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三 系我一生一世念
不過,自己又能怎樣,太后這樣說到明處,就是擺明了防着她害月生,防着她阻止月生入後宮!
無雙道:“兒臣盡力一試!”
太后望着她離開的身影,不覺浮現一抹笑意!
姜,還是老得辣!
晚上跟東方辰提此事時,東方辰只是不答應,無雙便不再勉強。
三天後,月生終於臨盆了!
生了,一個兒子!
太后大喜,命人抱去給東方辰看,請他賜名,東方辰賜他名爲:東方裕
裕同餘,多餘之意!
月生仍沒有名份,住在太后宮中,東方辰要將新生兒與無雙撫養,奈何月生卻發了狠,死也不鬆手!
無雙最後只得出面調當,勸東方辰不用再鬧下去。
最終,月生被封爲月貴人,居清涼臺。
但是東方辰卻從沒進過她的宮殿,只是不時的命人將東方裕抱來探視。
這種尷尬的情景,讓帝后與太后及月生四人之間形成微妙的關係!
但是,太后的目的已達到,便不再理月生的冷曖;月生份位低,更不敢多言;無雙懶得當惡人,視她爲無物,東方辰更是獨自專斷,於是,四人倒相安無事!
只是宮中多了娃娃的啼哭聲,擾亂了平時的寧靜之意!
無雙面上平靜無波,但內心的心疾卻是日漸加重,每次咯血她都瞞着東方辰,因爲愛他,所以不忍他傷心,不忍他難過,不忍他左右爲難!
她總告訴自己,大方些吧,既然木已成舟!
但是,每當看着東方裕那一半肖似月生的面容,總是止不住的悶氣,於是索性不理不問。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是千瘡百孔,猶如朽木,不知哪天便會離東方辰而去,而她走後,他該多寂寞,就讓那個女人來陪她吧!
程無雙不知道死神會在什麼時候徹底奪走她的神智,可她知道,只要自己還清醒著一天,就要爲大秦,爲這個男人,留下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程無雙忍住內心的傷痕,面上裝做無事,不理慕容雪的勸告,硬撐起痛苦難當的殘破身體,提筆揮毫,日以繼夜地撰寫兵法戰例,律法商論,兵器機括,馭人之術,合縱連橫。
對此,東方辰無法阻止,
也,無力阻止……
他知道,無雙是爲了他……
“東方辰,你不是很想稱霸天下麼……我讓你成爲千古一帝……可好?”
喃喃低語,終至細微不可聞。
東方辰突然擡手掩面,淚水奪眶而出!
無雙……
你可知,其實,我不願成爲什麼千古一帝。
你可知,若能讓你長壽於我,我情願折壽十年!
無論慕容雪用多珍貴的藥材,無雙的身子仍一天比一天弱。
只是每完成一件事,她總會微笑,她走後,東方辰自會回靡麗紅塵君臨天下,妻妾成羣子孫無數,然後福壽雙至,壽終正寢。
也許這樣,最好……
院中落雪紛紛,滿地的積雪,在他履下悉索細響。
放眼望去,白色鋪滿天地,那些骯髒的美好的統統銀裝素裹,被修飾的聖潔高貴。
東方辰筆挺地佇立樹底陰影裡,厚厚的雪積了一肩膀。
他也沒有伸手拂落,看着那個燈影裡奮筆疾書的身影,久久不動。
無雙寫累了,不知不覺睡着了,當她慢慢張開了雙眼時,一眨不眨地望住身旁。
東方辰安靜地坐著,闔著眼,微垂著頭,神情很平和,彷彿只是在閉目養神。
心中又酸又苦,凝視着這個糾纏了半生的男子,捨不得呀……
心臟隨著火光一明一暗而顫抖、悸動、痙攣……
難受得想要將這痛楚的根源徹底挖出來,卻又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程無雙就一直看着他:
“東方辰……”
“怎麼?”
