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了捏印主脖子後面的小軟皮,道:“兒子啊,做事情呢,尤其是在這種比較危險的環境中做事情呢,最重要的是要用理智,而不是感情啊。你知道嗎?”
印主瞬間瞪圓了眼睛,想說什麼,視線在譚琰臉上溜了一圈,又重新嚥下去了。
譚琰知道印主心中是不贊成的,就示意幻心境之靈將畫面再次對準辰風炎,這次她特意讓幻心境之靈將盡頭對準那個小男孩,緩緩說道:“你覺得這個靈物怎麼樣?”
印主只看了一眼,眼眶就紅了:“它很好。”
譚琰一口血梗在喉嚨中,頓覺有些暴躁:老孃不歧視同性戀,也不反對自家兒子追求者自己的真愛,但你真覺得這樣一個沒骨頭的傢伙適合進入她老譚家的門嗎?
緩了口氣,譚琰試圖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兒子你想想看,辰風炎才殺了它不少夥伴是吧?可是它這麼快就能近辰風炎的身,這說明什麼?”
印主絲毫沒有體會譚琰的良苦用心,一張嘴就毫不猶豫地拆譚琰的臺:“說明它能屈能伸是個做大事的人!”
“能屈能伸個屁!”譚琰一下子沒忍住,一巴掌蓋在印主的後腦勺上,怒吼,“這他媽的還‘人’呢?你見過哪個‘人’是這種樣子的啊!”
“等等。”靈物宋燁修本來正靠在一邊看譚琰教訓印主的大戲呢——要知道印主這種東西,就算沒了神智也是天地間最驕傲的東西,這會兒竟然耷拉着腦袋任人訓斥,可不就是天地間一大奇景麼。
但是現在時間不對,靈物宋燁修看那水鏡,越看越覺得那個靈物不對勁,趕緊招呼譚琰過來:“我敢說,這個靈物,不會有人用它來做幻心境之靈的。”
譚琰愣了一下:“這、這還有講究?”
靈物宋燁修輕笑一聲,面上帶出了倨傲:“你見過我給誰做過幻心境之靈?”
譚琰嘴角抽了抽:您才進來幾年啊,辰家墓葬羣又對外開放了幾年啊,就素您想做幻心境之靈,也要有人能進來才行啊。
靈物宋燁修看清了譚琰的神色,抿了抿嘴角,忍了忍,終於是忍下了那股子也蓋譚琰一腦袋的衝動:“靈物也是有驕傲的,活的越長久的靈物,他們的驕傲就越不容褻瀆。通常會成爲幻心境之靈的靈物,都是出生不過五十年的年輕靈物。”
譚琰已經對靈物的生命年齡換算絕望了——這在正常人看來半輩子的時間,在靈物們看來還是非常年輕的呢。
真真是印證了那句話: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只是稍微回過味之後,譚琰就發現了靈物宋燁修說這句話的深意:“這個靈物……該不會是整個墓葬羣中存活時間最久的靈物了吧?”
靈物宋燁修輕笑一聲,看着譚琰的眼神帶着些許欣慰:“是不是存活最久的我不知道,就像那個成爲了你的幻心境之靈的小東西一樣,這些靈物要是有這躲藏的天賦,我還真發現不了。”
靈物宋燁修畢竟是宋燁修用秘法留下來的半生,並沒有像土生土長、從墓葬羣中的靈力孕育出來的靈物那樣擁有天賦技能,因此只除了能用武力和智慧震懾這些被安逸生活磨平了棱角的靈物之外,他有着自己絕對的缺陷。
譚琰點了點頭,面上有些尷尬,她不太確定靈物宋燁修會不會就此惱羞成怒什麼的。畢竟,讓人家這麼赤裸裸地說出自己的缺陷,總有點不太好。
靈物宋燁修對於自己的短板倒是沒有遮掩,笑着看向譚琰:“我現在掌握的資源足夠
維持我想要的東西,再進一步或者退一步,都沒有必要。你——不用露出這種表情。”
譚琰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靈物宋燁修換了個姿勢站着,看着譚琰繼續道:“換一句話說,你是宋燁修的女兒,又是那樣尊貴的身份,再加上你的血統,這個世界上,就算你想橫着走都沒有問題。你又何必露出那種抱歉的神情?”
譚琰愣了一下,沒想到靈物宋燁修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她以爲在靈物宋燁修算計她、讓她中毒的時候,靈物宋燁修的心裡一定是恨着她的。
他嗤笑一聲,擡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胸口,眼中帶了點懷念的神色:“當時宋燁修離開的時候,給我下了個命令。將來要是有宋家的子弟再進入這個墓葬羣,不管是誰,讓我殺了他。”
譚琰有些錯愕,抱在懷中的印主掀了掀眼皮,對於靈物宋燁修明顯在博取譚琰的感情的做法很是不屑,同時心中又有些樂滋滋地驕傲。
它可是從譚琰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如果不去想印主的卵是怎麼被安排着寄生在譚琰身上的,它可算是這個世界上和譚琰關係最親近的生命了呢。
就連辰風炎那個王八蛋也比不過。印主越來越開心,正想紆尊降貴在譚琰手上舔舔,來表達自己的慕濡之情呢,腦袋微微一側,就看見水鏡中的場景。
那小男孩模樣的靈物已經不跪在牀頭了,而是起身,小跑着到桌邊,爲辰風炎倒了一杯水,殷勤地送到牀邊,雙手捧着,低着腦袋,恭恭敬敬地將茶杯送到辰風炎手上。
印主一口氣梗在喉嚨中,氣吼吼地跺着腳:“譚琰!管好你的男人!”
