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闞月醒得比君卿早。
闞月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氣,真神給的禮物,她上次遇到了仝瑤,就已經完完全全明白了。也知道仝瑤的話,沒有錯。
但是,越是這樣子,她越是要去。
君卿說偷來的兩年多,也就是遇到她後的兩年多。
這句話實際上,有兩種意思,第一就是最常見的,遇到了自己兩年多以後,君卿就要死了。
第二種就是,君卿本來就該死,只不過多活了兩年多,也就是到了現在。
第二種可能性更加高,而假設本來兩年多君卿要死,再往後面推八年,也就是血瞳君卿說過的,自己陪了他八年。
剛剛好就是,2118年血月之夜。
君卿的戰鬥力,除了真神和曾七律,沒有人能殺他。而血月之夜是唯一一次君卿可能有生命危險。
也就是說,血月之夜君卿本來該死,但是沒有死,也就是真神給自己所謂的禮物。
分析起來很繞,總結起來就是,假設沒有真神的禮物,君卿早在血月之夜,就該死在曾七律手上。
闞月低頭親了一下君卿的手指,她翻過君卿整理的那些書籍,親吻手指,意味着虔誠,忠心,服從。
就像君卿的名字。
教君卿兩個字的意思時,自己當初是這樣子和他說的。
“君是很久很久之前,比2111年前還要久的,國家統治者。而君的另一個意思就算敬辭,表示尊敬。”
那時候,君卿大概還不懂尊敬是什麼,但是他已經明白了,這是好的。
於是,那個時候的君卿指着闞月,道:“君……君……”
君……
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在意,繼續解釋:“這是卿,古代君王稱呼臣子,或者夫妻朋友之間表示親密的稱呼。”
卿……
“君卿。”她到現在,才明白君卿這個名字的意思,明明一開始就有跡可循,可是她通通沒有注意到。
就這樣子,讓君卿愛了她這麼久,一直毫無察覺。
“現在我知道了……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闞月鬆開君卿的手,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早安,午安,晚安,君卿。”
闞月親得很小心,並不想弄醒君卿,就像是當初君卿親她一樣,小心得虔誠謹慎。
下一刻,闞月的身影原地消失,不是隱身,也不是瞬移,就是那麼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君卿迷迷糊糊醒來時,下意識想去抱闞月時,身邊已經沒有了該有的人。
君卿揉着眼睛,開始穿衣服,一邊穿一邊喊:“月月……月月……”
沒有迴應。
“月月?”
廚房沒有……
“姐姐?”
哪裡都沒有,屋子裡面少了一個人,好像就完全空了一樣。
君卿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好像感覺不到闞月了,君卿摸向自己的心口,沒有跳……真的沒有任何跳動……
君卿去了闞月的實驗室,但是哪裡沒有闞月,是一個君卿不認識的半獸人在給他的助手講解:“一切怪物最核心的位置,最致命的位置就是心臟,心臟甚至比頭顱還重要,傳說中,賜名怪物的心頭血甚至能續命,而一顆完整的心臟……誒,君卿你怎麼來了?”
君卿皺了皺眉,還是問了一句:“闞月了?”
“什麼闞月?闞明吧。”
“不是闞明!闞月!闞月!就是這個實驗室本來的主人!”
那個人明顯愣住了,認真的道:“這實驗室一直都是我在用啊,沒有別人啊,更加沒有什麼闞月。”
“騙人!”君卿反駁完,沒有繼續爭論,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是他不信……
“闞月?我姐?你搞錯了吧,我沒有姐姐……”
“闞月?無論鋼鐵之城還是半墟,都只有闞明一個姓闞的啊……”
“君卿,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醫生,杜醫生最近正好有空……”
“……”
假的,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不記得闞月了?
闞月……
君卿可以聽到,腦海裡面另一個聲音道:“她回來了……”
“什麼回去了?”
那個聲音繼續道:“我本來就該死的,死在血月之夜,你覺得曾七律會放過試圖提前喚醒真神的人?是她回去了,而她一旦回去,她就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今天以後了,因爲她的人生就是輪迴了。”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送給她的那隻鸚鵡,我說過,不要學"祝月月永遠十八歲",她現在真的永遠十八歲了,再也不可能長大了,因爲她沒有未來了……”
那個聲音似乎有點悲傷,或者說,不是有點……
“我給她準備了一大堆禮物,十九歲的,二十歲的,一百多歲的,只要她不回去……她本來可以長命百歲,一世無憂……而現在所有人都不記得她了……”
君卿捂着心口處,那裡已經不是沒有跳動,而是空掉了:“不是所有人,我記得,我記得!只要我記得,我就可以想辦法救她,有辦法的,她有辦法回去救我,我就有辦法回去救她。”
“你很快就會不記得她的……因爲她從離開那刻,就不存在了……”
那個聲音就像魔咒一樣,君卿去回想闞月時,居然真的已經想不起她完整的樣子了。
只記得她笑得很好看,但是多好看,他不知道……明明他之前可以不看闞月,畫出一副一模一樣的畫的……
他記得,那些瘋狂,記得她當時的聲音,但是她……
她是誰……叫什麼名字……
君卿連聲音都抓不住了,他想使用時間倒流去抓住,那些消失的東西,但是他覺得這個能力這麼廢過……
停止時空中,君卿把自己縮成一團,他已經只記得自己忘記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但是那是什麼……
是什麼……
嘀嗒,君卿用手擦了擦臉,自己臉上好像是眼淚。
自己的眼淚?自己哭了?
爲什麼要哭?
君卿站起來,解除時間停止,爲什麼他要停止時間,真是莫名其妙。
君卿解除停止時間,走出門後,那些禮物全部消失了,另一個藍色杯子消失了,剩下的那個杯子上面的愛心沒了。
門口是一個人。
“君卿,核|能轉化效率提升了!”這是顧嘉,他認識的人,特點就是話特別多,整天和蚊子一樣煩人。
“又提升了,好棒啊。”君卿聽到自己的笑,卻莫名其妙覺得不是那麼好笑。
“這得多虧那個前輩留下的筆記啊,是他先給我們鋪好了路。”
君卿突然有了好奇:“什麼前輩?”
“我也不是什麼前輩,但是實驗室裡面一直有一本會自己更新的筆記,和我們的研究成果完全同步,就像是一個幽靈前輩在幫助我們一樣。”
“幽靈前輩嗎?”君卿通過面部肌肉判斷自己在笑,但是他卻一點點都不想笑,就像是使用停止時間一樣,莫名其妙。
到處透着維和,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是呀,不過,今天筆記好像沒有更新,不知道那個前輩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哈哈。”
君卿想跟着哈哈,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問了一句:“真的是幽靈前輩嗎?”
顧嘉剛剛想繼續喋喋不休,突然注意到君卿捂住了心口,臉上一片蒼白:“君卿你怎麼了……你心臟疼嗎?”
疼……
疼嗎?
不跳了,不存在了……爲什麼會心疼……
不,最關鍵的是,爲什麼自己的心臟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