“……沒事。”
東方辰醒來,微微一笑,捧起佛經。
無雙,相愛如你我,即使不說,彼此也懂。
大多數時候無雙就是揮毫篆書,爲大秦嘔心瀝血撰寫《定國五冊》。
然而,有時東方辰夢中甦醒,總覺察一雙明亮深情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輪廓……
寫完最後一筆,經過數月的疾筆,程無雙擱筆,輕揉著眉心。
終於,完成了……她竭盡心智編撰的《定國五冊》。
有它,東方辰足以在二十年之內統一四國,並保大秦基業五百年!
程無雙靜躺在牀上,臉頰被陽光籠上層若有若無的淡紅色澤,斂盡絕代風華。
“主子!”奔雷和閃電淚流滿面:“你這樣,太苦了!”
程無雙平息了一下胸口鈍痛,笑容依舊雲淡風輕:“你們倆個,哭什麼?”
“主子、主子……”兩人愈加泣不成聲!“我不懂……你這樣,值得嗎?他那樣負你?”
感受着兩人的迷茫、痛苦、掙扎。全本
無雙身子一僵,秀氣十指輕輕碰上閃電的臉,溫和地替她揩去淚水:
“還好,你還不知道情愛是什麼。等你知道了,就痛苦了……”
從來沒有反駁過主子的閃電不知哪來的勇氣,低聲:“如果愛得像主子和陛下那麼痛苦,閃電寧願不要。”
無雙寬容地微笑。一雙剪水雙瞳卻像倒映着夜幕星河燦爛:“所以說,你還不懂……”
閃電轉過目光,不忍再望她。
“如果有個人可以讓你不顧一切地願意陪在他身邊,可以讓你甘爲他犧牲一切……等到那一天,你就會懂了。”
閃電茫然地道:“可是既然痛苦,又何必愛下去呢?”
無雙深深的一個呼吸,笑得靜謐如月。
她淡淡說:“即使痛,也想愛下去……這纔是呀。”
兩人霎時淚水盈眶!
難道相愛,便是用來痛苦的嗎?
這一日,來人忽報抓到闖進秦宮的刺客了,皇上正在審問,無雙不覺一驚。
她披了厚錦,來到地牢中,唐少淵在,令她驚異的是,衛靈瑗和音兒也一起被囚了起來。
三人看到她來,都是一愣。
衛靈瑗目光復雜,冷笑道:“程無雙,既然抓到我們,要殺要刮隨你便,把我們囚在這裡算什麼意思?難道你安排了什麼惡毒的折磨人的法子?”
唐少淵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腦子中有隱隱的真相呼之欲出,她,一定和自己有某種關係,否則,怎會熟悉到這步田地?
無雙微微一笑道:“前塵舊事,我都已經忘了,我今天來,是放你們走的!”
唐少淵猛地一震:你連死都替我安排了!
轟地一聲,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往事如雲朵一般快速地在腦海中閃現。
他記起來了她是誰了!
她,竟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
可是,他上次居然要殺她!
唐少淵正要開口,卻忽聽無雙問道:“你們是如何相遇的?”
衛靈瑗輕嘆道:“那件事後,我帶着音兒四處漂泊,不想來到柔然的時候遇到了他。我本恨他之極,舉劍要殺他時卻發現他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爲什麼,從前的怨恨忽然就沒有了,再說音兒沒有爹爹,也是極可憐的!
我們試着重新開始,剛過了一段安穩的日子,卻發現四處都是張貼緝捕他的皇榜。一個不慎,便被人出賣,進了這大牢中!”
無雙露出笑意道:“忘了從前,重前開始,你們一家三口能重新相聚,我甚是高興!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們的,畢竟,是我欠了你們!”
唐少淵張了張嘴,突然瞧見衛靈瑗深情款款的目光,想了一想,終是硬生生地壓下滿腹的話語,一言不發。
他已經錯過,又傷過這個女人一次,明知道事情不可回頭,還是好好珍惜當下的好!
無雙一招手,立刻有人來替三人鬆了綁,無雙親自帶他們到城門外,備了一匹良馬,一包乾糧,一包金銀,還有一包衣物。
“你們可以走了,從此,天高地遠,好好生活吧!”
那個修長的,略顯單弱的身影站在陽光裡,披着滿身金色,微笑着辭別。
唐少淵跨上馬,再抱上妻女,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當他握起疆繩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回頭,最後一次凝望這個深愛一生的女人!
