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1

楚清很快便下山了,即使第二天就是年三十了,但他也沒留下來。

“家妻有孕在身,我需得趕回去。”他是如是說的,說完便走了。

蘇月七看了看楚廉的神情,一點變化都沒有,好似已然習慣這樣的舉動。

第二天蘇月七同楚廉一起去聽誦經,“咪咪嘛嘛”的聲音傳進腦子裡,很是催眠,蘇月七一再警告自己,這樣是不敬的行爲,但她還是沒忍住,閉着嘴打了個哈欠,眼睛裡立時水汪汪的。

只是她這瞌睡蟲,還是沒有這麻腿蟲厲害。

沒跪多久,蘇月七的腿就麻了,她慢悠悠邊點了口水在鼻頭,電視上看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她就是想什麼方法都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嘛,邊試着變換下姿勢。

其中一條腿不壓着了,感覺涼涼的,跟抹了清涼油似的。

“幹嘛?”

“腿麻。”

兩人用嘴型說這話。

“你不麻?”蘇月七用嘴型問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誦經的師傅,悄悄伸出一隻手戳了戳楚廉的腿。

楚廉閉上眼忍着,很是嚴肅的轉頭看了蘇月七一眼。

蘇月七被他唬了一唬,隨後又戳了一戳,楚廉立馬便破功,閉了眼揚起了嘴角。

“別鬧。”楚廉用嘴型與蘇月七說。

這時師傅轉身過來將蘇月七的動作逮了個正着。

“蘇施主,楚施主,誦經祈福是爲親人轉世積德之事,須得認真對待。”

“是,師傅說的是。”蘇月七乖巧的應道,隨即跪好來。

這次,她倒是堅持了下來。

2

不過,是堅持睡下來的。

上午的誦經完成了,楚廉在清野的攙扶下起身之時,看到蘇月七竟還是雙手合十,晃晃悠悠的跪着。

“小姐,小姐?”彩雲輕聲喚着。

“啊,我沒睡,我在聽呢。”蘇月七吸了吸口水,猛然睜眼,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樣,辯解道。

丫頭們捂了嘴笑。

“師傅都走啦,起來吧。”彩雲笑着柔聲說道,並伸手去扶蘇月七。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坐着緩緩。”蘇月七這兩條腿完全沒了知覺,她一歪屁股便坐在地上,用手輕輕捏着腿。

“月七的功夫了得,這樣都能入睡,期間只險險的晃了幾下。”楚廉捏着腿笑她。

“公子,我這明明叫冥想,想得太認真入了定,證明我是很虔誠的在聽。”蘇月七說完,趕緊雙手合十拜了拜,又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走吧,先去用齋飯,用完再過來。”楚廉笑着說,起身等她。

蘇月七在彩雲和牧心的攙扶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在原地活動了好幾下,才擡腳走。

用完齋飯,還可以休息一下,蘇月七同楚廉隨便在寺院裡走了走。

“公子,如果一個人想上吊,但是這棵樹是棵歪脖子的樹,公子有什麼話想要對這個上吊的人說嗎?”蘇月七轉了轉眼睛,作一副好奇樣子問道。

“個人有個人的命。”楚廉神情淡然的答。

“公子,如果一個人喜歡看一朵花,但這朵花馬上就要枯萎了,公子有什麼建議要給這位賞花之人嗎?”蘇月七繼續循循善誘的道。

“萬事早已註定。”楚廉再次淡然的答。

“公子,如果一個人來到目的地相同的一個岔路口,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泥濘,一條平坦,公子覺得應該建議這個人選擇哪一條呢?”蘇月七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楚廉始終神情淡然的將蘇月七望着。

“公子!”蘇月七急了。

“月七有話直說。”楚廉裝傻到底的說。

“沒有。”蘇月七一副孬樣,扯着袖子上的帶子趕緊在前面走了。

3

下午的誦經,蘇月七認真的雙手合十,在心裡如此祈禱着:

“求佛祖斷了楚廉的欲娶之心,求佛祖斷了楚廉的欲娶之心,求佛祖斷了楚廉的欲娶之心......”

在心裡念着念着,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兩個她,一個她翹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的說,另一個她在旁邊潑冷水。

“一棍子下去讓楚廉同我一樣,選擇性失憶一次將對我的感情忘掉吧。”

“最毒婦人心。”

“要不找個女子去勾引他,讓他舍我求她。\"

“禽獸。”

“要不我先嫁給他,然後找個人出軌,讓他對我徹底失望,讓他主動休了我。”

“禽獸不如。”

“夠了。”蘇月七閉着眼喊出了聲。

楚廉和誦經師傅們盡數轉頭來將她望着。

蘇月七反應過來之時,覺得窘迫至極,賠着笑對衆人點頭哈腰,然後又故作深沉的趕緊往回圓:“我是說,師傅們誦經誦得極好,月七覺得受益匪淺,聽師傅們誦一日,勝過月七看經文十日,覺得自己賺夠了。”

“蘇施主說誦經誦得好,倒是想聽聽施主說說,好在哪裡?”

