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商驍的那一瞬間,蘇邈邈怔住。大約過了五秒鐘,她才慢慢嘆了一聲氣,努力壓住了那聲已經衝到了嗓子的驚叫。
她覺得她有必要跟蘇宴講清楚——有那麼一種巨星級別的存在,是能讓不追星的人也完全抵擋不了丁點誘惑、瞬間理智全無的。
比如,商驍。
蘇邈邈抽身退回來,背靠上客廳外的牆壁。
蘇宴:“?”
蘇宴:“我們不進嗎,姐姐?”
蘇邈邈:“我需要平復一下呼吸。”
蘇宴:“……”
蘇宴:“你剛剛說你不追星。”
蘇邈邈站直身,眼神認真:“商驍不是明星,小宴,這種說法對於他來說甚至是一種……”蘇邈邈卡殼,頓了幾秒才繃着臉兒,“侮辱。”
“……”
蘇宴面無表情。
蘇邈邈非常認真地跟他對視,烏黑的瞳仁裡滿寫着“這是你的錯應該你來認”。
過了幾秒,蘇宴嘆氣屈服,“好的,他不是明星,他是藝術家。”
蘇邈邈點頭又搖頭,鄭重其事。
“他不是藝術家,他是藝術本身。”
蘇宴:“……”
很好。
他們家又瘋了一個。
蘇邈邈做完深呼吸,輕輕攥拳,“我要進去了……不知道要到幫葉淑晨要到簽名的可能性大不大,聽說驍神從不簽名啊,真是讓人頭疼的問題……”
蘇宴沒表情地目送蘇邈邈進入客廳。
然後他揉了揉臉,眼睛一閃。
這種挫敗感,可不能只有他感受得到才行。
蘇宴嘴角一勾,眼底掠過狡黠。
他從褲袋裡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出備註了“仇人2號”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對面很快接起了電話:“小宴?”
蘇宴:“……”
蘇宴:“我姐可以這樣叫我,不代表你也可以——商、彥、先、生。”
“沒問題,小宴。”
蘇宴:“……”
蘇宴做了個深呼吸,壓下鬱氣,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地咬牙切齒,“今天下午你還會來找我姐嗎?”
“……我記得前面三天,每次我都是被你或者你的人攔下了?”
蘇宴:“今天例外。”
商彥:“?”
“……”
望着客廳裡那道側影,蘇宴輕眯起眼。
“我覺得,他比你的威脅性大——而且相信我,你也會這樣覺着的。”
“……”
進到客廳時,蘇邈邈幾乎覺得自己要緊張得同手同腳走路了。
“邈邈。”
注意到她的到來,雙人沙發上的蘇荷起身,眼底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她步伐輕快地走過來,伸手拉住蘇邈邈,“聽說你在家裡,我一直都在惦記着來找你。”
“但是年底通告太忙。”
蘇邈邈笑着接過她的話頭,輕眨眨眼,“我懂的。”
蘇荷笑起來,“沒人比你更善解人意。”
她拉着蘇邈邈轉過身,“我給你介紹一下——商驍,我的丈夫,同時也是……”蘇荷笑着轉回來,微微促狹,“你男朋友的哥哥。”
蘇荷身後的男人已經在她的話音間站起身。
“你好,我是商驍。”
“……”
蘇邈邈得承認,這兩兄弟倆的五官頗有相似之處——但或許是習慣姿態都太不相同,所以蘇邈邈竟然從來沒有將兩人聯想到一處。
和商彥永遠一副散漫又不馴、也永遠疏懶對什麼好像都漫不經心的模樣不同,商驍看起來非常冷淡。
而且這種冷淡並不是刻意爲之的,反而是從這個人的眉眼、五官,甚至每一個眼神與動作間,都能讓人感受到的清漠。
站在這個人的面前,你會感覺他無慾無求,不受任何牽絆,這世上再美的東西不能得他一瞥,更不可能引他駐足。
