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湊近了花秧,呼吸全數噴薄在花秧的臉上,花秧直了直身子,全身緊繃着,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張大了,努力呼吸着空氣,卻更加熱了起來。

“王!”花秧想要抗議,聲音卻軟綿綿的,撩人心神。

王颳了刮花秧的鼻尖,哈哈大笑,道:“喝湯吧!”

花秧趕緊端起了自己前面的“銀耳蓮子湯”喝了起來,卻沒料到湯還熱得很,不小心嗆到了喉嚨,熱燙使得花秧拼命咳了起來,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王連忙拍着花秧的後背,焦急的問道:“你怎樣了?秧兒,還好嗎?”

花秧又咳了一陣,搖頭道:“沒……沒事,王不必擔心!”人倒黴的時候,喝湯也能嗆着啊!

“你啊,湯還冒着熱氣呢,爲什麼那麼急?”王好笑的調侃,道,“看來我要快些將你娶了,不然我可虧了!”

花秧臉上紅紅的,口上也惡聲惡氣:“既然擎鷹都覺得虧了,我還是離開……”

“你敢!”王的手一緊,臉色也變了,眼神像是要掐死某人。

花秧看見王當真了,“噗嗤”一聲,道:“騙你的啦,真好騙!”

“你……”王捉住了花秧的雙手,偷香了一下臉頰,笑道,“這是你騙孤的代價!”

花秧對王扯了扯臉。

“煙霧宮”是花國國王的書房,也是討論軍政大事的重要地方。

“煙霧宮”的佈置非常的優雅,宮殿四面牆面都是煙霧圖,燈光較爲輕淡,給人一種誤入仙境的感覺。

王忽然得到新的戰報也只能不捨的離開“未央宮”,他拿着手中的戰報臉色鐵青,心中怒氣翻涌。

“沁香城一戰,守城將士拼死抵抗,秦深將軍非但未身先士卒,反而在城池危在旦夕的時刻私自逃離,城不功而破,百姓死傷無數……”

看來也只能找那個人了!

天牢。

裡面陰暗無比,風似是從地底下竄出來的。

“開門!”王面無表情的命令道。

“王來了,王來了!”隨着王的走入,那些被囚禁在天牢中的人都跳了起來,叫喊道,“王,冤枉啊,冤枉啊!放我出來,放我出來吧……”

王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徑直走了進去,那些獄卒都靠了過來,作揖道:“拜見王上,王上萬歲!”

王揮了揮手,繼續往前,那些囚徒不死心的伸出頭和手,獄卒跟在身後斥責道:“安分點!”

王停在了尹駿風的牢房前,指着鎖道:“打開!”

“是!”

“哐啷……”

尹駿風閉着眸盤坐在牢獄之中,似乎一點也不急。

王挑了挑眉,道:“你是坐牢太久了,連君臣之禮也不記得了?”

尹駿風的眼皮掀開,看到了王,他正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他憑什麼這麼高傲,憑什麼君臨天下?他遲早要讓這個人知道,這天下不只是姓擎的可以掌控!

“拜見王上!”尹駿風深深地鞠了一躬,卻帶着不屑與嘲諷。

“‘沁香城’已經破城,花國岌岌可危,孤可叫你戴罪立功,只要你能打敗流雲國的敵軍,你以前的罪過孤可以既往不咎!”

尹駿風冷笑,道:“王上擡舉,罪臣不敢承受!罪臣只想在獄中反省思過,請王上成全!”

“你……”王氣上心頭,花國絕不可以亡在他的手中,尹駿風口上說得委婉,意思卻很強硬,難不成要他放下自己帝王的身段求他去禦敵?

不,絕不可以!

那花國怎麼辦?

“王,這牢獄不是您九五之尊久留之地,若沒有其他事,就請回吧!”尹駿風徑自盤腿坐了下來,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王緊繃下顎,咬牙道:“尹駿風,你到底要怎樣?”

尹駿風沒有回答,眼皮也沒擡,擺明了不買賬。

王深深地呼了口氣,緊握雙拳,問道:“孤請你看在花國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的份上,出戰!”

“與罪臣何干?”尹駿風冷冷道,“罪臣從來不爲與自己無關的人做事!”

王怒聲道:“你難道不是花國的將軍嗎?!將軍當以花國臣民生死爲己任!”

尹駿風閉上眼道:“不管你怎麼說,罪臣都不會出戰,請王上離開吧,免得沾染了罪臣身上的晦氣!”

“你!尹駿風,你不要得寸進尺!”王的手關節吱吱作響,顯然是到了忍耐的極限。

尹駿風巋然不動,似是已經入睡了。

“王上,要不要小的……”獄卒皺着眉頭上前,說真的,在牢獄之中他還沒看到過像尹駿風這般囂張的罪臣呢!他是不想活了麼?可是,王似乎是真的不會殺了他,否則怎麼到這種程度還沒有下令處斬呢?

王舉起左手,道:“你下去!”即使是要做什麼,他君王的尊嚴也絕不能受損!

獄卒猶豫道:“這……”

“下去吧!孤想跟尹將軍單獨談談!”

“是!”警備的看了看靜坐在那裡的尹駿風,獄卒知道王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更改,於是只得退下。

獄卒走後,王向尹駿風深深的行了一禮,用極其誠懇的語氣道:“請求尹將軍爲花國出戰!”

