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玉皺起眉,她不知道所謂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苦其心志是什麼,也不知道所謂的勞其皮膚空乏其身又是什麼感覺,卻知道現在的她有一種責任感,更有一種想要蕩平一切的心情。
倒不是說鳴凰樓裡面的婆婆和那一干衆人如何如何,卻是因爲這一世的母親,儘管是自己穿越而來的母親,儘管沒多少感情,可是母親就是母親,親人便是親人,不會因爲任何事情的改變而改變。
李瀟玉握緊手裡的玉容令,冷着一口氣說道:“既然你們已經奉我爲將帥,就該知道將帥之命,不可不從對嗎?”
“對。”
幾聲中氣十足的回答,讓李瀟玉心裡被激起了澎湃的血性之氣,更是讓她看到了容聲、容曜、九堡、林鵬這幾個經常在她身邊的侍衛的堅定。
有這樣衷心的夥伴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榮耀。
“既然你們都認定了我,我何嘗不認定你們?如今我們的玉容老郡王已經深陷再鳴凰樓裡,我們要做的就是忠其事,盡其義!”
“忠其事!盡其義!”
“這鳴凰樓這一場風暴之後,各位整理一天的軍務,明天整軍待發,直取鳴凰樓!”
“是!”
此時蕭史的眼睛裡帶着一絲難以理解的情愫,而王箬沐則是垂下眼睛,那眼裡有着羨慕。
白杜生和王瀧韻對視一眼,怕是要迎來一場腥風血雨了。
“你現在叫做李瀟玉對嗎?”王瀧韻看着那些李瀟玉,皺起了眉頭,她還是不習慣嬀的現在名字。
“是。”
“你可知道鳴凰樓是什麼樣子的地方?”
“以前不知道,現在你說了很多,我知道了一些。”
“可是嬀,你該知道,若是進入鳴凰樓,那是九死一生啊!再說那父神和母神的血液啓動了血沐凰,更是激活了血沐鳳,你這時候去,無疑是去送死!”
“送死也不能讓墨韻和胡蘊白白的搶了那血沐鳳,遺禍後人!更不能坐視我的婆婆在這鳴凰樓裡無人去救她!我做不到那種只管自己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事情。”
“可是……”
王瀧韻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白杜生止住了,他搖了搖頭,“既然這是李瀟玉的決定,你我就不要再囉嗦了纔是。只是這血沐凰一出,咱們夫妻倆也還是要去一趟的,爲了你的病,也得去。”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王瀧韻還能說什麼?除了好,也改變不了什麼。
“那明天出發吧。”
此時胡蘊和墨韻則是在鳴凰樓的腳下看到了那王瀧韻結界的特有光環,那是血玄沐湖的守護之光,還有白杜生特有的毒聖自衛結界。
“胡蘊……你看到那邊了嗎?”
“看到了。”
“是白杜生,對嗎?”
“對,那是我師傅教給我們的自衛結界。”
“還有王瀧韻那個賤人的守護之光。”
“我們看得見對面,對面也看得見我們,看來我們相隔不是很遠。”
“這王瀧韻沒事嗎?”墨韻皺起眉,她不喜歡王瀧韻這個人,尤其是她沒死的消息。
“也可能是白杜生帶着女兒王箬沐而來。”
“不可能,王箬沐的武學造詣不可能有這麼深,這絕對是王瀧韻那個賤人!”
“你這麼肯定?”胡蘊詫異起來。
“又不是第一次跟王瀧韻交手,那王瀧韻的本事有多麼厲害,我自然識得。”
“那他們這次來又是爲了什麼?也是血沐凰?”
“白杜生是爲了血沐凰給王瀧韻續命,至於另外一批人,你發現那結界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氣息沒有?”
“好像是慕彥竹的咒術……”
“可知道誰繼承了慕彥竹的咒術?”
“慕雲昭?莫非李玉琪的兒子也在那邊?”
“他們本就是親戚,走動也很正常,不是嗎?”墨韻笑起來,“只是聯手製造結界,足見王瀧韻的武功造詣減退了多少。”
“所以這次王瀧韻急需血沐凰保命?”
“鳴凰樓現在已經舞鳳了,現在鳴凰樓長鳴,自然是血沐凰出世。這個機會白杜生怎麼會放過?”
“可是我不明白,這白杜生來這裡爲什麼要帶着王瀧韻這個拖油瓶?”胡蘊皺起眉頭。
“爲什麼?不過是不願意與那個賤人分開吧了。你難道忘記了,咱們倆鬥成烏雞眼的時候,白杜生就跟那個賤人形影不離了嗎?”
“看來你我勢必要先拿到血沐凰了。”
“還要拿到血沐鳳,你方纔也看到了,瀾月和李瀟融也跟着走了進去,怕是裡面現在打成一鍋粥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進去?”
“以我對李玉琪的瞭解,必然是準備了她的御用軍,如今鳴凰樓鳴了鳳凰,那支軍隊必然要來了,咱們悄然跟在後邊就好。”
“你是說……”
“我們何必自己費力去做不討好的事情?只要跟隨者大部隊,誰知道幾千人之中多了你我二人?”