要麼是那雲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要麼是那金碧輝煌香燭萬點裡巋然不動的佛。
“您好。”
蘇邈邈甚至本能地用了敬稱。
在自己意識到這一點後,她不由無奈地看向蘇荷,同時微微傾身,輕聲道:“萬里長征路啊。”
這話裡藏話,蘇荷會意點頭,做出一副認真表情,眼裡卻蘊着笑。
“這句話該刻成我的墓誌銘。”
蘇邈邈很敏感地發現,蘇荷說出“墓誌銘”三個字的時候,某位雲上仙或金身佛很輕地皺了下眉。
他從後看了蘇荷一眼。
那千里的雲絮或者萬點的香燭嫋煙便在這一眼裡散了,仙成了謫仙,佛破了戒。
蘇邈邈垂眼莞爾,仍是與蘇荷輕聲耳語:
“得償所願。”
蘇荷笑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老夫老妻,還能離嗎?湊合着過唄。”
“……”
蘇邈邈一噎。
她下意識地擡眼去看商驍的神情,然後她轉回來,笑着嘆聲。
“荷姐,姐夫粉絲滿天下,你敢恃寵生嬌,小心被人唾沫星子淹了。”
蘇荷聞言笑笑。
她回眸,貓一樣慵懶漂亮的眼睛掃過商驍,“會麼?”
男人清俊五官間不見波動,開口也是冷淡禁慾的語調。
“不會。”
“……”
蘇荷愜意地笑。
“會也不怕。”
她目光微微壓下,在掠及男人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顆釦子的黑色襯衫和領帶上停住。
蘇荷眼底一點俏皮的玩性跳了跳。
她伸手,拽鬆了男人的領帶,勾着領帶尾巴把人拉得向前。
紅脣輕吻上男人的脣角,聲音喑啞帶笑:
“人我都睡了……她們能拿我怎麼樣?”
“……”
看這位被外面滿天飛的所有媒體奉爲第一性冷淡的鬼才巨星,被蘇荷勾着領帶吻得玩笑又恣肆時,男人依然縱容而任人施爲、甚至眼底隱有笑意的模樣。
蘇邈邈退後半步,心裡搖頭。
這深情自古,不過一物降一物啊……
掛斷蘇宴的電話,商彥第一時間趕來了蘇家。
於是,蘇邈邈剛從客廳出來,路過一樓的儲物室,旁邊門就突然打開——手腕一緊,蘇邈邈被人拽了進去。
“砰”的一聲悶響,她壓着身前的“人肉墊”磕到了儲物室的牆壁上。
從甫一進到儲藏室,蘇邈邈已經猜到了是誰敢在蘇家瞞過那麼多人朝自己伸出“魔爪”,她壓下眼底笑意,在黑暗裡也不驚慌,只擡頭。
“劫財麼?”
“……不。”
黑暗裡,那個壓到她耳邊的呼吸還帶着微微鼓動的喘息,顯然對方剛經過了什麼運動。
“劫色。”
說着,那人還有點宣泄情緒似的,在女孩兒耳尖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下。
蘇邈邈被那氣息撩撥得耳後發癢,那點麻酥酥的感覺又一直順着耳尖淌進心房,又到四肢百骸去。
蘇邈邈有點站不住,伸手扶住男生的手臂,薄薄的襯衫下是有力的肌肉線條。
只是慢慢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能夠看到,面前這人的胸膛還在有些劇烈地起伏着。
蘇邈邈忍不住輕聲笑。
“你是怎麼進來的?”
“……”
聽出女孩兒話聲裡很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商彥無奈,故意壓低了聲音“威脅”。
“都說了要劫色,還是劫蘇家的小小姐,你說我能怎麼進?”
“唔,”蘇邈邈想了想,“翻牆麼?那你真幸運,我家後院養了三條狗,可兇了。”
“美色當前,我會怕三條狗麼?”
