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奴婢……奴婢真的沒有要到哪裡去!”燕喜忽然就跪了下來,流淚道:“王上,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王算是看出了些苗頭,他輕聲安慰道:“你先起來,孤不會將你治罪,只要你說出實話!”

燕喜的頭垂得更低了,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啜泣着,道:“奴婢……奴婢不敢!”

“若你不說實話,孤這就要治你的罪!”王擰眉喝道。

燕喜的身子抖了抖,猶豫了許久,眼神閃爍不已。

“來人!”

燕喜忽的就擡起頭,喊道:“奴婢,奴婢說實話!”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吧!”

“是……花秧姑娘吩咐我去她那兒那紅棗雞湯!”燕喜心裡交戰許久,小聲地道。

“‘燕歸宮’裡這麼多人都染了瘟疫,爲何獨獨你沒有染上?”王的心一沉,難道秧兒她真的……不會,不會!

燕喜聽了呼了一口氣,道:“還好以前未進宮時奴婢的孃親曾爲奴婢求得一護身符,使得奴婢百邪不侵。”

燕喜道:“自從花秧姑娘看望了娘娘之後,她讓我每日這個時候都去取紅棗雞湯。”

王沉吟了一陣,又問道:“她真的來過這裡?”

“是!”燕喜的眼睛一直垂着,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心裡默默道,花秧姑娘,對不住你了!

“你跟孤來,若你撒一句謊,孤要你的命!”王的話如利劍穿過燕喜的耳朵。

燕喜苦笑了笑,她的命何曾是她自己的過?真羨慕……那些枝頭自由自在的鳥兒!

花秧正握着煙雲的手,教她寫着現代簡寫漢字,煙雲心裡高興得很,她一直很希望能有人教自己讀書習字,沒想到這一天就這樣來了,而且還是自己的主子。

她很慶幸她的主子是花秧,她不必總是記着自己是奴婢,可以偶爾自由的談談笑笑,這對於她來說,這些對於她來說已經算是一種奢想。所以,花秧教她寫字的時候,她非常專心的學着,儘管自己天分太低,但是,這樣的日子,自己真的很滿足。

若是能這樣一輩子陪着、伺候着花秧,她也十分樂意!

“這四個字是‘我’、‘是’、‘煙’、‘雲’,這是你的名字喔,好好練吧,就按照這上面寫的,一筆一劃,千萬不能*之過急!”花秧十分耐心的教着,說實話,教人寫字她還真是頭一回,所以覺得非常新鮮,而且想想煙雲對自己的好,教教她倒也不虧。

煙雲點點頭,她看着花秧寫在宣紙上的四個字,然後依葫蘆畫瓢,初次寫總是有些生疏,寫得歪歪扭扭,但是好歹也有些相似了。

花秧看着那些團團般的字,心裡暗笑,當初她練毛筆字的時候可比煙雲寫的還醜,現在看着煙雲的字,竟有一點懷念那時的自己了,雖然落魄卻很自由,現在……

爲了王,還有王的愛,她可以忍受,她怕的是,那劫數已經臨近,自己卻毫無察覺,到時不得不與王分離……

一擡起頭,看到了王的身影,心裡的喜悅像開了閘,她趕緊走上前,卻看到後面還跟着一個熟悉的面孔,燕喜?

燕喜仍然頭低低的,她一點也不敢看着花秧的臉。

“王上萬歲!”

花秧感到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煙雲也早放下筆福身了。

王不耐的揮揮手,道:“平身吧!”

“姑娘,雞湯呢?”燕喜擡起頭問道,眼眶紅紅的。

花秧一頭霧水,問道:“什麼雞湯?”

“姑娘,你想想看,您吩咐過要奴婢每天來拿雞湯啊!”燕喜使勁地眨着眼。

花秧不懂她是什麼意思,一時間怔住了,煙雲卻是看出了些問題,道:“燕喜,你記清楚了?是姑娘吩咐你來拿的?”她不容許有人想要害花秧。

王的眼睛也看向了她,燕喜的眼睛眨也不眨,道:“可不是?那日在‘燕歸宮’談話後,姑娘你又一個人來找奴婢吩咐來着,不是嗎?”

花秧聽了更加理不清頭緒,搖頭道:“我沒有啊!”

“好了!”王閉了閉眼,她們這一說,什麼時候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秧兒,你可曾去過‘燕歸宮’?”

花秧張了張嘴,望着王的眼睛,那裡面多了一些她不喜歡的因素,懷疑。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回答。

“是,那時候聽說燕妃一病不起,便帶着煙雲一起去了‘燕歸宮’,還送了一碗紅棗雞湯,但之後我再也沒去過了啊!”

王聽了又道:“那你的紅棗雞湯可還有剩?”

花秧看了看燕喜,咬脣道:“有。”

“煙雲。”王轉頭對煙雲道,“將那雞湯盛出來。”

“是!”煙雲的眉頭蹙着,事情有些蹊蹺,但是癥結在哪裡?

花秧看着煙雲進去,對王道:“怎麼了?王,她……”

王上嘆了口氣,道:“‘燕歸宮’宮裡許多人都染上了瘟疫,而雞最容易帶來瘟疫……”

這或許對於花秧來說也是一課吧,只不過是宮廷裡的勾心鬥角課。

原來如此,花秧涼涼一笑,想來王必然也是對他有所懷疑的吧,否則又怎麼會親自來“未央宮”還帶着一個“燕歸宮”的人來跟她對質呢?