“那麼,皇后,保重了!”他說。
她微微點頭:“唐公子,保重!”
他轉頭,一滴淚迅速地滑出:“駕——”
“爹爹,你怎麼哭了?”音兒問道。
唐少淵搖頭:“不過是風沙太大,迷了眼晴!”
衛靈瑗裝作沒聽到:“夫君,我們去哪裡好?”
唐少淵道:“邊塞之地,天似蒼穹,一望無邊,不如去那裡放馬牧羊,快活一生!”
衛靈瑗展顏一笑道:“好!”
一馬三人漸漸地消失在秦國皇城中。
回到宮中,赫然看到東方辰正在東宮等她。
“他走了?”隨意地問。
“走了!”再也不回來了,無雙疲憊地答。
“謝謝你,辰,你若殺了他們,我將良心不安一生!這一生,我欠別人的太多了,總是還不清!”無雙道。
東方辰溫然一笑:“我明白,所以讓你放他們走!”
無雙,你可知道,正是因爲我明白你的心,所以不殺程安然,不殺唐少淵,不殺慕容雪!
而你,想必也是默默地爲我付出,因爲你容忍那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女人,月生,甚至,還容忍她的孩子!
這些事,是硬傷,我們不能說,不敢說,只能以彼此能懂的方式默默地證明着你是我的唯一!
冬去春來又一年,當年呱呱墜地的嬰兒已經滿週歲,可以學步了。全本
而年滿十二歲的昊兒更是劍眉星眸,小小年紀便大氣而沉穩,頗有帝王之才。
哲兒清秀脫俗,朗如清風松枝,且心性單純,兄弟二人隨着年事漸長,漸懂人事,再加上昊兒對哲兒的照顧,兩兄弟漸漸和睦起來。
而月生,則如驚鴻一現便再無音信,只是居在清涼殿中,偶爾去陪陪太后,就是遇上無雙,也是恭敬地行禮,默不作聲地離開。
似乎,她要衆人刻意忽略她。
無雙的身體雖然不好,但有慕容雪在,她倒還能撐上幾年。
忽一日,無雙提及,想到外邊看看。
她的時間不多了,前世是一冷血殺手,甚少與人交談,更何況正常的人際關係?
這一世偏入宮爲後,又無緣在塵世上感覺那一份熱鬧,因此,便分外戀那一份喧譁!
東方辰對她百依百順,愛妻有言,自然鞍前馬後地準備。
爲了避免事非,無雙髮束冠,着白衣,便是一濁翩翩佳公子。
兩人行在一起,惹人注目!
秦皇城的街頭,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一家家店鋪鱗次櫛比,酒旗迎風招展,叫賣聲此起彼伏。、
秦館酒樓、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刀槍弓弩、兼之文物古玩、各色小吃、珠寶首飾……
短短時間,秦都已成爲縱橫八方的繁榮之都。
其崛起速度之快,隱隱有天下商貿第一都的霸氣!
感受着喧囂的熱浪,程無雙不由爲一張張樸實笑臉所感動。
也許,那些忙忙碌碌的平民百姓纔是歷史的真正創造者。
即使卑微,即使低下,卻如百花腳下的雜草,永遠百折不撓,永遠生生不息!
她聽到東方辰在自己耳邊柔聲道:“無雙,看見了嗎?這片土地正是因爲有你才呈現今天這般面貌……”
程無雙抿脣低頭。
“無雙,”他語聲誠懇,“謝謝你。”
無雙淡然一笑,看着前面人頭攢動的一個小店道:“人多的地方必有美食,去看看!”
東方辰大笑:“好眼力!”
五寶餛飩鋪的攤主此刻搓着手手足無措:他萬萬沒想到兩位恍如神仙下凡的男子竟然會屈尊降迂進入自己的餛飩鋪!
他把桌子抹了又抹,生怕會有一點點灰塵沾上兩人的衣角,激動地滿臉通紅!