“有道理。”
胡蘊點着頭,只是胡蘊沒有看見墨韻那一閃而過的狡詐。
第二天的鳴凰樓外,整齊劃一的玉容軍,等待着他們的首領李瀟玉的下令。
這一刻李瀟玉終於見識到了那傳說中的鳴凰樓,這鳴凰樓有十八層每一層都掛着一個鈴鐺,隨風而搖曳的鈴鐺散發出清脆的聲音,幽谷迴盪,卻訴說着幾千年來的孤寂。
不知爲什麼,李瀟玉很不喜歡這個聲音,她很想讓這個聲音中斷,可是隻能忍受着這個鈴鐺的噪音。
“瀟瀟,你怎麼了?”
“你有沒有感覺這塔上的鈴鐺很煩?”
“沒有啊。”
“這個塔樓很蹊蹺,我感覺這個鈴鐺是一個什麼東西,你幫我取下一個來,不,是兩個。”
慕雲昭愣住,但是愛妻這麼說,他只能照做。
李瀟玉晃了晃手裡的鈴鐺,這鈴鐺顯然被雨水沖刷得上了腐蝕的鏽跡,斑斑鏽跡訴說着悠遠的歷史。
此時李瀟玉皺着眉,卻發現上面寫了一行她難以理解的字,只是這字似曾相識,彷彿在哪裡見過。
“昭,極遠鏡。”
慕雲昭再次愣住,瀟瀟怎麼要用極遠鏡,看一個死物?
“昭,我覺得這鈴鐺有蹊蹺。”
“真的嗎?”
“你該相信我的直覺。”
“好,你用極遠鏡看一下。”
此時李瀟玉透過極遠鏡看到了一個個鮮活的面孔在這塔裡被吞噬的毫無剩餘,那一個個痛苦的哀嚎透過鈴鐺被放大,成爲了一聲聲催人心神的哭泣。
李瀟玉咬住舌尖,怔住了自己恍惚的心神,仔細的看着鈴鐺上邊的自己,隨着極遠鏡的推近,一圈圈梵文一般的東西一圈一圈的轉了開來,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光環,伴隨着這個光環,李瀟玉彷彿見到了另外一個景象。
這是一個一片蒼白的鏡像,鏡像裡面什麼也沒有,除了景色,除了景象,彷彿就是個鏡中世界。
她皺着眉回頭,發現四周變成了空迷茫的一片,只剩下她一個人。
看來,她透過極遠鏡進入了這鏡中世界了,只是這裡怎麼會空茫一片,這不應該裡面充斥了很多怨靈嗎?
可是她來不及多想,只能尋找着答案,可是這答案很遠,遠的她不記得自己能夠找到一些什麼,也不記得自己能夠發揮一些什麼,只能夠尋找自己該做的,只能夠查找自己該想的。
她閉上眼,沉心靜氣,感受着周圍的水滴,風聲,鳥鳴。
等等鳥鳴?這裡是鳴凰樓,鳥鳴便是鳳啼對嗎?既然是這樣,那麼……她尋着聲源望過去,看到了一個個陰森恐怖的幻影,這些幻影被烈火炙烈燃燒,發散着極大的怨氣。
這鈴鐺果然是有問題的,有着極其強烈的致幻效果,只是這種幻覺讓人很不安。
她咬了一口舌頭,用舌尖血吐出一口元氣,這些陰暗的幻影消失,只留下一個人,那是個人首蛇尾的模樣在那裡。
此時她正託着腮,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你是誰?”那人首蛇尾的女子擡起頭,望向李瀟玉,很是詫異。
這女子極美,已經超過了她對美麗的認知,彷彿真的是天地初開令人難以忘記的美好。
“你是誰?”那女子站了起來,與其說是站,其實更像是立了起來。
“我叫……嬀……”她決定用自己的前世名來試試路。
“嬀?爲什麼你變了模樣?我不認識你了?”
看來這個女子認識自己,等下,這個女子是金色的尾巴,莫非是母神的本體?可是母神的本體不是湮滅了嗎?而如今母神的母蠱卻是秋陽啊。
她有些搞不懂,但是她決定試探一下面前的這個人首蛇尾的女子。
“我因爲一些事,去了輪迴,變成了人。”
“人?”
“嗯。”
“因爲什麼事?”
“因爲嫡子去了輪迴,而我需要去見一下嫡子,畢竟己爲了嫡子,付出了自己的母蠱元神,將自己和嫡子綁在了一起。”
“嫡子?是嗎?”,那女子的神態暗淡下來,“他爲了什麼去輪迴?”
“因爲父神只愛祭祀的孩子,不愛他,他厭惡自己的一切。”
“是嗎?厭惡嗎?可是他不知道我也很愛他嗎?這個傻孩子。”
“母神,你一直在這鈴鐺之上沉睡嗎?想不起來很多事情了嗎?”
“什麼事情?”
“例如你以自己爲輪迴的代價,拖很多人入了輪迴,包括父神和祭祀?”
“我做的?”女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