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未大亮,以研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昨晚,午夜完事後,秦越就離開了她的房間,因爲她被這個男人折騰得太久、太累的緣故,她聽到他起身離去,也只是微微睜了下眼,就合上眼眸徹底昏睡了過去。
現在的她還是有些睏倦,渾身無力,慢慢地眨了眨眼,她嘟着嘴茫茫然地看着牀上繞着的精美淡粉色紗帳,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她竟然跟一個男人睡了!而且這個男人並不是她心愛的男人!可是,明明不愛,爲什麼昨晚她被他壓在身下又會心跳加速、身體軟得連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呢?
怎麼可以這樣……
爲什麼會這樣……
以研氣急地握緊了拳,狠狠砸了下牀,“我竟然不是第一次了……”她突然哭了,無力地躺在牀上淚流不止、低聲抽泣,即便她再沒有經驗,那也知道昨晚絕對不是自己的第一次,沒有撕裂的劇痛,牀單上沒有落紅,除了滿心的羞澀,她的身子竟然輕車熟路地配合着他,這說明她之前就跟男人發生過關係,而秦越也說過——其實他們早就上過牀了……
難道秦越跟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這……竟然是真的!
她難過地閉了閉眼,安慰自己說,也許,她真的在失憶之前愛上了他,然後把自己給了他,又或者說,她是因爲突然失去了初戀男友,心裡太難過了,然後就放任自己愛上這個男人,甚至還跟他訂了婚?
有點匪夷所思的猜測,不過又有些合情合理。
她想,她當時的腦子可能真的是進水了!不然,她怎麼可能放任讓自己喜歡上這樣危險又難以把握的男人?而且她還傻乎乎地把自己給了他?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雖然如今的社會男女之間比較開放,可是……她還是有些無法原諒自己的輕率行徑!
淚水不住地流,她覺着羞辱……雖然她自小沒有媽媽在身邊教導她,一直被堂姐罵做沒有媽媽的野種,可是她也是跟在奶奶身邊,幼承庭訓、家教甚嚴,即便她機靈古怪再怎麼胡鬧,自詡也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好孩子,絕對不比那些有媽媽教導的孩子差半分!
而且,她和顧明城在相愛的那幾年裡,她心裡是那麼的喜歡顧明城,都到了想跟他私奔逃到天涯海角去的程度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和顧明城拉了拉手、偶爾乘機偷偷親一下他的臉頰而已。
初戀時的青澀和歡喜,僅此而已。
深深地吸了口氣,以研恨恨地翻身下牀,咬了咬牙,忍着身下的痛,她赤着身子踩着鬆軟的羊毛地毯走進了浴室。
站在蓮蓬噴頭下,視線不經由落在了鏡子裡,以研呆呆地看了眼自己雪白柔嫩的皮膚上有不少青紫的痕跡,想必這是秦越在她身上留下的印痕,美眸輕眨,她羞紅着臉扭過頭去,選擇對昨夜留下的痕跡視若不見,只是任由冰涼的水柱自頭頂噴灑而下,不斷沖洗着自己的身子。
“一定要洗乾淨,一定要洗乾淨……”就算錯了,也要讓自己乾乾淨淨地活着,她紅着眼,哭得一塌糊塗,覺着自己真的好髒,她對不起她的媽媽,對不起奶奶,也對不起自己……
可是,她都做出這種事來了,那麼,她在失憶之前她還做過什麼呢?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也許,一旦她想起來了,說不定她還能爲自己做出這種事情找個理由,至少能有點心理安慰啊!
可是!她偏偏就是想不起來!真是氣死她了!
以研難過地捏緊了拳頭,死死咬着脣角,承受着冰冷的水柱從頭澆下的沖刷力……她突然有些不信,不信自己僅僅只是失去了車禍之前幾個月的記憶,她也不信自己會對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投懷送抱……因爲這根本就不符合她的原則!
即便昨晚她的身體對他並不排斥,但是她的心,她的心裡卻沒有一丁點兒喜歡上他的感覺!
不是說——感覺是騙不了人的嗎?
