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反駁通過暗樁和辰風炎聯繫這件事,既然人家都說出來了,肯定是有什麼線索嘛。
宋璞和只是深深嘆息了一句,道:“照國是不是主動發起挑釁,這要問辰風炎。”
譚琰瞪大了眼睛,剛想問清楚,就感覺到懷中的蛋小幅度抖了一下,似乎在害怕什麼。
宋璞和也看見了,冷笑一聲,道:“看來,辰風炎的威名,已經到了連印主都懼怕的地步了。你說,這樣的將軍,會甘願守着風平浪靜的西北八年而沒有任何動作嗎?”
譚琰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這些東西我不管。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我會爲杜浩平在辰風炎面前說點好話。只是他能不能聽進去,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宋璞和原本想離開的腳步頓了頓,看着譚琰,眼中有點笑意:“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一個迷戀辰風炎、並且沒有一點自信的女人。”
譚琰愣了一下,本能地想反駁,就聽宋璞和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就像西北大部分的女人一樣。多你一個也不多。”
譚琰叫住他,道:“辰風炎在西北的影響力很大嗎?我是說,不僅僅在東國境內。”
宋璞和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又是詫異又是好笑地看着她:“你在西北軍那麼久,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
譚琰有些羞愧:“呃……”
她在西北軍,她確實在西北軍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天除了訓練就是在地道中晃悠,簡直就是古代版的宅女啊。
見譚琰神情尷尬,宋璞和也瞭然地笑了笑:“辰風炎根本不信任你。”
譚琰皺眉:“我怎麼做,是我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限制過我什麼。”
“你在維護他。”
譚琰有些驚奇,又有點生氣:“他是我的上級,也是我同一陣營的人,我有什麼理由不站在他那一邊嗎?”
宋璞和笑了笑,只是這次的笑容裡帶着自嘲:“你看,你原來是一個多麼熱愛自由的人,但是跟在辰風炎身邊,就不自覺地被洗腦了。”
譚琰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大門:“出去。你才被洗腦了。”
宋璞和也不強求,只是往前走了幾步,小心地伸出手去,放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慢慢落到蛋殼上,語調溫柔:“我走了。”
那一瞬間,譚琰感到了深深的悲傷,也不知道是來自宋璞和的,還是來自蛋的。
關上門的時候,宋璞和補充了一句:“我會盡量幫你攔住燕公公,同時我也希望你能想一想我的話。”
譚琰抱着蛋,坐在牀邊,眉頭緊皺。
譚琰自問辰風炎是個挺高深的人,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卻也不是個難以瞭解的人。
只是在照國軍營的這段時間,她不斷接觸到關於辰風炎黑暗的一面,也在不斷否定自己之前給辰風炎下的定義。
這個男人,高深得讓人有點心寒。
不可否認,辰風炎是個千古難得的帥才,但是他不能算是一個好的軍人。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將自己的手下送去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然,現代國家也有這麼做的,通常發生在特工交換之間。但是這跟譚琰的理念有所不同。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譚琰覺得,在她完美地充當完母雞的角色,將印主孵出來之後,恐怕就要找個機會,離開這裡了。
天大地大,哪裡不能安家?
再次下了決心,譚琰只覺得一身輕鬆。
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她爲了扮演好檀煙的角色,爲了所謂的國家利益和自身安危,已經將本性壓抑得
太多太多,她迫切需要一個解放的空間。
像是明白譚琰在想什麼,那顆蛋又滾了滾,微微掙扎着似乎要跳起來。
譚琰趕緊抱住它,警告道:“喂,你要是摔碎了我可沒辦法給你拼起來啊。”
蛋微微震動了一下,像是一個小孩在無聲地笑着。
譚琰也無奈,面對這個不能說話還喜歡亂動而且似乎也威力無窮的蛋,她還真不知道能做什麼——總不能放手讓它出去禍害無辜的士兵吧。
譚琰只能抱着蛋,依舊宅在房間裡,等着飯點到了,有人來送餐。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晚上,譚琰躺在牀上,有些睡不着。
被褥在白天的時候,就有士兵進來換過了,蓬鬆柔軟,充滿着陽光的味道。
譚琰歡呼一聲,就撲倒牀上,打算好好打一個滾,誰知在捱上牀的時候,胸口卻撞到了一個滾圓白胖的東西。
那衝擊力,差點讓她一口氣上不來。
譚琰有些氣惱,將蛋按在牀上,正琢磨着哪裡是蛋的屁股好下手抽兩下呢,就聽蛋再次震動了起來,還伴隨着隱隱約約的稚嫩笑聲。
譚琰嘴角抽了抽,無奈地鬆開手,拉過被子,上牀睡覺——算了,就當養一個多動症的孩子吧。
只是這個多動症的孩子也太欠抽了!
譚琰第三十二次在將睡未睡的時候被吵醒,黑着一張臉將兀自往她懷中鑽的蛋拎出來,想了想白天的一個細節,冷聲道:“再吵我,就把你送給辰風炎養!”
果然,蛋顫抖了一下,似乎在告饒,很快就安靜下來,譚琰甚至能感覺到它在裝睡的小摸樣。
臥槽……一顆蛋就這麼可愛,孵出來還得了?
譚琰被自己的想象萌得肝顫,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反正這顆蛋只有老孃可以孵,不如今晚就帶着蛋逃走吧?