坐在竹椅上的白衣公子,沉靜幽柔,眉間是清雅的貴氣。雍容華貴,疏離淡漠,彷彿世間萬物都換不來他輕輕一顧。
他右首坐着一個尊貴且邪魅的男子。一種飛揚的男性氣概與他身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特質揉合在一起,配上此刻透露出的慵懶與藐視天下的神情,足以令所有待字閨中的少女怦然心動。
剛纔他們在街上走,好多人站住腳,用目光怔怔的追隨了一路。
攤主結巴道:“不、不知兩位公子,要、要吃些什麼……”
東方辰揶揄道:“進餛飩鋪除了來吃餛飩還能來吃什麼。”
“是……是!”攤主緊張得滿頭大汗,“老朽都糊塗了!”
東方辰招呼:“就來兩碗餛飩吧,記得多加點料。”
“好嘞!”攤主興高采烈地下餛飩去了。
“我小時候常出宮,玩遍整個皇城,數這兒的餛飩最好吃。”東方辰斟茶布筷,狀甚殷勤,“五寶餛飩的‘五寶’,指的是餛飩餡裡五種原料:芹菜、香菇、小蔥、蝦仁、白菜。這五寶餛飩遠近馳名,今個兒特地帶無雙來嚐嚐!”
看着東方辰獻寶一樣的表情,程無雙忍不住覺得好笑。
“來嘍~~”攤主將剛出鍋的的兩碗餛飩端上桌,“二位公子慢用!”
東方辰笑:“老闆你去忙吧。”
可人家老闆還不想離開,多呆一會兒沾點貴氣也好呀!
“兩位公子是初來乍到吧,很面生呀。”他大着膽子猜測。
東方辰一時啼笑皆非——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初來乍到?
程無雙在品嚐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餛飩。
她吃得很慢,細細地咀嚼,慢慢地抿湯。滿足的神情不像在吃一碗餛飩,倒像是品味着佳餚珍饈。天氣很熱,餛飩很燙,她寒玉般的臉浮起兩抹胭脂,額頭也滲出一層薄汗。
那樣子落在東方辰眼中,只覺此時的無雙褪去了皇后的光環,恢復了十年前初識的模樣,顯得格外真實而……誘人。
將一碟雪菜拌料推至她手邊。“餛飩拌這配料會更好吃。”
攤主見狀插嘴:“兩位感情真好呢!你們是兄弟嗎?”
“不是。”東方辰捉弄之心頓起,邪氣一笑,宣佈道:“他,是我的人。”
啊~~~!
老闆被驚雷劈中!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這兩人!——
程無雙聞言只是微微一怔,隨即繼續低下頭吃餛飩。——甚至連勺匙裡的湯都沒灑出一滴。
這人,已經貴爲天子,還這麼喜歡作弄人!
老闆顫抖着食指:“他是……你的人?”
東方辰點點頭:“我的人。”
他,是我的無雙。
我的無雙,這四字縈在口裡,勝過天底下任意珍饈,讓人頓覺得了這世間無可倫比的饜足。
在店主驚訝的目光人,兩人吃完餛飩,結帳,施施然行出。
望着大相國寺的一角,想起前塵往事種種,兩人相視一笑,心意相通,一起向寺院行去。
彼時正值三月初三,青年男女牽紅線的日子。
兩人看到姻緣橋上十分熱鬧,紅男綠女,或羞或嗔,各站橋的一端,執起一條紅線,去尋他們的天定姻緣。
隨着紅線的拉近,男女漸漸見面,有可心的,便私贈香袋,暗表心意;
或不合適的,便互相一笑,鬆了紅線,重新尋找……
兩人看着小兒女們的情懷,不覺發出感嘆,自己老矣!
走進寺中,香火仍然鼎盛,兩人一齊跪拜於佛前,許願。
願三生三世,永與君好!
許完願,上完香,自然要抽籤的!
閉眼,搖動經筒,半日,一簽啪地一聲掉落:
無雙素手撿起:
開天闢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
偏因前世多作孽,才致今時福不全。
無雙心中一沉,不動聲色地將籤安回經筒。
東方辰笑問:“是什麼籤?”
無雙一笑:“上上籤!”