冰涼的水“嘩嘩”地淋在她的肌膚上,她的身體在冰涼的水柱下已經開始瑟瑟發抖,可這樣子卻讓她感覺頭腦異常的清醒,就在她懊惱的時候,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畫面,想要深究卻轉瞬即逝,怎麼也想不起來剛纔那一閃而過的畫面是個什麼內容了……
她使勁兒搖了搖頭,越是努力去想,她的頭就越發的疼痛,一個不小心,她腳下一滑,慌張地“啊”了一聲,忽的失去了平衡,硬生生跌倒在浴缸裡。
痛感尖銳立刻地從腳踝處傳來,好像扭傷了,冰涼的水柱仍舊“嘩嘩”繼續自上而下流淌着,她眼裡包着淚,咬着牙告訴自己“不許哭!”“再痛也不許哭!”……
……
十多分鐘後,以研從浴室赤着身子爬了出來,扭傷的腳踝痛得她咬牙切齒、抽氣不斷,可她仍舊堅持着、努力地拖着她那疼痛的右腳,慢慢挪動着最終爬上了牀。
隨手拉過被單,裹在了身上,冰冷的身子還在瑟瑟抖動着,連牙齒都在打顫,她蜷縮在牀上,靜靜忍耐了一會兒,想了想,拿起牀頭櫃上的無繩電話打給了冉毅哥哥。
“哥哥,我聽秦越說——我在出車禍之前,他反對我去韓國,然後我就用美髮棒裡的麻醉劑弄暈了他,所以他很生氣,現在他已經把我的隨身物品給搜走了,而且還不讓我出去玩,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現在很想要回我的東西!”
因爲她擔心秦越家的電話會被監聽,所以在跟冉毅哥哥通話時,她還特地留了個心眼,說的話也是半真半假,不過,她相信她跟哥哥冉毅的默契,相信哥哥冉毅應該是懂她的!
冉毅在電話那頭靜了下,良久才低沉着聲音問:“小丫頭,出什麼事了?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哭過。”
“是麼?”以研苦笑了下,冉毅哥哥果然很細心,她的情緒幾乎都瞞不過他,“昨晚風大,我忘了蓋好被子,受了點兒涼,現在有些發燒,嗓子也有點疼,可能聽起來聲音會有些沙啞,沒事兒的,我吃些藥就好了。”
“這樣啊,”冉毅嘆息一口,似乎在隱忍着某種情緒,“爸爸他還在氣頭上,現在也沒人敢去勸他,你一個人在外面生活要多注意身體,至於你的那些東西,如果你很想要回來,最好還是跟秦越再好好溝通一下……”
“跟他溝通?!咳咳……”得,激動過頭了,她竟然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以研咳了好半響,才憤憤然對電話那端的冉毅說,“如果我跟他溝通有用的話,現在給你打電話幹嘛啊?”
冉毅好脾氣地笑笑,又勸了她一會兒,“對了,我記得那個帶麻醉劑的美髮棒好像是東方弈研究出來給你防身用的,至於你的手機,那可是奶奶給你的,造價不菲,家裡面爲了你的安全,要求你隨身攜帶的,你可千萬不能弄掉了!知道嗎?”
“知道了!”
以研佯作生氣掛了電話,可心思一轉,她忽然想到冉毅哥哥剛剛在電話裡對她的提點,這讓她想起了一件事——那個帶麻醉劑的美髮棒明明是冉毅哥哥從軍隊情報部門研究機構裡拿出來給她防身用的,當時,她因爲信任東方哥哥,也爲了改良一下這個防身工具,所以她就才讓東方哥哥嘗試着照着她的想法,把這種美髮棒的原理和結構改良了一下,尤其是針藥的部分,然後她又拿去找冉毅哥哥複製做了幾個,天知地知,除了冉毅哥哥,就只剩下東方哥哥……
原來——果然是東方哥哥!
好哇!!!
雖然她早就懷疑東方哥哥叛變投敵,一直苦無證據,現在可好了,她有證據了!
以研捏了捏拳頭,危險地眯了眯眼,雖然東方哥哥和她是一個家庭里長大的親表兄妹,而且從小到大還挺照顧她的,但這次可不同了……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跟秦越認識了?說不定、說不定這就是東方哥哥從中牽線搭橋拉皮條!
不過,這裡面似乎還有什麼是她忽略了的……
她揉了揉又開始疼痛的額角,不知怎的,耳邊突然聽到了幾聲槍聲,她心中一驚,連忙環顧四周,可是,她的房間裡安靜得幾乎連她的呼吸聲都聽得見,沒有人走進來,更不可能有人在她身邊開槍!
“難道是幻聽?”她皺了皺眉,不巧,幻聽又發生了,槍響、緊接着是爆炸聲、還伴隨着近乎狂怒的嘶喊聲,好似在叫她一般,她恍惚地摁住疼痛欲裂的腦袋,眼前好似還看到有人拿着槍對着自己的頭準備開槍。
“不,這一定是幻覺!……啊,頭好痛……”
以研痛苦地抱着頭,她似乎聽見了自己驚嚇中尖叫的聲音,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緊接着她的頭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刺痛——
恍然間,她又想起了自己在薇薇老爸的道館借宿的那個夜晚,那晚,同樣的槍聲,伴隨着自己被嚇壞的叫喊聲,還有在她昏迷之前想起的那個叫紫青的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