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月看一眼CD的封面, 擡頭看向他時仍舊一臉的不解。
喬新別開眼，緩緩解釋，“這是薛鳴的CD, 他的經紀公司看到了你在那部片子裡的表演, 想請你做他新曲MV的女主角。”
林季月拎了拎CD, 轉而問他, “你手機上有他的歌嗎？放了我聽聽。”
只是, 林季月本就五音不全，對於旋律更加沒有審美。只覺得這位喚作薛鳴的男歌手，嗓音低沉, 極是好聽。可……
“我還是看一下歌詞吧！”林季月笑笑。
“好好！”喬新連連應着，說着就將手機推到她面前。
林季月琢磨着眼前的句子, 想着這措辭竟是比桃子的水準還高。情深, 卻不拖沓。原本, 桃子就是文學系的高材生。更何況，林季月將歌詞的頁面滑到最上面看到作詞也是薛鳴。
林季月就着歌詞聽了一會兒, 對這個歌手愈發滿意。尤其，歌詞的背景板還是他自己的寫真。長得好看，還會寫詞的歌手，很難讓人不去喜歡。
只是……
“這件事，不是該由他的經紀公司來找我嗎？怎麼是你？”林季月頗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既然要出演女主角, 肯定還有許多細節要商談, 原不該讓一個旁觀者來當說客的。
“我……”喬新聞言, 臉色愈囧。憋悶了一會兒才道, “他們這兩天應該就會找你。我就是……想提前告訴你一聲, 有些事他們未必會說實情，可能會適當誇大。正好我知道一些, 可以事先告訴你。如果你願意出演的話，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林季月心口一暖，凝着他衷心的微笑，“謝謝你！”
接下來的正經事，全都在喬新心中措辭無數遍，這會兒娓娓道來，自是輕鬆許多。
“林季月，你可能不是很瞭解這個圈子的情形。薛鳴其實並不是很紅的明星，這麼說吧，他應該算是一流的歌曲，二流的歌手。音樂很紅，就是人不紅。“
“不過呢，他也是唱作俱佳的歌手。爲人呢？我不是特別清楚，但是見過幾次，應該算是那種上了臺可以很努力，很逗逼，很豁的出去，但是下了臺……”
“很安靜嗎？”林季月一雙眸子亮光閃閃的看着他。
喬新張了張嘴，正要說，林季月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林季月看了眼上面顯示的名字，陡地一個激靈，也不掛電話，盯着喬新就問，“這件事……不會還是厲長瑞的意思吧？”不然，人家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注意到了沒幾個鏡頭的她？
“不不不！”喬新連連搖頭，林季月得到那個角色的事，劇組裡略有傳聞。“不會的，這次的事，是因爲片花已經放了出去，裡面你的鏡頭真的很美。有相關人員看到，應該也……”
“喬新！”林季月倏地打斷他。
喬新原本底氣就不大足，經她這一打斷，頃刻就泄了乾淨。悶了悶，方纔不得已坦白，“是黃導推薦你出演的。不過，他們應該不止一個選擇的，只是你的可能更大一些。”
林季月凝着他，眉頭緊皺，“你們做導演的，看中的難道不應該是演技嗎？怎麼就看中了我這麼一個生手？”林季月越想越覺得不合邏輯。
可是，她見到厲長瑞也就是這一天的事。“這件事是什麼時候定下來的？”她緊接着問他。
“前天。”
前天？這麼說來，這件事多半就和厲長瑞沒什麼關係了。林季月當下就舒展了眉目，“好吧，這件事我答應了。只要他們選我，我就拍。”
“啊？”喬新一臉驚異地看着她，。“可是……可是你明明沒有經驗啊，到時候肯定會……”
“會捱罵嗎？”林季月看着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喬新僵住，悶了一會兒才說道，“應該不止。”
空降，新人，沒有演技。到時候受到的恐怕不止捱罵這麼簡單。
林季月凝着他無謂一笑，“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想要走一走他走過的路。”說罷，就站起身顧自離開。只是，起身前一秒，手機再一次固執的響了起來。
喬新看着林季月離開的背影，他或許不知道她拒絕了誰的電話。可是他知道，林季月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只是，她真的就那麼喜歡他嗎？
願意走他走過的路，體會他曾經吃過的苦。
林季月在回程的路上，果斷厭倦了手機無數次顯示同一個號碼，到底是無奈的接起。
另一端的人，卻是依舊的乾脆果決。
他說，“林季月，我還在雲中咖啡。如果零點之前你不來，我就把你和宋遇的事公佈出去。”說罷，再次不由分說掛掉了電話。
“呵！”林季月冷冷的看着變得灰暗的名字，到底是告訴師傅轉頭，去向厲長瑞所說的那個地點。
