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1

是夜。

蘇月七早早便上了榻, 開始裝睡。主要是這楚廉一直玩味兒的將她望着,她心裡彆扭極了。

“月七下午在集市可是醋了?”楚廉掀了被子上牀,雙眼含笑將睫毛抖動的蘇月七望着。

蘇月七決定裝睡到底, 怎麼都不打算說話。

楚廉低下頭, 用下巴蹭了蹭蘇月七的脖子, 蘇月七很快便破了功。

“別鬧, 好癢。”蘇月七雙手推拒着楚廉, 笑得停不下來,最後胸腔竟像噎到似的,打起了嗝。

“嗝, 啊。”蘇月七從牀上坐起來,叫道。

“來, 喝點水。”楚廉還是那副好笑的表情看着她。

“嗝。”蘇月七喝完水, 將杯子遞給楚廉, 又打了一個嗝出來。

蘇月七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使勁憋住, 等她一鬆口氣,又打出一個嗝來,蘇月七拍着胸口,皺着眉頭苦兮兮的說:“打得胸口好疼。”

“你剛剛大方承認就好了。”楚廉替她揉了揉胸口,繼續笑她。

“你討厭, 嗝。”蘇月七說完又深吸口氣憋住。

“好, 我討厭, 我不該做會讓你醋的事情。”楚廉笑笑, 手撫上蘇月七的手腕微微一驚道:“月七你腕上的藤鐲呢?”

“誒, 我放哪兒來着?”蘇月七一驚,握着自己光光的手腕, 四處查看,“幫我找找,我怎麼就想不起來了。”

“月七,你不打嗝了。”楚廉找了兩下提醒道。

“是誒,不打了,這個不重要了,幫我找找藤鐲。”

“這兒。”楚廉從梳妝檯的盒子裡將鐲子拿出來,笑着說,“你忘記了,你沐浴之前叫我拿下來了。”

“你耍我呀?”

“我是聽說受驚能治打嗝,所以就試試。”楚廉笑着將藤鐲套回蘇月七的手腕上,並順勢將她撲倒在牀上,舉高她的雙手動情的看着她。

“月七醋了,我好高興。”楚廉說着在蘇月七額上親了一下,跟着是臉頰,再就到了雙脣上。

蘇月七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雙脣,被楚廉逮了個正着......

2

翌日。

蘇月七醒得比往常都早,她裹上一張薄毯推開窗戶,坐上那寬敞的窗臺,看着底下比這間客棧矮上許多的青瓦房頂,以及遠處還有些灰濛濛的田野、村落和山頭,再閉眼深吸了一口晨間微涼的空氣。

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每天晨起推開窗戶看向窗外的那剎那,就覺着幸福和滿足。可惜,沒有相機可以記錄下這樣的瞬間。

這花城的環境與她在現代時,去過的一些古鎮倒是有些相像的,文藝氣息很濃。只是這亂世,怕也沒幾個人能真正享受着這種時光,倒是可惜了這大好的景緻。

蘇月七靜靜待了一會兒,便緩慢的下了窗臺。她正準備關上窗戶,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旁邊的另一個窗口裡,也有個女子如她一般靠坐在窗臺上,看着外面的一切。

蘇月七朝女子望過去,只見她裹了毯子,一直到鼻頭,只露出兩隻眼睛和一個頭頂。正在此時,她又屈起雙腿,一直收到胸口,身子蜷在一起,足像一個小動物受傷時的樣子,看起來甚是悲傷。

像是察覺到蘇月七的眼光,那女子直直朝蘇月七的窗口望過來,蘇月七趕緊後退了兩步,心中有慌,像是個偷窺被抓了正着的人一般。

“月七,怎麼了?”楚廉從牀上坐起來,正好看到蘇月七那個退兩步的動作。

“沒什麼,就是偷看一個悲傷的神秘女子,差點被抓着了。”蘇月七開玩笑的說道。

“怎的不加衣裳,不冷嗎?可別凍着了。”楚廉從牀上拖了牀被子裹在身上,朝蘇月七走過去。

“過來。”楚廉張開雙臂輕聲喚道。

蘇月七靠進楚廉的懷中,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楚廉的一些舉動,還真真能打動到她,比如現下這樣,她真的好喜歡這種感覺。

3

另一個窗口的那個女子,在被人窺視後,頓覺興趣缺缺的下了窗臺,赤着腳踩在地上,往牀榻方向走去。

腹部突然沒了那熟悉的重量,她反而有些不太適應,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想到這兒,她心中便又是一痛,手不自覺的撫上那平坦的小腹。

“夫人。”門上傳來叩門聲。

“進來。”那女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夫人,今日醫館門口的病人比昨日還多些,夫人您剛生產完沒多久,還是多休息一下,好好將養纔是。”進屋來的一個領頭的丫頭不無擔憂的說道。