畢竟是老孃生出來的嘛,血濃於水,怎麼好把自家孩子留在陌生的地方,一個人離開。
她已經全然忘記,剛見到這顆蛋的時候,是誰風中凌亂地要否認這玩意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了。
只是一直表現得跟她心有靈犀的蛋,這次卻沒有響應她。
譚琰還以爲是蛋不贊同這個想法,也就聳聳肩,往後一仰,就想倒頭就睡,卻在驀然一瞥中,看見屋頂上有個人頭。
譚琰倒抽一口冷氣,就見那人頭迅速消失,露出屋頂上一個被精心挪開了瓦片而露出來的大洞,然後一雙腳探了進來,再然後就是整個人從天而降。
譚琰看着身着夜行衣還氣質出衆得讓人過目不忘的男人,有些無奈,也有些小小的驚喜:“你怎麼又來了?”
他眨了眨眼睛,細密的睫毛將深邃的眼睛暈染得格外深情:“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怎麼能不來?”
譚琰的視線落在那顆蛋上面——這貨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欺軟怕硬!
這個詞立刻就從譚琰的腦海中蹦了出來,然後她自己被自己的想象給雷到了。
辰風炎走到牀邊,很是自然地坐下,伸手在那顆蛋上面調戲一般點了點,沒有受到任何阻擾。
臥槽,正被自己給說對了啊!譚琰感覺萬分痛心,你說你好歹是上古秘聞中記載的印主,怎麼能怕這樣一個黃口小兒呢?
呃……對於印主來說,辰風炎這種二十幾歲的小年輕,確實還是黃口小兒,對吧?
辰風炎看着譚琰,笑道:“看來你的精神很好。”
譚琰皺眉,辰風炎這句話的語氣有點太過曖昧了,想起宋璞和說的,西北大多數女人迷戀辰風炎迷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心中就有點不舒服。
辰風炎很快感受到譚琰的不悅,收斂了笑意,道:“我是來通知你,和你聯絡的暗樁,現在不可以用了。”
譚琰皺起眉頭:“你說的那個人,是陸彭旭吧?”
辰風炎有些吃驚,隨即挑起嘴角:“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你給我哦正經一點!”譚琰抿嘴,道,“陸彭旭這個人心術不正,你怎麼會用上他?”
看着自己人在面前死去,還是陸彭旭親自遞的刀子,譚琰對這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
“呵。”辰風炎道,“只是交易罷了,現在印主出來了,陸彭旭的人情也就還完了。”
“陸彭旭欠你人情?”譚琰有些驚奇,“陸彭旭那樣的人還能欠你人情?”
辰風炎看着譚琰半晌,忽然伸手,在譚琰的臉上輕輕地擰了一下,同時小聲道:“怎麼辦,我不想把你讓給流霜那個笨蛋了。”
譚琰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辰風炎坐直了身體,輕咳一聲,道:“蔣樂河救回來了,西北軍重新整頓,很亂。我現在還不能接你回去,你再忍耐一個月。”
譚琰猶豫了一下,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辰風炎,我不打算回西北軍了。”
辰風炎愣了一下,皺眉,問:“那些京中貴族幾乎都派了自己的子弟來到西北軍。你身份特殊,即使有易容,難保他們不會認出你。到時候就麻煩了。這件事我會盡快處理,你沒必要……”
“不是。”譚琰咬了咬下脣,道,“陛下的密令說,只要我保你安全,我就能得到自由身。並且,‘檀煙’作爲舞姬和你辰風炎的侍妾,早就在京城中毒身亡了。”
辰風炎皺眉,看着譚琰不語。
譚琰硬着頭皮繼續道:“可是你看,印主都害怕你,你在西北就像上帝……呃不是,我是說你就像神一樣,我不覺得我在你身邊還有什麼意義。暗衛我也給你培養好了,你看,我走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
辰風炎只是看着她,不說話。
譚琰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苦着臉,搜腸刮肚地想着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就聽辰風炎忽然來了一句:“那又如何?”
譚琰頓時愣住了,半晌才道:“如何……是指,你在西北就像神一樣,還是印主都害怕你?”
辰風炎低低地笑了起來,擡手,捏住了譚琰的下巴,態度強所謂有的強勢,眼中還帶着鬼魅的邪肆:“我在西北駐守十年,要是百姓不奉我爲神,那纔是失敗。”
譚琰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連要揮開他的手都忘記了。
兩人就這麼對視着,氣氛逐漸變得曖昧。
辰風炎緩緩挑起嘴角,一點一點俯下身去,在譚琰的嘴角輕吻了一下,又舔了舔她的下脣,才直起身來。
譚琰這才反應過來了,擡手就將蛋對着辰風炎扔了過去。
誰知道這個不給力的傢伙竟然慌張地伸出觸手,如八爪章魚一般,七手八腳地把自己綁在了譚琰的手臂上。
譚琰被它氣笑了,換了一隻手指着辰風炎,臉上還帶着些紅暈,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得,道:“你給我小心點!”
辰風炎笑了笑,毫不在意:“你這麼牴觸我在西北的地位,該不會是在擔心,不管自己怎麼努力,都配不上我吧?”
譚琰愣了一下,倒是鎮定下來了:“你剛纔說歐陽流霜,怎麼回事?”
辰風炎笑:“譚琰,你這招轉移話題可用的很不高明啊。”
譚琰瞪了他一眼,顯然很不滿意他這種明顯違背本性一直調戲她,難道說愛情真的能讓人變流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