林季月抵達目的地後，直奔咖啡廳外的露天餐桌，徑直在厲長瑞對面坐下。
她沉靜着不說話，厲長瑞顧自替她點了低卡咖啡。隨後看了眼手錶，秉着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樣緩緩說道，“我在這已經等了你三個小時零十五分鐘。你不知道，我既怕你來，又怕你不來。”
“你若不來，說明我在你心裡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可你來了，說明宋遇對你……。”
“有話直說。”林季月不耐煩的打斷他，一分的興致都沒有。“沒事扯那麼多幹什麼，我就是不希望成爲名人的女朋友，到時候被人人肉，沒自由！”
厲長瑞一怔，臉色頃刻好看了許多。手指觸及溫熱的杯子，立時有侍者將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遞到他的手裡，厲長瑞接過走到她面前，依舊情深款款的說，“做我女朋友吧！”
林季月接過玫瑰，隨手放在桌子左側。“還有別的事嗎？”
“我喜歡你！”厲長瑞陡地一字一句說道。
林季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厲總，你沒覺得我現在連你有沒有女朋友都懶得計較了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幾個小時以前，你們還是分而複合的狀態吧！”那一聲“阿瑞”甜得能膩死人！
“還有！”林季月伸手指向他，“請你放清楚姿態，我有男朋友了！”
不提宋遇還好，林季月這番一提，厲長瑞不由得冷哼，一臉林季月太過天真的模樣。
“你該見過他幾面，你對他根本就不是真正地喜歡，只是他是你喜歡的演員，你崇拜他罷了！”
“那你有本事也讓我崇拜啊！”林季月沒好氣的白他，怒火分分鐘就被勾了出來。
厲長瑞深吸一口氣，狹長的眼眸微斂，語重心長的嘆道，“小禾！我們不鬧了好不好？都已經這麼多年……”
“不要跟我提小禾的名字！”林季月陡地厲聲打斷他，“你沒資格！”
“我知道，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道是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不好！有什麼好的？”林季月冷冷開口，臉色陰鷙的嚇人。“我說過了，我不是小禾！我是林季月！如果你真要向她道歉，那就去找她，去和她過一樣的生活。”
“好好好！”厲長瑞連連應着，不知爲何，他看着她那樣陰冷的臉色，心裡會莫名的生出一股懼意。可面對女人的本能，還是讓他迅速做出反應，“季月，就當我重新追求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呵呵！”林季月冷冷的看着他，“你要劈腿嗎？”頓了頓，又是覺得異常好笑，“好吧好吧！你追吧！”她站起身，拎起包包，“你就用你當年追小禾的方式，看能不能追上我？”
“真有意思！”臨走前，林季月還是忍不住哼唧。至於聲音大小，能不能入了旁人的耳，可就不是她有心情關注的事了。
林季月走後，果然如喬新所說，薛鳴那方第二天就聯繫了她。所謂面試和甄選，似乎都抵不過一句“黃導的推薦”。最後，林季月在各種碎嘴和沒聽見的辱罵聲中應選。
只是，選人的人和導演不是同一個人。
“Cut！”
年輕的導演第五次吼她，第八次打斷她的進程。
他摔掉本子，大步走到林季月面前，食指直直的指着她，“你只要神情憂傷的出現在門口就行了，憂傷！你懂嗎？知道什麼叫憂傷嗎？”
誠然林季月一向心思柔韌，也還是窘迫的低下頭。果然是隔行如隔山。整個MV裡她的場面本就不多，所謂憂傷的這一場戲，也算是極其簡單。她卻是怎麼都做不來。那麼多人看着，她實在做不到對着一扇門，做憂傷的表情。
況且，她當真沒有什麼憂傷的事可以拿來醞釀。
“好了！休整十分鐘！”導演無奈地擺擺手，坐回座位猛地灌了一大口水。睨向林季月的眼神，不是一般的不耐煩。
林季月原本就是犧牲了睡眠時間，大清早就跑來化妝，換衣服，然後等自己的部分。結果，現實比想象的殘酷得多。
一度，她想要打給宋遇，問一問他，到底該怎麼樣演戲？
可是她在體驗他的生活，路途就該自己一步一步走，怎麼能去問他？
林季月窩在自己的休息椅上，垂着腦袋，說不出的沮喪。
“你是新人吧！”
眼前突然有人遞來一張面巾紙，林季月接過道謝，仰起臉，臉蛋卻是乾乾淨淨的。
“我還以爲你哭了。”薛鳴坐到她身邊，微微一笑。
“怎麼會？”林季月陡地挺直了腰板，“這麼點小事，哪能就哭啊？”
“你是黃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