人格沒錯。雖然還是有點危險,但我決定帶他出去。
我讓男傭去給他穿衣服,繁音出來時表示出了強烈的不滿。
之後我倆一起上了車,我見他臉色依然不好,問:“你好點了嗎?”
他會錯了意,瞪我一眼道:“放心,還能陪你逛街。”
“你陪別人逛過街麼?”
他歪了歪頭,眼睛瞥過來,似笑非笑:“什麼意思?”
“只是怕你不知道逛街的難度,我今天打算買很多東西。”我說:“你要是累了,就在車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