一邊說着話,聲線低沉微啞,黑暗裡那人一邊慢慢壓身,循着氣息慢慢吻過女孩兒的臉頰,鼻尖,脣瓣。
只是幾秒後,那雙溫柔溺人的眸子裡卻突然閃過了點情緒。他想起來什麼,泄憤似的輕咬了女孩兒嘴巴一下。
蘇邈邈被那氣息弄得發癢,忍不住軟聲笑着推開他。
“商彥你怎麼跟我家那三隻似的,還咬人呢……”
商彥直身,昏暗的視線裡,只隱約看得清那雙微熠的黑眸。
“……這是懲罰。”
蘇邈邈一怔:“什麼懲罰?”
商彥:“你是不是見到商驍了?”
沒察覺出這語氣裡的危險,蘇邈邈毫無防備地開口:“是啊。而且你之前怎麼從來不告訴我商驍就是你哥哥——你都不知道我身邊有多少人是他的鐵桿粉絲,葉淑晨上學期還在我耳邊唸叨,說要去看商驍明年的全球巡演……”
隨着蘇邈邈的話聲,那雙漆黑的眸子逐漸狹起。
直到某個話音間隙,商彥突然開口。
“他帥還是我帥?”
蘇邈邈毫不猶豫:“他。”
商彥:“……”
蘇邈邈:“驍神是能帥炸全場的——如果不是不方便,那我一定會參加他每一場演唱會。他的音樂真的是一種藝術、他本人也——嗚……”
這次,商彥終於沒耐心等到蘇邈邈話音消止。
他轉身把人扣進牆角,單手鉗制住了女孩兒試圖掙扎的雙手手腕,脣稍分離,將她的雙手直接扣到了頭頂——而他再一次傾身下去。
這個吻滾燙而火熱,幾乎要把蘇邈邈融化掉了。
她第一次在商彥身上直面這樣強的沒有任何遮掩的攻擊性,那樣毫不收斂也不再按捺的侵略性幾乎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甚至有點錯覺,感覺商彥隨時隨地會再也忍不住把她吞吃入腹,連吻的力度都近乎貪饜。
不知過了多久,商彥終於慢慢剋制着鬆開她被攥得已經發麻的手腕,他氣息比方纔更爲沉和深重。
漆黑眸子裡的慾望一點點壓回去。商彥垂手,想將女孩兒被自己揉亂的衣服理好。
卻突然被按住。
“這裡會有人來的。”
女孩兒聲音低軟,帶着臉頰火燙似的溫度。
商彥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他慢慢低下頭,“你以爲我要做什麼,嗯……小孩兒?”
“……”
在剛有過無比激烈的吻後,蘇邈邈實在不知道面前這人怎麼還能“厚顏無恥”地喊她小孩兒的。
她側過下頜,趁着那人俯壓上來,微惱地咕噥:“如果我還是小孩兒,你現在就該被抓進牢裡了。”
商彥莞爾。
“你終於知道,在你沒成年前,我都忍了多久纔沒觸犯警戒線了?”
“……”
蘇邈邈輕哼了聲,尾腔軟而低,但沒再說話。
商彥卻仍忍不住繼續逗她,“你剛剛以爲,我想做什麼?”
蘇邈邈沉默幾秒,卻突然仰起頭。
她大約是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氣了,黑暗裡女孩兒的聲音緊張得幾乎帶着點顫慄。
“爲什麼……不?”
商彥難得怔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笑了聲。
“我只喜歡你,也只愛你,只想和你在一起——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你……”
“但某些事上,我思想有些傳統,邈邈。”
商彥輕聲,卻鄭重。
“我愛你,也最珍惜和最尊重你。我們有一生的路要一起走,所以什麼事情都不必急於一刻。”
“你一定會是我的,邈邈。而我希望會是在你成爲我新娘的那天。”
“那天我會告訴全世界——我們相愛,相守,互許一生。”
“我們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