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剛剛明明有反應啊,爲什麼就是不睜開眼睛?王焦急的看着眼前絕世的容顏,她還是那樣美,但是臉上卻多了些痛苦、掙扎、蒼白……

她到底怎麼了?她的心痛不是已經不發了嗎?難道藍曦並沒有把她的病徹底治好?王在榻前走來走去,心裡彷彿有萬隻螞蟻在爬。

“煙雲!”

在宮外等候的煙雲聽到王的叫聲,立即進來了,看到王陰沉的臉,心裡一緊,到底怎麼了?

“王……”

“立刻,把宮裡所有的御醫都叫來!”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上一試,爲了他能夠在看到她美麗的眼眸,爲了能夠在聽到她喚他“擎鷹”,爲了……

總之,他要她醒來,一定要醒來!他不喜歡她沉睡着的樣子,好像她離他而去了一般。

“是!”煙雲被王上的聲音嚇了一嚇,之後反應了過來,趕緊去了御醫館宣御醫。

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對於王來說卻比任何時候都難熬,他恨不得此時此刻痛的是自己;恨不得此時此刻,昏迷不醒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王上萬歲!”

五六位御醫已經匆匆趕來,用了一刻鐘時間,王狠狠的瞪着他們,吼道:“起來,快爲她診脈!”

王的眼裡佈滿了血絲,近乎崩潰。

那幾個御醫趕忙爬了起來,紛紛往花秧的榻邊走去,前面的老御醫拿起花秧的右手,爲她診脈,良久,眉頭卻越來越緊,接着向旁邊的御醫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那御醫聽了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似乎是不肯置信,於是搶過老者手中的花秧的手,一把脈,這回他徹底呆了,因爲他心裡的答案與老者的如出一轍。

旁邊的幾個御醫爲他們的舉動所詫異,紛紛湊上前,問情況,一問之下,衆人臉色皆如土灰,束手無策。

“你們都啞了?怎麼不說一句話?”王看他們的臉色不對勁,心裡不由更加緊張。

那老者深深吸氣,上前道:“恕臣等直言,這位姑娘並沒有得什麼病症……”

“胡說,若她好端端的怎會昏迷不醒?”一羣庸醫,庸醫!

老者又接道:“王上,請允許臣把話說完,姑娘是中了蠱了,這非要藍磬巫師或藍曦神卜在不可,但是……”

“中蠱?”王的眉再次擰起,道,“什麼蠱?”

老者一愣,道:“恕臣等才疏學淺,這個蠱臣等尚不知是何蠱!”

蠱……王的眼看向一臉苦痛的花秧的身上,他無力的揮揮手道:“不管怎樣,辛苦你們了!下去領賞吧!”

五六位御醫相互看了一眼,齊聲道:“王上保重聖體,臣等告退!”說着出了“未央宮”。

王再次坐到花秧的身畔,將花秧那已經凌亂的頭髮理了理,他的眼裡不知在閃動着什麼,口裡喃喃道:“秧兒,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一定!”

堅定的語氣,好像是在發誓,又像是在向昏迷的她許諾。

花秧睜開了眼睛,她想起來她被王抱起,之後的事情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她依稀也記得些,眼睛斜向了一個身影,是他,王,她日夜思念的人。

小傢伙呢?以前一醒來就會看到活蹦亂跳的它,如今不見了它的影子,真還有些不習慣了。

王轉過了身,喜悅躍上他的眼眸,帶些疲憊的聲音穩穩地傳入耳裡:“你醒了?”

花秧動了動身子,渾身卻軟軟的,不能動彈,她蹙了蹙眉,這是怎麼了?昨晚她做了什麼劇烈運動嗎?

“不要亂動,要什麼我給你拿!”王急忙走了過來,今天的他似乎比往常更加溫柔了,看他緊張的樣子,花秧禁不住一笑,未想到卻扯到了僵硬的嘴角,痛得一陣齜牙咧嘴。

王瞪着她,扶正了花秧的身子,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爲什麼不好好躺着?”

“一天一夜?”花秧驚叫,那就是說,她也一天一夜沒有吃喝羅?忽地就感到肚子空空的,那樣子有點可憐兮兮。

王好笑的敲了敲花秧的頭,一邊端起早就準備好的粥,拿起青花瓷勺,舀了半勺送至花秧的脣邊,未料,花秧卻看着那碗粥發呆!

“怎麼了?”難道她很討厭喝粥?

花秧的喉嚨動了動,眼裡泛起了淚光,在燭火之下,如夜中水面之上月光灑下的點點光芒。

“王,這……是你親手準備的?”他對她……真是太好了,好到她不知該如何回報他!

王笑了,沒有回答,而是問:“你感覺好些了麼?”

花秧的眼紅紅的,道:“感覺很好啊!”王爲什麼這麼問?

王的眸子縮了縮,繼而又笑道:“把這碗粥先喝了吧!等會兒涼了就不好喝了!”說着又舀起了一勺送到花秧的朱脣畔。

花秧點了點頭,一邊喝着好喝的熱粥,一邊看着溫和笑容的王,心一點一點的沉淪……

他們四目相望,眼中只有彼此,情深之處,漾蕩在“未央宮”中,冰涼的秋夜此刻卻溫暖如春。

王城。

“走開,走開!”

