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易容姐姐低着頭沒言語,珍妮伸手挽扶,易人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還要打嗎?”
易容盯住易人。
“是梅花妹妹救了你,還不快謝謝人家?”易人卻慘淡一笑:“妹妹,哥哥今天失手,全在於心敗。追之求之不得之,方知一切皆是塵,大夢醒來是清晨,從此浪途自浮沉。梅花妹妹,感謝救命之恩,易人這廂有禮了。”
易人低頭一拜。
起身。
一臉平淡,心靜若水,又朝向易容,也是低低一拜:“易容妹妹,三百年緣分,就此了斷,易人哥哥感謝你的指點迷津。我要去啦,我聽見父親在喚我,共遊仙境。原諒我的梅花莊肆虐,那時,我還不懂事。你是我的好妹妹,一腔柔情,憐憫蒼生,恩怨分明。三百年後,若有緣再與你相遇,必馬前鞍後,共擁青山綠水。”
說畢。
深深又是一拜。
逐起身,食指往空中一點,化指爲笛,一路鳴鳴咽咽,吹着去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梅花三弄/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梅花三弄/”
“易人哥哥啊!”
珍妮哭哭啼啼的喊着。
“易人哥哥啊!”易容淚眼迷漓欲拉住他。可那易人竟不回頭,卻越走越快,越來越快,最後竟然飛了起來,越飛越高,終於看不見了,只有鳴鳴咽咽的笛聲傳來: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梅花三弄/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梅花三弄/”
隨着易人的離去。
天空突然放亮。
太陽穿出了雲層,經太陽光一照,嘩啦啦!那海水卷着雨水,剎時間往後退去,黑非洲與各大陸、各城市都重新露了出來;倒塌的高樓大廈,也重新潑刺刺的立起……
一切恢復了正常。
大地碧綠丹青。
鳥語花香,勃勃生機。忽然,珍妮驚訝地一拉易容,指着前方叫道:“哎呀,易容姐姐,你快看,這是什麼地方?”但見,黛山蜿蜒,梅花飛蕊。
碧綠映白。
芳菲撲鼻。
如瓊樓玉宇,似人間仙境。天光旋轉,山門頓開。一道梅堤,曲曲彎彎有如玉帶飄逸,文客悠悠踏青而來;一座山莊,起起落落更若星羅棋佈,炊煙裊裊輕曲笑顏。
漫天飛舞的梅蕊。
一鶴髮童顏老者。
正端坐於庭園,手握一卷兵書,笑呵呵的讀着,吟着,走走站站,悠哉樂哉,好不快哉!“爹爹!”易容一聲大喊,喜淚迸出,忙拉着梅花妹妹跑去。
“我的梅花莊,我的爹爹呵!我回來了。我和梅花妹妹終於回來了!”
陶醉在書香梅香其間的“拳棍王”。
聽得叫聲,猛然擡頭,見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逐狂喜之下,扔了兵書,張開雙手,迎面跑來:“
易容!容兒!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三百年啦!三百年你不回家,你跑到哪兒去啦?你的易人哥哥呢,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空中。
一個聲音輕輕迴盪。
“爹爹,易人在這兒,兒子在這兒,兒,子,永,遠,愛,你!”聲音慢慢遠去,漸漸變成了一路鳴鳴咽咽的笛音: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梅花三弄/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梅花三弄/”
話說易容帶着珍妮回到了梅花莊,與爹爹團圓。
整日流漣於好山好水好莊園,青芊搖步,花中吟詩,柳下撫琴,好不逍遙快樂。
經過了多年的血腥博殺,本是二顆天真無暇的心,這會兒纔得到真正的安寧。拳棍王對失而復得的倆姐妹,格外垂憐,也格外嚴厲,除了吩咐下人在衣食住宿上,給予精心照料,還無論春夏秋冬,每天五更一如即往的喝叫着,驅趕着二姐妹起牀練功。
易容倒是習慣成自然,可珍妮就慘了。
一開始,她還信心十足,勁兒百倍,聞雞起舞,練得刻苦,可時間一久,就慢慢鬆弛了。
其實,珍妮在心裡明白,自己根本不屬於這個古老又年輕的國度,也根本不是什麼易容姐姐的梅花妹妹。自己是地球另一端的大英帝國情報機構——蘇格蘭場的中尉軍官,負有“追蹤查拿雌雄雙體人”的秘密使命。可是,自從奉命貼上易容姐姐後,就被她緊緊吸引住了。
以至於不惜逃離了蘇格蘭場,跟着易容姐姐浪跡天涯,扶持弱小,匡扶正義,拔刀相助和打抱不平。
久而久之,耳濡目染。
珍妮中尉也就不知不覺的變成了易容姐姐的梅花妹妹,也開始喜歡上了這個有着五千年曆的古奧東方大國。可是,回到梅花莊後的練功,卻讓倫敦河畔的金髮姑娘,感到了莫名其妙和日益討厭。聽了易容姐姐和下人們的介紹,珍妮知道了爹爹,也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拳棍王,一身功夫了得,三百年來無對手,還親眼見證了爹爹的風采。
可珍妮中尉仍迷惑不解。
現在是21世紀,互聯網,手機,微博微信的高科技時代,爹爹那老掉牙的一套功夫,是否真的有用啊?