東方辰道:“這玩意倒有意思,我也拈一簽!”
啪,一枚籤蹦出,無雙搶先拾得:
紅輪西墜兔東昇。月生日隕自難料。
只因一錯終身誤,叫人焉得不傷悲?
無雙更是心驚,匆匆地放回籤筒道:“我從來不信神佛,全是騙人的東西,走吧!”
東方辰大概也知道此籤不吉,便不再相問,兩人均心事重重地回到秦宮。
不料剛回來便聽聞一件大事。
東方裕生病了!
太醫急匆匆地趕去清涼殿診斷,說是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無雙和東方辰也趕了過去,看着哭得面白氣弱的嬰兒,東方辰忙抱了起來。
月生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跪在地,太后冷然地站一邊。
“到底怎麼回事?裕兒才一歲半,他的膳食都由人親嘗,怎麼回吃壞肚子?”
月生淚眼蒙朧地看了看太后,欲言又止,只是哭,不說話。
太后威嚴地道:“有什麼就說,不要吞吞吐吐地!”
月生俯地道:“上午二皇子來,給裕兒掰了一塊甜糕……”
無雙不由得一震,銳利的目光如劍一般直盯着月生。
她容她忍她,甚至可以默許她生下孩子,但並不代表她可以動她的孩子!
哲兒天性善良,連一隻螞蟻都不忍踩死,如何能在糕點上做文章?
月生被她這麼一看,立刻將餘下的話吞了下去。
一時間,空氣膠着了,只餘小皇子哇哇地啼哭聲。
大夫煎好了藥,正要端過來。
無雙聞了聞藥味,是普通的清熱之藥,並是醫病的藥。
雖然不屑證明什麼,但事關哲兒,此事不容有失。
她淡淡地道:“叫哲兒過來!”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繃着臉一言不發。
不多時,哲兒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本來臉上是帶着笑意的,但見屋裡擠滿了人,個個面色不善,便收了笑意,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無雙彎下腰,輕聲問道:“哲兒,你上午給裕皇弟吃糕點了嗎?“
哲兒點點頭:“是啊母后,當時月貴人叫兒臣來陪皇弟,然後就有事出去了,兒臣看皇弟餓得緊,便喂他吃了一些糕點!”
無雙微嘆,這孩子,怎麼這麼老實單純,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哲兒,現在太醫說你裕弟弟是因爲吃壞了東西才哭個不停,你明白什麼意思了嗎?”
哲兒臉一白,突然想起上次被音兒所騙之事,不禁漲紅了臉道:“母后,兒臣什麼也沒有做,那糕點兒臣也吃了,怎麼沒事?”
月生看着他冷笑道:“太醫說了,上面有輕微的瀉藥,你這麼大,自然沒事,你弟弟卻纔一歲多,你怎麼心地這麼險惡?若是容不下我們母子,何不一併勒死我們,省得這樣慢慢地折磨死?”
她這話,看似說與哲兒聽,實際則說給無雙聽。
帝后臉色都變了,哲兒委屈地哭了出來,一扭臉奮力跑了出去。
正撞是昊兒,兩兄弟話都沒說一句,只打了個照面。
“你胡說什麼?”東方辰沉呤道:“小孩子有個鬧肚子什麼也正常,弄得滿城風雨,還勞動了母后,讓他們兄弟不和,這是一個後宮嬪妃應該做的事嗎?”
月生滿腹委屈地低下頭:“皇上,教訓得是!”
昊兒皺眉圍着小小的嬰兒牀看了一圈,忽然把裕兒抱了起來!
月生和太后俱是吃了一驚,都站了起來,急道:“昊兒,你幹什麼?”
昊兒一把拿掉裕兒的錦墊,赫然看到裕兒屁股上有青紫的掐印,那棉褲的邊緣,還有一枚鋒利的繡花針!
“兒臣倒想問月貴人,爲何皇弟被人下如此狠手?爲何棉裡藏針?”他冷笑一聲,拔掉針,又輕聲拍着裕兒,片刻之後裕兒便停止了哭泣。
無雙微笑,這孩子真長出息了!
