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在那美婦人嬌弱而期待的目光下,辰風炎面無表情道:“我們急着趕路,就不送你一程了。”
看着那美婦人迅速紅了眼眶,辰風炎嘴角微微抿了抿,身上溫潤的氣質頓時變了:“我相信,以你的風姿,還是很容易在這官道上找到一輛馬車,送你到潁川府的。”
那美婦人看着辰風炎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不敢置信道:“那你之前還問我那麼多?”
辰風炎這次連回話都沒有,直接轉身,朝着譚琰和歐陽流霜走過去。
譚琰見那美婦人還想追上來,趕緊道:“我說,你自己露了破綻,總不能要求我們視而不見吧?”
那美婦人的眉頭都皺起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譚琰,簡直就要惱羞成怒了:“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哪裡露了破綻?”
譚琰很是慘不忍睹地指了指她的胸口,道:“假的,終究成不了真的。”
那美婦人很是疑惑地低下頭,就看見自己胸口形狀完美的兩坨,神情就更加不解了。
就連歐陽流霜和辰風炎,都用一種“求解答”的眼神看着譚琰。
回到馬車上,譚琰率先拿出了幾個碟子的點心,端端正正地在角落的小榻上擺好,招呼着辰風炎和歐陽流霜坐在小榻的邊上,一臉嚴肅。
歐陽流霜最是受不了這種胃口被吊着的感覺,還不等譚琰開口,就按着小榻,朝着譚琰探身過去,很是認真地問:“你爲什麼會覺得那美婦人是假的?”
關鍵是,那美婦人到底什麼地方是假的?這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好嗎!
譚琰擡眼,認真地回視歐陽流霜,半晌,才終於抿着嘴笑出來,道:“男人和女人,在看一個女人的時候,果然視角是不一樣的哦?”
這下子,不僅是歐陽流霜,就連辰風炎,也有些愣住了。
可能是出身的緣故,也有可能是他們這麼多年來,和女人打交道的印象都只侷限於被仰視、被崇拜,因此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要站在女人的角度去看女人。
因此,當譚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流霜和辰風炎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譚琰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這兩個人的回答,便笑了笑,將其中一碟子點心朝他們推了過去,柔聲道:“你們覺得,這一碟子的點心,和桌上的其他點心有什麼不一樣?”
歐陽流霜和辰風炎對視一眼,再次齊齊轉過臉看着那點心。這是一個鵝黃色糯米卷,上面用紅豆沙畫了個笑臉,看着就非常喜慶。
再看看邊上的幾碟子點心,都是一些很常見、並且很精巧的點心,只是從裝飾的角度來說,並沒有那一碟子被譚琰推到他們面前的點心那麼……嗯怎麼說呢,大概就是小女兒氣吧。
譚琰見他們還是回不過神的樣子,只能再次提醒道:“你覺得,以年齡來說,這一盤點心,和其他點心比起來,到底是年輕還是年老?”
歐陽流霜這下子明白過來了,直接道:“年輕!”
譚琰不動聲色地轉向辰風炎,含笑問道:“那麼你呢?你認爲是年輕還是年老?”
辰風炎看了看桌子上的各色點心,再看看譚琰的神情,遲疑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一般,道:“我不知道……”
譚琰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
緩緩道:“我就不爲難你們了,其實這只是個直覺問題。就像這一盤點心,和其他的點心是同一時間做出來的,但就是裝飾上有了不同,就讓你們對於它的年齡有了別樣的猜想。其實,在很大程度上,你們男人看女人,也是通過女人的外在,比如說妝容啊,服飾啊,舉止啊等等。對不對?”
歐陽流霜和辰風炎面上帶着不同程度的疑惑,點了點頭。
譚琰笑了笑,繼續道:“但是,在女人看來,你們的這種判斷方式,其實並不是那麼準確。或者說,你們的這種判斷方式,只能判斷那些圍繞着你們、心中想着念着只有你們的那種類型的女子。”
這話說得,歐陽流霜和辰風炎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辰風炎忍了忍,終究沒有忍住,擡手,想要覆上譚琰放在小榻上的手,同時認真道:“我並未有過什麼圍繞在我身邊的……”
“我知道你沒有。”譚琰漫不經心地把手抽回來,讓辰風炎的手落了空,但神情卻很是自在,絕對看不出任何刻意的成分,“但是你看待女人的態度,和那些被女人寵壞了的男人是一模一樣的。”
歐陽流霜敏銳地察覺到自家竹馬心情變得很糟糕,張了張嘴,想要爲辰風炎解釋什麼,卻不料,下一秒,譚琰的眼神就殺了過來。
歐陽流霜當即閉上了嘴巴,甚至因爲閉嘴的速度太快,而不小心咬到了舌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當即在口中蔓延開來,痛的齜牙咧嘴。
譚琰低聲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傾身上前,擡手,很是自然地拍了拍歐陽流霜的肩膀,倒也不賣關子,直接將謎底揭曉,道:“那女子的眼睛,還有脖子,還有胸,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這個年紀該有的狀態。”
歐陽流霜愣了愣,說實在的,三個人裡面,就他和那美婦人接觸的時間最長,但是譚琰所說的那美婦人的三個部位,現在回想起來,歐陽流霜竟然記不住其中的細節。
辰風炎倒是能記得一些,眉頭微皺,回憶道:“當初我看那女子的眼神分外有神,還以爲是看上了流霜,難道並不是?”