要知道,世界棋王和機器人對弈,都連連灰溜溜的敗下陣來,血肉之身,就這麼嗨嗨嗨的,只怕越來越不妙啦。這天黎明,也就是四更時分,夢中的珍妮意外碰到了約翰局長。
中尉當然不可能知道。
自己和易容姐姐爲拿回外星人的項鍊,鋌而走險,擊殺軍警,於天羅地網裡逃之夭夭後,在約翰局長身上發生的事兒。
所以,十分意外地招呼着昔日的頂頭上司:“哈羅,您好!約翰局長,你怎麼也會到了梅花莊呀?”“我知道我的小寶貝在這兒,所以就跟着來啦!”
約翰局長還是那麼幽默風趣,瘦高的身上穿着件天藍色便裝,裡面是淺灰色襯衫,繫着條紅領帶,下
着同親淺灰色的長褲,皮鞋鋥亮,煥發出瀟灑自如的英國貴族味兒:“上帝保佐你,我的小鴿子,我們有多久沒見面啦?”
蘇格蘭場的前任局長,上來輕輕擁抱着女中尉:“珍坭,你瘦啦,任務也完成了,我可一直惦念着你呢。”
珍妮傷感地依偎在前情人的懷抱。
“10年啦,親愛的,我們有足足10年沒見面了。這些年,你還好嗎?局裡的同事們還好嗎?”約翰局長搖搖頭:“那些,都過去啦,我也早退了休,成了靠着大英帝國退休金養着的人啦。沒事呢,我就出來走走,看看,找找我的女兒。”
珍妮驚愕的擡起頭。
“我記得,你的女兒才13歲吧?怎麼,13歲的小姑娘,就和你這個局長老爸犟上了?”
約翰局長憂鬱的看看前情人:“中尉,你離開我時,我女兒是隻有13歲,可10過去了,你算算,她現在是不是應當和你一樣芳齡?”珍妮默默,笑了:“對,和我一樣大,23啦,戀愛了?你不喜歡這個女婿?”
想想,有些忿忿然。
“門不當,戶不對?就象你面對我一樣?你那點鬼心思,我早知道。”
頂頭上司嘆口氣,又搖搖頭:“中尉,別亂想了,你還不知道吧?我的安娜現在可成了世界名人,比我這個前蘇格蘭場的局長,名聲大多了。”說罷,掏出手機,遞給女中尉:“看看視頻,圖文並茂,你就清楚了。”
珍妮按過,果然洋洋灑灑。
“女大學生抗擊IS,丹麥美女與庫爾德民兵並肩作戰浴血殺敵”醒目的大字下,是詳細介紹。
20××年5月29日訊,據每日郵報報道,IS組織慘無人道的暴行已經引起公憤,一位丹麥女戰士喬安娜-帕拉尼(JoannaPalani)因此離開哥本哈根加入庫爾德武裝抗擊IS。她在敘利亞的一整年裡,與庫爾德民兵一起出生入死,甚至在奪回一座小村子時親眼看到了IS的性奴悲慘遭遇。據悉這名23歲的女戰士目前已經回國,正在攻讀政治學和心理學學位。
接下來,是一個手持AK47的黑髮美女,披着子彈帶怒形於色的彩照……
珍妮十分震驚。
“這個IS我知道,這個喬安娜我也知道,可我沒想到竟會是你的女兒?上帝,不是女大學生嗎?怎麼放着舒適的貴族家庭和前局長老爸不管,自個兒跑到中東和IS幹了起來?這個IS,可不含糊哇。”
約翰局長鬆開了她,憤怒的看看天空。
“IS罪孽深重,比起當年的露茜,有過之無不及。中尉實說了吧,我就是爲了這事兒,特地來找你的。”
前局長拍拍自己胸口:“我的血,還照樣在血管中奔涌,可我老了,心有餘力不足啦,我想我的喬安娜,更痛恨IS殘虐無情,嗜殺生靈。可珍妮中尉,你還年輕,你應當和你的易容姐姐去戰鬥,而不是貪戀這青山綠水……”
珍妮被輕輕搖醒了,睜開眼睛,易容正不解的看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