不過,還好,王上沒有問也沒問就否定她,這說明王大部分是相信她的,不是嗎?

再者,自己什麼也不肯告訴他,若是他對自己百分百放心那纔是有問題吧……

煙雲已經端着那碗雞湯出來了,湯色正常,香味也尚未消散。

“這紅棗雞湯是我親手熬的,絕對沒有問題!”花秧看着自己熬的湯,嘴角彎了彎。

忽然一團白色的東西竄了出來,正好撲在湯的上面,碗一下摔了下來,碎成了好幾篇,那湯也就一點沒剩了,之後那湯裡竟然還起着點點白沫。

煙雲臉色蒼白,花秧的眼睛也睜大了,而王不敢置信的望着對面的女子。

燕喜的頭垂到了頸子裡。

“這是怎麼回事?”王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望着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難道,燕妃真是秧兒……而花國的那些厄運也是……不,怎麼會?她那麼好,她是那麼的好……

“哩哩哩……”白色的東西跑到了花秧的腳下,扯着她的褲腳。

花秧看着王,靜靜地道:“王上,你聽我說,我沒有在這湯裡下藥!”

煙雲也接道:“是啊!王上,姑娘在做湯的時候,奴婢也跟在她的身旁……”

“不要再說了!”王淡淡的道,轉過了身子,道,“來人!”

花秧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聽到王的聲音,身子一震,那些侍衛走了進來,她的淚水滑落了下來。

“王,你會接我出來的!我沒有在湯裡下藥,這件事一定另有蹊蹺,若是我在湯裡下了藥,爲何還要留着湯等你來抓?你會後悔的!”

王閉上了眼,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道:“把她關入‘廣寒宮’。”

侍衛上前押上了花秧,花秧的眼睛緊緊地看着王,但是王的眼睛卻始終閉着,他是不忍,還是太忍心了?她不懂,不懂!這就是他一直以來的愛,深愛……

“慢着,王上,讓奴婢跟在姑娘身邊吧!求求您了!”煙雲一臉堅毅的跪下道。

王睜開眼,看着煙雲,點了點首,現在能爲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燕喜的雙手緊握,指甲嵌入了肉中,痛,卻是爲自己失去的心。

“王……”

王停住了腳,道:“孤知道你在撒謊,你有什麼苦衷,孤不想知道。孤會查出來,到時候孤會讓所有參與了這件事的人都付出代價!”

燕喜聽了,身子軟軟的癱了下來。

“快些走!”

押着花秧的侍衛出聲催促道。

該死的,虎落平陽被犬欺!

煙雲在一旁扶着花秧,怒視那兩個侍衛,道:“你們如此對待姑娘,若日後王上放姑娘出來,你們就不怕人頭落地?”

右邊的侍衛笑了幾聲,看着左邊的侍衛道:“聽聽,有人還天真的想出去!”

左邊的侍衛笑得更加猖狂,道:“進了‘廣寒宮’的女人,就別想活着出去!走快點吧,惹火了我們,有得罪受!”

花秧聽得蹙起了眉,那“廣寒宮”真有那麼恐怖麼?

忽然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扯動着自己,低下眼一看,竟是那隻害了自己的白色的小傢伙,她不滿的動了動腳,無奈小傢伙就是死咬着她的褲腳不放,也就任它去了。

不一會兒,那兩個侍衛停了下來,只見眼前的樓宇很是空曠,也像之前看到的皇宮宮闕般古典莊嚴,只是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住人了,一進去很大的灰塵味道便撲面而來,花秧和煙雲兩人紛紛用手胡亂飛舞着,小傢伙也蹦來蹦去,一點兒也不安分。

“你們老實點在這呆着,爺們還會賞你們點飯吃,若是敢哭鬧,保準你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左面的侍衛狠狠的警告道,向右面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離開了。

花秧嘆了口氣,挽住煙雲的手道:“其實你何必和我一起在這裡遭罪呢?”這地方可真不是人住的,連牀也沒有一張,就幾張破桌椅東倒西歪的湊合着。

煙雲的手覆在了花秧的上面,道:“秧兒,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再說,我一個人留在宮裡……還不如在這裡陪着你,聊聊天。”

花秧聽得心裡一暖,頭靠在了煙雲的肩膀上,道:“煙雲,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那小傢伙忽然一下子跳入了花秧的懷裡,花秧一驚,忙坐好身子將小傢伙抱住,小傢伙的毛白白淨淨的,摸起來還挺舒服。

它叫出了聲音:“喱喱!”呵,它是在向她打招呼嗎?

它的眸子是銀色的,身子嘛,總感覺有些熟悉感,它是隻狐狸……狐狸!啊,想起來了,與王上一起秋獵的時候不是救起過一隻白狐嗎?

花秧輕輕拿起它的前抓,果然還有一些微小的痕跡,她確定它便是那隻白狐了,看着它,它的銀眸似乎也在盯着花秧,似在仔細端詳着什麼,這讓花秧笑了開來,撓撓它的身子,道:“小傢伙,一路跟蹤有何目的?”

煙雲在一旁看到白狐,擰了擰眉道:“姑娘,這狐狸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是不祥物!”

白狐似乎懂了煙雲在說它的壞話,頭一下子轉向了煙雲,銀眸裡閃着冷光,煙雲看到後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