尹駿風猛地睜開了眼睛,眸中閃過驚異,駭然的站起後退一步道:“王,您這是……”

王的姿勢未改,道:“花國不能亡在孤的手裡,就算孤求你,花國若亡,你想必也沒有安身之處,所以就算是爲你自己,你也應該打這一仗!”

“如此,罪臣領命!”尹駿風竟然覺得自己沒有話可以反駁!對王的排拒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疑惑。

王聽了喜悅的抓住他的手,道:“好,戰況緊急,孤這就放你出獄!”

“王!”尹駿風突然叫出了聲,“剛纔是罪臣失禮了!”

王頓住了身子,轉頭道:“其實孤早該放你出來了,只是……希望你不要令孤失望!”

尹駿風的纖細眉頭蹙起,凝重的道:“是!”說着,跟着王出了天牢。

“王!”

花秧非常好奇王是爲了什麼走得那麼匆忙,早就在半路上等着,看見了王和尹駿風兩個人,便揮手出聲。

“秧兒?”王詫異的看向了花秧,沒想到她會在這“花開亭”。

“花開亭”是花國專門爲將士設宴壯行的庭院,這裡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爭相開放,奼紫嫣紅,美不勝收,也減少了即將開戰的硝煙氣氛。

花秧望向尹駿風,道:“王,煙雲告訴我經過了,我只是有些擔心您。”

尹駿風避開了花秧的目光,他只要接觸到花秧,便會想起那日害她落水時令他不可忽略的心悸。

王嘆了口氣,笑道:“既然你來了,也好!尹駿風將軍是我朝的第一勇將,此次派他出戰,也不知何時才能盼得歸音!”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了?”花秧的眸子此時閃亮閃亮的,脣角微揚,讓人移不開視線。

王莞爾一笑,點了點頭,接着拍了拍掌,一羣大臣魚貫而出,接着是二十餘名宮女,每人手中端着一罈酒出來。王轉頭看向尹駿風,笑道:“尹將軍,還滿意孤的安排麼?”

尹駿風此時不知說什麼好,望着那些臣子們一一落座卻都是在他之下,這足以證明此刻王對他的尊重!這樣的王也讓他敬佩,他是真正的王,是真正的能容天下的王。

花秧看着尹駿風凝重的神色,扯了扯王的袖子,道:“王,別讓其他臣子久等!”

王點了點頭,站起身,打開了在自己面前酒罈的封蓋,倒上了一大碗酒,大聲道:“各位愛卿,知道今日爲何孤要讓你們都來這裡爲尹將軍壯行嗎?”

那些臣子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誰都沒說一句,倒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能罔測王意。

“因爲尹將軍是我們花國第一勇將,他若出征,此戰必勝!”王忽然舉起了酒杯,轉向尹駿風,道,“尹將軍,孤敬你,願你旗開得勝、早日凱旋歸來!”

尹駿風望着王,望着王手上的酒杯,良久,方纔拿起自己身旁的酒杯,舉高於頂道,“臣……定不負吾王所望!”

“祝尹將軍旗開得勝、凱旋歸來!”衆臣一齊舉杯,花秧連忙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附和,陣仗大得教人心血澎湃。

“謝謝,謝謝各位!”尹駿風舉杯望向羣臣,停在花秧的臉上,道,“敬你,算是爲那天的事道歉!”

花秧聳聳肩,道:“沒關係,我早就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

“秋獵……那一箭是我射的。”尹駿風略略低首。

花秧笑了笑,道:“我早就料到了,你也不過是想展示展示自己的才能,不是嗎?”這話是說給王聽的,現在是關鍵時候,兩人不能再因爲這件事翻臉。

尹駿風聽了詫異的擡起頭,道:“你……早就知道了?”他到是低估了這個女子。

王聽了心裡也有疑惑,道:“你早知道了,爲何不告訴孤?”難道,她也是一個別有目的接近自己的女子嗎?想到這裡,他的眼眯了眯。

花秧一手執着王的,一手執着尹駿風的手,道:“王,尹將軍,你們一個是花國之王,一個是花國的支柱,若是能同心協力,相信花國定會更加繁榮昌盛,不是嗎?”

“秧兒……”王笑了笑,看來他太多慮了,看向尹駿風,道,“尹將軍,不論你以前做過什麼,過去的孤都不再追究,此戰若勝,孤親身在花城門口迎接你的歸來!”

尹駿風將酒一飲而盡,道:“是,王!”看向花秧時,神色有些黯然。

這份心思只能暫時埋藏,只是……能藏得多久、多深呢?

“燕歸宮”

“娘娘,雲姬來了。”燕喜一邊端着熱熱的湯水,一邊恭謙的道。

燕妃一邊籠着自己的雲鬢,一邊挑起柳眉道:“哦?她來做什麼?”這賤人平時一副受人欺凌的樣子,現在是要來籠絡她?

“她沒說,奴婢也不清楚。”

燕妃眼珠動了動,道:“讓她進來吧!”

“是!”燕喜將湯放在了桌邊,轉身往宮門口走去。

一會兒,雲姬進來了,她一身白錦裘衣,纖腰畢現,弱弱的秋瞳四處飄忽,也不知在打算着什麼。

“燕妃娘娘千歲!祝燕妃娘娘萬福安康!”雲姬垂首福了福身道。

燕妃她趕緊將湯放在桌上,走向雲姬,彎腰將雲姬扶起,滿臉堆笑道:“哎呀,雲姬妹妹來了,怎麼如此客氣?燕喜,快,在準備一碗燕窩湯來!”

“是,娘娘!”燕喜行禮之後便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