昊兒慢斯條理地道:“月貴人,你這手段也太不高明瞭吧?想給哲兒栽髒,還侮辱我母后,真是一箭雙鵰啊!”
月生立刻狡辯道:“裕兒是我親生孩子,我怎麼會下此毒手,說不定這是哪個宮女要暗害我們母女!皇上,你要爲臣妾作主啊——”
“夠了!”昊兒冷聲道:“月貴人,今天你要害我母后,明天你是不是就想害我父皇,後天你索性能除了我,這後宮自然是你的天下,裕皇弟也輕易能繼承太子之位,是不是?”
太后不禁臉色大變,冷冷地瞧着月生。
月生停止哭泣,沒料到這個小小的孩童竟如此歷害,一下子惱羞成怒道:“你不過是太子,還不是皇上,竟敢對着我指手劃腳?怎麼說我也長你一輩,你也該叫我一聲庶母,難道姐姐教出來的孩子便如此不懂規矩嗎?”
東方辰更是大怒:“你爲人母,其心不正,其行不軌,只怕要帶壞了裕兒,從今以後,裕兒便由皇后養吧!”
月生立刻面如死灰,求救地看着太后。
太后厭惡她無風起浪,但她終是自己提拔上來的人,便開口道:“辰兒,此事真假還沒有弄清楚,怎麼隨意處置月貴人?依哀家看還是仔細調查,待事情查明後再行處置月貴人也不晚。再則裕兒還小,突然離了親孃,難免日夜啼哭,皇后身子不好,倒是累了她反倒不好!”
東方辰一想也是,便喝道:“還不退下?若讓朕知道你生狐媚邪道,斷不容你!”
月生眼中閃過一抹戾氣,隨即畏畏地退下。
待帝后走後,月生方可憐兮兮地看着太后:“母后……”
淳于太后看着她,不免想到當初的自己。
又惱又憐地道:“你呀,有個兒子,將來便有依靠,你還要爭什麼?你和她爭,真是,你爭得過她嗎?連哀傢俬下都懼她三分,她的手段,你是不知道,好自爲之吧!”
月生怔怔跪在地上,自語道:不爭,便什麼也得不到!
爲了裕兒,便是拼死也要爭一爭!
回到寢宮,哲兒正哭得傷心,東方辰心情不好,便沒有去東宮。
無雙看着哲兒輕聲地嘆氣,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那一聲輕嘆便已經讓哲兒絕望。
他跪在地上,含淚道:“母后,兒臣從今天發誓,再也不會輕信任何人,再也不會讓別人傷到母后!”
無雙撫着他的頭,久久不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忍將單純的孩子染成黑色,但又怕他不能自保,倘若自己走了,他又該靠誰?
突然腦海中浮現昊兒成熟穩重且聰慧冷凜的一面,無雙不覺放了心,他總歸還有哥哥可以護着他。
今年不知是怎麼了,風波難以平靜!
這一日無雙正在看書,突然看到哲兒的服侍丫環彩兒急匆匆地衝了進來,臉色大變道:“皇后,不好了,不好了,二皇子他……他……”
無雙大驚失色,厲聲道:“哲兒怎麼了?”
彩兒喘了喘氣道:“奴婢給二皇子拿咳喘藥時,被一隻黑全本倒,藥瓶灑了,藥全沒有了。這正是春天,柳絮又多,二皇子對柳絮過敏,已經喘得上不來氣了!”
無雙沒聽她說完便搶了出去,哲兒臉漲得通紅,已經成了紫色!
無雙一邊拍着他的後背,一邊喝道:“還愣在這裡幹嗎?快去請慕容神醫!”
彩兒哭着說:“已經請了,奴婢再去瞧瞧!”
慕容雪揹着藥箱匆匆地趕了過來,他一邊緩緩用力在哲兒後背上運功導出痰,一邊拿出銀針扎住他的頸部脈絡。
良久,哲兒終於氣順,臉色漸漸地恢復了紅潤,不由地喘氣。
無雙冷冷地掃了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們一眼道:“既然你們看護不了二皇子,便沒有存生的價值了!”
衆宮女太監頓時色變,連連磕頭求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