“我沒事。”那神秘女子淡漠的應道,開始洗漱。

“夫人,今日的鮮花樣子很是好。”領頭的那個丫頭微微笑着說道。

“嗯,我想念男他應該也會喜歡。”神秘女子看了看桌上的那捧花,神色微微一動,扯出一個淡淡的笑來說道。

“夫人,藥。”那領頭的丫頭看神秘女子用完了早膳,又端來一碗黑乎乎的藥。

那女子端起來,仰頭“咕嚕咕嚕”的灌下去,藥汁在喉頭一口一口滑下,那女子的眉頭從頭到尾皺都沒皺過一下。

那女子又接過領頭的丫頭遞過來的一杯水,喝下漱了漱口又吐出來。

“我出去看年男了,你們不用跟着。”說着那女子拿起桌上的一捧花,便出了門。

“夫人也真是可憐,孩子生下來就沒了,議事長從頭到尾也沒見來過幾次。”一個丫頭收拾好牀鋪,小聲的同另一個丫頭說。

“住嘴,以後不準再說這話了,當心自己的腦袋。”領頭的丫頭聽到這話,厲聲喝道。

那兩個丫頭低下頭互看一眼,趕緊收拾了東西,快步出了那屋。

4

蘇月七心血來潮想去客棧後面的小山上走走,楚廉拿了披風跟在蘇月七身後出了門。

“空氣真好,天氣也好,太陽也冒了頭。”靈越跟在兩人身後歡快的說。

蘇月七走在最前頭,臉上帶着笑。

走了沒多久,就見一個墓地,蘇月七瞥了一眼那墓碑上的字——

愛兒念男之墓。

墓前放了一捧很是新鮮的花束,花瓣上還流着水珠,且那包花的紙還是乾的,應該是今天才剛放在這兒的。

在墓地裡放花束的習俗,很現代的行爲,莫非花城也有?一般人不都是上香燒紙的嗎?蘇月七好奇的想着。

腦子裡突然冒出早上另一個窗口的那個女子的身影來,會不會是她?蘇月七轉頭往前走,如是想着。她忽然笑笑,對於自己如此好奇那個女子的情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一直在林中這樣走着,走到太陽都出來了,走到蘇月七身子上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時,他們才終於走到一個制高點,站在那兒向下看,青瓦一片,田野一片,還有遠處的山間,在太陽和雲朵的作用下,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紅紅黃黃綠綠的光斑景緻......

這一切,蘇月七覺着自己能坐在這裡看上一天。

“真美。”靈越看着遠處誇道。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來欣賞美景。”蘇月七自言自語的念出這句。

這樣看着,總有種回到了現代的錯覺。蘇月七伸出手臂在空中揮了兩揮,暢快的笑了。

“月七若是喜歡這裡,那我們在這兒置一所宅子吧,想過來住的時候便過來。”楚廉看着像個孩子似的蘇月七,寵溺的說道。

蘇月七眼睛裡亮晶晶的,看着楚廉只是笑。

5

一行人去福來酒樓吃飯,路過一個叫“韓醫館”的醫館,衆人無不驚歎。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排了這麼多人。”靈越出聲嘆道。

“請問,這兒怎麼這麼多排隊?這醫館有何特別的?”長鬆拉了隊伍中的一個人問道。

“這韓夫人醫術很是高明,給人看病,收錢從來不計較,錢都是隨便大家看着給,所以每天都那麼多人來排隊。”那人無比激動的說道。

“韓夫人?”楚廉說着那三個字,又轉頭喚長鬆,“長鬆。”

“是,公子。”長鬆說完便順着隊伍往前走,去到門口往裡探看。

一會兒長鬆便走了回來:“公子,那韓夫人戴着斗笠,白紗遮住了她整個身子。”

“我們還是先去用午膳吧。”楚廉笑笑,擁着蘇月七往前走。

來到酒樓坐下,蘇月七雙手捧着臉頰對楚廉說道:“這世道還有這樣的女子,倒叫我生出好奇來。”

“議事長的髮妻,聽說現下亦在這花城住着,那位夫人亦是姓韓,不知會不會是她?”楚廉喝下一口水說道。

“真的?”蘇月七放下撐着臉的手,看着楚廉的眼睛裡閃出光來,“若真是她,不知我可否有幸與之結交結交?”

“我讓長鬆去打聽打聽,用完膳再說。”楚廉笑着伸手替蘇月七捋了捋耳邊的碎髮,寵溺的看着蘇月七說。

“好。”蘇月七一雙眼睛彎彎的像兩條橋,她邊喝水邊望着楚廉笑。

“蓮蓬豆腐,掛爐山雞,還有一個五彩牛柳,宮保野兔,草菇西藍花,好了就這些吧。”楚廉接過蘇月七塞給他的菜牌,點完了菜。

“小哥,快些上菜,麻煩替我們多催着點。”蘇月七最後在那小二走的時候又補了一句。

楚廉看着蘇月七着急的樣子,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