譚琰正對着靈物宋燁修想事情呢,突然覺得手上一重,一時沒注意就順着那股子力道鬆了手。
就這樣這樣,印主毫無防備地從譚琰懷中摔落,一屁股掉在地板上,震驚地擡頭看着譚琰,半晌,才吭吭哧哧地一骨碌爬起來,氣哼哼地走到一邊去,拿屁股對着譚琰。
譚琰也是一陣無語,正想屁顛屁顛地趕過去將自家兒子給哄好,手肘卻被靈物宋燁修給拉住了。
靈物宋燁修微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那種邪魅狷狂的樣子像極了宋燁修,譚琰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對於譚琰這種乖順,靈物宋燁修表示很滿意,說話的聲音都放柔了些:“實際上,剛纔我說話的重點並不在我不能察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靈物身上。”
譚琰愣了愣,將靈物宋燁修剛纔說的話再過了一遍,才發現自己真的漏掉了一個好大的重點,嘿嘿笑着說:“呃……那個,呵呵,我只是比較驚訝你也要伸手不及的地方。咳,好,現在我們來說真正的重點。”
靈物宋燁修輕笑一聲,也沒有計較譚琰的這番不敬之舉,緩緩道:“那個靈物有着如此長久的壽命,卻充當了印主的幻心境之靈,讓印主爲了他哭哭唧唧,現在又快速搭上了辰風炎這條線……”
印主正窩在邊上生蘑菇呢,突然聽見靈物宋燁修對自己毫不客氣的評價,當即就炸毛了,跳起來就要撲過來抓花靈物宋燁修的臉:“你才哭哭唧唧呢!”
譚琰手忙腳亂地將自家兒子抱住,扣在懷中拼命安慰:“兒子啊,兒子咱們不理他啊,靈物宋燁修說的話確實有點不好聽,但是那個靈物讓你傷心了是事實啊。咱們都是實事求是的人,咱們……”
“誰跟你是咱們!”見譚琰竟然站在靈物宋燁修那邊幫他說話,印主徹底炸毛了,但鑑於之前它曾經下手不知輕重
地抽了譚琰一下,印主現在也不敢有什麼大的反抗動作,只能憤憤地瞪着譚琰,因爲委屈,雙眼卻慢慢地聚攏起水汽。
臥了個槽啊!
譚琰被這種呆萌又委屈的眼神看的心肝脾肺腎都疼了,趕緊雙手抱緊自家兒子,還把印主送到臉側輕輕蹭了蹭:“兒子兒子,你不要這樣看我啊……我特麼的都要心疼死掉了!”
印主聞言,閉了閉眼睛,將眼中的水汽全都收回去,將下巴擱在譚琰的肩膀上,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靈物宋燁修,那意思:看見了沒有,只要小爺一個動作,譚琰就能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小爺身上!你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靈物宋燁修對於這種等級的挑釁絲毫不以爲意,輕笑一聲,慢條斯理道:“譚琰,我們距離辰風炎所在的幻心境是越來越近了,你想好要怎麼對待辰風炎了嗎?”
譚琰心中對辰風炎是愛的,但是因爲那個詭異的長壽靈物都出現,事情往更加複雜的一面發展了。
靈物宋燁修的意思,是先解決了那個小男孩,不管它到底有什麼心思,總要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將火苗給澆滅,總不好等星火燎原了再去處理,那難度會增加很多。
只是現在多了個印主——更坑爹的是印主還被那小男孩給迷得神魂顛倒的——靈物宋燁修再想把這個提議說給譚琰聽的時候,心中就多了很多計較。
畢竟不管怎麼看,他都只是宋燁修留下的半生,之前還因爲利用碎玉石給譚琰下毒的事情,讓譚琰一度對他有所防備。
現在,靈物宋燁修看着正和印主黏黏糊糊的譚琰,心中的不確定越來越深,印主總歸是能對譚琰產生巨大影響的人,他現在說出要先解決了靈物小男孩,沒準會被譚琰認爲是對印主的挑釁。
萬一因爲這點願意就讓他和譚琰之間再次起了隔閡,可就不好了。
靈物宋燁修這邊想得多,譚琰何嘗沒有像要怎麼解決這件事。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還在——譚琰低下頭去,看着哼哼唧唧地撒嬌的印主,有些頭疼——最大的問題竟然是自家兒子啊!這是如何的坑爹!
印主很快就察覺到譚琰放在自己背上愛撫的手變得有一下沒一下,這明顯是走神了啊!
都讓它這麼難過了還走神,這是要家暴的意思嗎!
印主頓時大怒,擡頭瞪着譚琰,擡起爪子一巴掌蓋在譚琰的下巴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譚琰立即回神,看了眼水鏡,畫面中已經看不見小男孩的身影了,倒是一直慵懶地靠在牀上的辰風炎擡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這個方向。
譚琰心中一凜,正想細看,卻發現水鏡搖晃了兩下,憑空消失了。
“呃……嗯?”譚琰嘴角抽了抽,疑惑地看向靈物宋燁修。
幻心境之靈“撲通”一聲憑空掉落了出來,有些狼狽地擦去額上的汗水,看看譚琰,又看看靈物宋燁修,扁扁嘴,道:“我被發現了。”
靈物宋燁修微微一挑眉,面上多了些盎然興味:“哦?他辰風炎不過是一個外來者,竟然能夠看穿靈物的天賦技能……有意思。”
“有意思個毛線啊!”譚琰還對剛剛辰風炎那個眼神耿耿於懷,“這是什麼意思?辰風炎發現你的天賦技能,那他有沒有發現我們呢?”
要是辰風炎沒有發現他們,也就是說譚琰一夥人利用幻心境偷偷接近他的事情還沒有暴露,那面牆就能算是辰風炎在明,而他們在暗,到時候譚琰想要做點什麼,也能得心應手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