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閣裡一室溫暖,淡淡的竹香繚繞在其中,一身紫金龍袍的離洛寒正伏在龍案前批閱着奏章,三全隨侍在一邊。現在的離洛寒,那鬼斧神工似的英俊五官,比之幾年前少了那些暴虐和戾氣,多了幾絲沉穩很淡定。
“菲兒?”
突地,他猛然擡起頭,直立起身,雙眸緊緊地盯着那扇未敞開的窗口,滿臉的驚喜和不確定。
“皇上?”
在三全的驚呼聲中,離洛寒早就離開了座位,一閃身就到了窗口,猛地推開了窗戶。
一陣冷風不其然地灌了進來,讓三全一個哆嗦,連忙走上前去。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這外面風大,還是讓奴才把窗關上吧。”
外面,是一片漆黑,竹影婆娑,哪有裴雪菲的影子,離洛寒的失望地回頭,對着一臉不解地三全問道:
“三全,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菲兒的氣息?”
“皇……皇后?”
三全吞了下口水,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那麼肯定是皇上他產生幻覺了,這皇后都跟凌國的玄王爺成親四年了,怎麼可能在這三更半夜的出現在養心閣呢?
只是他想歸想,嘴裡可不敢說出來,除非是他不要腦袋了,只能回道:
“皇上,這天寒地凍的,夜也已經這麼深了,怎麼可能會有皇后呢?您看,是不是該歇下了。”
一聽他的話,離洛寒立馬拉下了臉,斜睨了一眼三全,大步朝龍案走去,冷聲說道:
“你的意思是朕糊塗了是不是,出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皇上,這……”
見還是得罪了皇上,三全急的連忙跪倒在地,可是未等他說下去,頭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出去!”
“是,皇上!”
比外面的風還寒冷的感覺劈頭蓋臉的澆來,三全連忙起身落荒而逃,這皇上的脾氣,最近可是難以捉摸的很吶。
哎,這裴皇后都離開那麼多年了,皇上不僅讓後位一直懸空着,甚至是連別的妃子那裡都沒去過,這麼多年來,只有後來被封爲清貴妃的清雅美人爲皇上生下了一子,這還是在皇上因着裴皇后和玄王爺的大婚心傷,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錯把清美人當成了裴皇后,才留下的種子。
這皇上,可真是一個情種啊,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如果不是當初那樣對裴皇后,她也不會那麼決然的離去呢,真是造化弄人啊。
三全一邊感嘆着,一邊到外院讓侍衛們打起點精神,然後又回到了外屋,守在離洛寒的門口,以方便他隨時召見。
“菲兒,你現在到底在哪裡,過的好不好?”
離洛寒坐在龍案前,眼睛卻望向沒有關上的窗外,那刺骨的寒風驅散了屋內的暖意,他卻沒有一絲的感覺。
四年前,他在她大婚的前夕離開了凌國,在明老將軍發兵前趕到了邊境,帶着大軍回國之後,他將自己關進了安然閣。整整三天三夜,他一直呆在這個充滿着裴雪菲氣息的地方。他呼吸着有着她氣息的空氣,他摸過每一樣留下她印記的東西,他回想着他們從小時候開始,直到她被從亂葬崗帶回,直到她逃離這個皇宮的所有事情。
每一點,每一滴,每想起一樣,他的心就宛如刀割般地疼痛,當時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忍心對她下得了手,那麼殘忍,那麼無情,那麼禽獸不如。
肝腸寸斷的悔意,差點讓他窒息,那樣的他,根本就配不上菲兒,那樣的他,就該一輩子孤獨下去,所以這一世,就讓他用無盡的懺悔,思念的痛楚爲自己贖罪吧。
一陣冷風帶着竹子清香席捲而來,離洛寒還沉浸在那悲傷的回憶當中,卻沒意識到危險已經逼近。
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從敞開着的窗口飛身而入,一把閃着寒光的劍尖直指着依舊在發呆的離洛寒。
“恩!”
一聲悶哼響起,直到劍尖沒入了離洛寒的胸口,他才反應過來,運足內力一掌拍出,黑衣人被他打到了一邊,可是顯然要至他於死地的刺客一個旋身,又重新向着他襲來。
離洛寒捂着胸口的躲開了再次襲來的一劍,鮮血從他的指尖不斷涌出,劇烈的疼痛更是讓他的額角滲出了冷汗,他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跡,嘴脣蒼白,沙啞着聲音問道:
“你是誰,爲何要刺殺朕?”
“廢話少說,拿命來!”
黑衣人一擊不中,再次揮劍砍來,手下毫不留情。
裡面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外面打盹的三全,他推開門,看到了裡面膽戰心驚的一幕,
“有刺客,快來護駕!”
一邊大喝,一邊擋到了離洛寒的前面。
三全的身手也很不錯,而且黑衣人之前受了離洛寒的一掌,氣息已顯微弱,沒過幾招,就漸漸招架不住了,眼看着外面的侍衛漸漸涌入,他當機立斷,朝着剛剛進來的窗口躍去。
“哪裡跑?”
三全追了上去,可是未等他近身,那刺客剛剛躍出窗口的身體卻猛的一個後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驚愕的擡頭,三全的心中卻是一陣驚喜。
“明將軍!”
只見一身藏青色長袍的明靖宇正揹着手站在窗口,雖然看不出他剛剛是怎麼動手的,可是很顯然,那個刺客是被他一掌打回來的。
“皇上,您怎麼樣了?”
發現離洛寒受了傷,三全連忙上去扶住了他坐下,離洛寒搖了搖頭,雙目一直緊盯着地上的刺客,三全會意,對着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連忙上去將無法爬起來的刺客架到了前面。
三全上前一把拉下刺客的黑色面巾,一張剛硬的俊臉顯現在衆人的面前,微微皺眉,這個人,有點面熟。
就在這個時候,一邊的一個侍衛突然驚叫道:
“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