譚琰抿嘴笑了笑,道:“一個女子兩眼冒光地看着一個男子,確實有可能是對他情根深種癡情難耐。但你想想,現在可算是荒郊野嶺的,而那女子之前可是和歐陽素未謀面,一見鍾情這種情況,總不能發生在一個於荒郊野外落單的女子、一個吐得天昏地暗的男子之間吧?”
說道這個,歐陽流霜就有些不悅,眉頭微皺,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現在狀態,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沒有了想吐的慾望,當即就拍着小榻,認真道:“我之前是吃太多了,纔會導致我一上車就想吐!實際上我並沒有那麼坐不得馬車的!”
現在,歐陽流霜吐乾淨了胃裡的東西,就感覺整個人格外神清氣爽。
歐陽流霜以前是不坐馬車的,小的時候,洛未沒有辦法哄他入睡,就隨手用當時最是流行的講話笑話本念給他聽,當做是睡前故事。
就這樣,歐陽流霜在洛未這麼不靠譜的教育之下,養成了一種非常不好的觀念。江湖是世界上最精彩的地方,而江湖中的大俠,向來都是騎着高頭大馬、腰佩長劍、玉樹臨風、萬人傾倒的!
於是,在歐陽流霜出外遊學的這麼幾年,他愣是沒有坐過一次馬車,整個遊學途中,他若是
不能買到一匹合心意的馬,就寧願徒步行走。
這也導致了歐陽流霜活了這麼多年,才知道上車之前,不能吃的太飽,不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譚琰看着一臉得意洋洋表情的歐陽流霜,再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終於憋出來一句,道:“我記得,老孃給你時間是準備行李的吧?你在這一段時間裡面光跑去吃東西了?”
歐陽流霜一臉的無奈:“我的行李不多。你也知道,侍童那個人,必然是要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才願意動手的,所以,在我離開祈天殿的時候,侍童就已經把我需要的所有東西都爲我準備好了,我只要拎起包袱就可以走人了。”
“所以說?”譚琰面上的神情有些微妙,她忽然想到了一個最有可能、又最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吐槽的情況。
“我去了後廚!”歐陽流霜也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面上帶出幸福的笑容來,“那最美麗的廚娘聽說我要離開、並且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就一個勁兒地給我塞好吃的。唉……真是盛情難卻啊。”
譚琰冷笑着接了一句:“盛情難卻之下,導致你吐了整整兩個時辰,真是異常美好的記憶,哦?”
歐陽流霜面上的笑容立即就收了起來,不敢和譚琰直接對抗,只能憤憤地轉向辰風炎,怒道:“你怎麼也不管管自家女人?”
聞言,譚琰微微挑起眉頭,看着辰風炎,並沒有多餘的話,卻讓辰風炎有種揹負千斤的壓力。
辰風炎輕笑着拍拍歐陽流霜的肩膀,又是無奈又是寵溺:“這是你嫂子,你就忍忍吧,連我都是她的,你還能怎麼樣呢?”
歐陽流霜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辰風炎這特麼的不僅不是在安慰他,根本就是在他這個孤家寡人面前秀恩愛啊!
簡直太沒有節操,也太沒有良心了!
歐陽流霜倒抽一口冷氣,轉過身去,不想搭理辰風炎和譚琰了。
譚琰隨手拈了一塊糕點送到歐陽流霜的嘴邊,笑道:“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那女子的眼睛、脖子還有胸,有什麼問題嗎?”
歐陽流霜遲疑了一下,到底沒有壓過心中的好奇心,伸手接了譚琰手中的糕點,卻不吃,只是拿在手上,認真地看着譚琰,道:“有什麼問題?”
在歐陽流霜看來,那女子充其量也不過是行動詭異了一些、舉止不那麼順從常理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沒有太多的異常啊。
譚琰抿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你就看這個,告訴我,你覺得我有幾歲?”
歐陽流霜看了眼譚琰的眼睛,正要趴過去細細打量呢,就覺得脖子後面一陣陣地發涼,一轉頭,好麼,辰風炎一張臉黑的都要滴出水來了。
歐陽流霜當即就不敢放肆了,趕緊併攏手腳,老老實實地坐好,也不敢再盯着譚琰的眼睛看了,低着頭,老老實實道:“二十……五歲左右吧。”
“那那個女子的眼睛,看上去比我年輕還是比我老?”
歐陽流霜愣了一下,再一次回憶他看見的那女子的眼睛,這下就有些遲疑了:“她……比你小?”
譚琰只是笑了笑,也不迴應他的這點疑問,接着道:“脖子這一塊,對於你們男人來說難度太大,等以後有機會,我再教你們怎麼鑑別。現在,來說一下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