“這個......月七上午還定不下心,經過一早上的聽誦經,月七下午已經能定下心來了,這是修定,好之其一。月七心頭原本有些悲傷,聽了師傅誦經,平靜了許多,少了煩惱,這是明心,好之其二。好之其三,月七聽師傅誦經,總有種感覺親人就在身旁,並未走遠,能與他們一起修煉功德,爲之祈福,月七覺得安心。”蘇月七快速反應,胡謅道。

“蘇施主看來確實聽的很用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說完師傅們又繼續轉頭專心誦起經來。蘇月七鬆口氣,用手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楚廉笑着,雙手規規矩矩合十,再次閉上了眼。

4

下午的誦經結束之時,蘇月七再次被人從夢中叫醒。

“小姐,您怎麼又睡過去了?”牧心輕聲責怪道。

“胡說,我沒睡,我這是加倍用心,正徜徉在佛法裡,被你硬生生打斷了,罪過罪過,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蘇月七發現自己編瞎話的本事越來越溜了。

衆人一副,真是“服了你了”的表情,搖着頭走了。

“我覺着你們對我有種深深的誤解......”蘇月七跟在衆人後面一直解釋。

用完了晚上的齋飯,蘇月七便又同楚廉出來隨便走走,活動活動腿,爲晚上的誦經打坐做着準備。

“公子,我看你形單影隻,很是孤獨,掐指一算少了個妹妹。”蘇月七伸展了兩下,便又開始找話說。

“哪裡會有妹妹?”楚廉忍着笑,十分配合的做出一副疑惑的形容。

“你看在下如何?這面相,這頭腦,啊,是不是很有當個妹妹的模樣?”蘇月七用手從上到下將自己示意了一遍。

“月七這頭腦雖是湊合雖湊合,不過這面相,倒是個適合做娘子的面相。”楚廉看蘇月七這胡謅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月七這胡謅的模樣,楚廉越瞧越是心動,怎的越發的古靈精怪了?”

“公子。”蘇月七可憐兮兮的喚了聲,叫住欲走開的楚廉。

“月七若是沒考慮好,我們的親事可以往後推一推,等你考慮好了,我們再成親。我不怕,即使有一天你會突然消失也說不定,但我能承受,總之,我會等你。”楚廉背對着蘇月七說道,“月七莫要再作一副欲言又止的形容了,楚廉看了心裡並不好受。”說完楚廉便拾級而上,進了門內。

在一旁將一切從頭到尾都瞧了個清楚的清野和牧心,兩人心裡爲他們都是一陣難過。

特別是,牧心。

她看到了,蘇月七的努力,努力想要放棄這段感情。她知道蘇月七心裡是有楚公子的,而楚公子心裡裝着的亦是此時的蘇月七。瞧着兩人的形容,她不知道自己如此明顯的表現要攔的意思,到底是不是大錯特錯了。

5

翌日清晨,聽了一夜誦經,跪了一夜,腿發麻,背脊發硬發涼,終於得以出得門來,蘇月七躲在一邊伸完懶腰打完哈欠,靠在柱子上站着愣神。

正準備走出那個角落,突然路過一個師傅,在她旁邊大喇喇的打了個哈欠,轉頭看到她時,嚇了一跳,然後舉了一隻手掌,對她行了個禮,便邊念着“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邊快步走掉了。

蘇月七走出來,看着快步消失在那邊門後的身影忍不住笑。

正笑着,便見楚廉跨出門來,她的笑還沒收得住,就與他對視個正着。

“月七,我們回去吧。”楚廉走到臺階口,等着蘇月七。

蘇月七遲疑了一下,還是向楚廉走了過去。

“新年好,公子。”蘇月七笑着拱着手說道。

“新年好,月七。”楚廉打起精神笑着回道。

兩人各揣心事,相伴而行,徐徐走着,默默想着。

不如,就陪他好好度過這一段吧。蘇月七邊走邊如是想着。

楚廉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身邊的蘇月七,在心裡想着,若有一天她知道了,大概會生他的氣,會怪他的吧。他明白爺爺如此做的用心,而他的自私心這一次也剛好與他老人家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不着急,來日方長,他可以等。

“今天初一了,月七還有六天過生日,月七可有想好如何過?”

“我啊,想吃點好吃的,吃點辣的,吃點紅紅火火的東西。”

“月七說的是什麼?”楚廉問道。

蘇月七隻是笑,並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