兩排侍衛整齊的從王城中走出,大概一二十人的樣子,帶頭的身形矯健、右手持佩劍的兩人神情嚴肅,口中喝道。

本在王城旁聚集的人們立即散了開來,只見那兩人往城門旁走,將一張明黃的紙張貼在了城牆之上,這下子,剛剛散去的人們又好奇的聚了上來。

明黃紙上赫然寫着大大的“王榜”兩字,大家看到這兩個字心裡都是嚇了一跳,心裡又有些躍躍欲試,要知接王榜的人若是僥倖將王榜上的要求做到了,那他便榮華富貴一生享用不盡了;只是若是做不到,那這個人一生也就完了。

也不知是誰開了將這王榜內容口唸了出來。

“王諭令:城中若有能治蠱毒良醫,不論身份地位,到太醫館報名,若能治好蠱毒,賞黃金萬兩,良田千頃,王無戲言!”

“譁—”一人叫了起來,“賞賜真不賴,俺要去試試!”

“哼,當心你小命給試沒了!”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那人再沒吭聲。

一穿黑衣的男子壓低了斗笠,無聲無息的擠進人羣之中,上下掃了王榜幾眼,脣角微微揚起嘲諷的弧度,然後一把將王榜揭下,引得衆人的目光紛紛看向了那人。

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之下,那黑衣男子依舊低着首自顧自的行進着。

“那個人是誰?”

“他是誰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哼,你不知道就不要說話!”

“剛剛也不知道是誰在跟我搭話?”

那黑衣男子攥着明黃王榜,進入了王城,穿過一條窄窄地巷子,來到一幢頗爲偏僻卻依然華貴的樓閣前,樓閣上鑲着三個字“流雲間”。

樓閣有兩層,頗爲寬闊,卻乾淨淡雅,陽光灑在硃色的桌椅上,偶爾角落還能看見些許春色,圓椅上擺着價值不菲的瓷器,那些流雲圖案或紛亂,或有序,精緻又耐看。

黑衣男子將斗笠摘下,他的容顏畢現,他大約四十來歲的樣子,頭上挽着髻,卻還留了一半長髮垂下;濃濃的劍眉,漆黑的亮眸,脣略抿,身材精壯頎長,他拿起旁邊的茶杯,再拿茶壺將茶水倒入壺中,動作不疾不徐,還參雜了些優雅。

“叔叔?”一個頗爲驚訝的聲音從閣樓的樓梯口傳了過來,“你怎麼這麼早來了?”

接着人也跟着下來,卻是尹駿風,他的平眉微揚,眸裡帶了些喜悅,一身白色衣袍的他,雖不及往日那般威風,卻多了些儒雅之氣。

那個被他稱作叔叔的人笑了笑,道:“你猜?”

尹駿風笑吟吟地走到他叔叔的身邊,道:“難得叔叔如此高興,難道有什麼大喜事發生了?”

“喜!大喜!”那人雖是笑着的,卻硬生生的帶了些陰鷙氣息,字字似乎都是在牙中迸出,“你看看這個!”

尹駿風從他的手裡拿過了那張明黃色的紙,略略掃了一眼,卻不知他叔叔是指的什麼大喜,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看着他。

那人忽然拍了桌面一掌,桌子應聲而碎,足見他內勁十分深厚。

“肅雲前輩,本王子這裡的桌椅若是照您這樣一掌一掌的拍,一兩日內,又該換新的了!”

此時樓梯口又出現了一人,卻正是流雲國二王子流雲錦,他此時已將流雲衣褪下,換上了斜披白錦勁衣,袒露了些許左肩的白玉般的肌肉,陽光下張揚着野性,這身衣服並未完全掩蓋住流雲錦的貴族之氣,反將他眉間胸中的霸氣更加流露。

“二王子!”

尹肅雲叔侄同時行禮道。

“罷了!剛剛肅雲前輩是爲了什麼拍碎了桌子?”流雲錦雖是帶着戲謔的口吻,但是臉上卻沒有半絲笑容。

尹肅雲拱手道:“稟二王子,剛剛……咳,沒什麼!”老臉有點掛不住!

流雲錦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明黃紙張,便拿來看了一番,嘴角扯了扯,道:“跟這張王榜有關?”淡眉微微動了動。

“二王子英明!”

“你想到了什麼?”流雲錦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右手搭在了桌上,右手隨意的放在了椅上,姿勢帶些壓迫感。

尹肅雲左橫了一步,直視着流雲錦道:“臣在想,與其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別人,不如我們攬下!這是接近擎鷹的最好機會!”說着,眼中出現了濃烈的殺機。

“哦?”流雲錦看了看尹肅雲,轉眼向尹駿風道,“你認爲呢?”

接近擎鷹?尹駿風一愣,是啊,這纔是他該想的,而不是腦中一閃而過的爲那個人的擔憂!

“尹駿風!”流雲錦的眉皺起,表示不滿。

“是!”尹駿風總算是反映了過來,道,“臣認爲,時機尚未到!”

“小兒之見!”尹肅雲馬上斥責,“臣認識一位道士,他上通天機,下知地理,擅奇門遁甲之術,或者他可以治好蠱毒,我們也更好靠近擎鷹,不是嗎?”

流雲錦沉思一陣,後點頭道:“肅雲前輩所言甚是,只是那道士可信麼?”

尹肅雲冷冷笑道:“臣以項上人頭擔保,此人乃唯利是圖之人,只要稍稍給他些好處,他便會爲你賣命!”

“嗯。”流雲錦瞟了走神的尹駿風一眼,道,“此事就交給肅雲前輩處理了!尹將軍,你跟本王子上來!”

節骨眼上,他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是!”尹駿風仍有些迷茫,尹肅雲卻上前一步道,“二王子,請允許臣與臣侄現在離開一下,臣還有些事要與臣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