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葉纔不相信李榮家的這話呢,不是不相信李榮家的,是不相信李榮這個人。
李榮是蘇嵐秋身邊得力的侍衛,如果不是因爲對蘇嵐秋絕對的忠心耿耿,蘇嵐秋是不會放心讓李榮在身邊服侍的。
蘇夢葉之前也見過李榮幾次。按理說,李榮這樣的王府親衛早就脫了奴籍了,但李榮卻捨得讓自己的小嬌妻進來做奴婢,如果不是因爲對蘇嵐秋絕對的忠心的話,那就是對蘇嵐秋另有所圖了。
蘇夢葉能夠想到的地方,自然蘇嵐秋也能夠想到。因此這李榮絕對是經過蘇嵐秋考驗的。
既然李榮是蘇嵐秋信得過的人,那麼不管蘇夢葉這裡吩咐李榮做什麼,李榮都會轉頭對蘇嵐秋說的。
想要有自己的人,蘇夢葉知道,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能夠將鋪子開起來就是第一步了。
“你不用害怕,我也沒有什麼難辦的事兒。李嫂子,你知道我這個人心軟,前些日子忙忙亂亂的,也顧不得這香雪海里的事兒,幸虧有白芷提點着。李嫂子也知道咱們院子裡的錢媽媽。錢媽媽家裡艱難,兒子又是個不成器的,欠了賭債被人打斷了腿。
我聽說錢媽媽的兒子好像被派了個差事,你讓李大哥幫我打聽打聽,這錢媽媽的兒子現在在什麼地方,當的什麼差事?要是差事不重的話,我就賞他幾個銀子,要是差事重的話,我就去求父王給他派個輕省一點的活計。也算是讓錢媽媽放心了。”
李榮家的心善,忙誇讚蘇夢葉是個心善的,也急急忙忙站起來就要回家去,今兒個李榮正好在家休息,她要急着回去告訴李榮,讓李榮趕緊去查查。
李榮家的前腳剛走,高嬤嬤就來了。
自從在清虛觀,蘇嵐秋讓高嬤嬤照顧蘇夢葉開始,高嬤嬤就算是蘇夢葉和蘇夢月的教養嬤嬤了。又因爲高嬤嬤從前伺候過連若公主,對這蘇夢葉十分有好感,只要是蘇夢葉的事情,高嬤嬤是立馬就放下手頭所有的事務,先緊着蘇夢葉這邊兒。
蘇夢葉連忙站起來,親自給高嬤嬤奉茶,還甜甜地笑着寒暄了一番,才面有難色地問道在:“嬤嬤,我有一件事兒,實在是不明白,想問問嬤嬤。”
高嬤嬤被蘇夢葉奉承的十分舒坦,便點頭道:“你有事兒儘管問,嬤嬤這裡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嬤嬤,您從前伺候我母妃,認不認識程夫人?”
高嬤嬤點頭:“程夫人心直口快,和王妃殿下算是對了胃口。咱們王府和程家又是通家之好,從前也是常常走動的,老奴對這程夫人自是有幾分熟悉的。”
“那嬤嬤可知道程夫人的閨名是什麼?”
高嬤嬤狐疑地看了蘇夢葉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蘇夢葉搖着高嬤嬤的胳膊,貼在高嬤嬤的耳朵邊上,將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高嬤嬤。
高嬤嬤越聽,臉色越凝重,等蘇夢葉說完,高嬤嬤就拍了拍手:“壞了,老奴想起來了,這程夫人的閨名好像就是叫做徐寶兒的。”
蘇夢葉對這件事情不敢馬虎,追問道:“那怎麼二姐姐就知道?”
“八成是寧氏說的。”高嬤嬤也覺得事情變得棘手起來,“那寧氏和程夫人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自然是彼此熟悉得不得了。只是王妃殿下嫁進來之後,程夫人也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和寧氏之間生了嫌隙,自此就跟寧氏來往的少了。”
話說到了這
個地步,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麼?寧文韻將程夫人的閨名告訴了蘇夢晗,也不知道蘇夢晗抱着什麼樣的心態,竟然在席間用這名諱的事情來挑撥蘇夢月和程夫人之間的關係。真是惡毒!
這件事情要是處理的不好,今天蘇夢月這件事情算是不成了。
好在程夫人是個不拘小節的,將這件事情輕描淡寫地掠過去了,不然,蘇夢葉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會導致程夫人不開心。
這件事情肯定不能夠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放過蘇夢晗,必須得給蘇夢晗一個教訓!
高嬤嬤見蘇夢葉面色不善,知道蘇夢葉在想什麼,便嘆了一口氣,摸着蘇夢葉的手,勸道:“小姐這又是何必呢?說到底,這件事情畢竟是四小姐的事情,就算是出這口氣,也該四小姐自己出手。小姐實在是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蘇夢葉抽回了自己的手,無比堅定地說道:“嬤嬤此言差矣,我做人一向是,人家怎麼待我,我便怎麼待人家,四姐姐待我一片赤誠,我就必得回報四姐姐。爲四姐姐出這口氣,也算不得什麼,反正我也看不慣蘇夢晗。”
高嬤嬤見蘇夢葉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什麼,只是嘆氣罷了。
這邊青松裡李榮也在跟蘇嵐秋彙報:“是屬下的內人回來說的,說是五小姐吩咐下來的。”
蘇嵐秋正在煩心着御史蔡斐家被抄家一事,蔡斐現在被關在大理寺,家眷被圈禁在府中,那個引起軒然大波的蔡家大小姐仍然不知所蹤。
這蔡斐跟蘇嵐秋有仇是不假,但是蘇嵐秋根本就不把蔡斐放在眼中,一個無名小輩而已,蘇嵐秋還不至於與他爲敵。
但是蔡斐被抄家了,而且還被查出收受賄賂了,點名道姓說是有人出錢讓蔡斐來彈劾蘇嵐秋,這件事情就嚴重了。
去年蔡斐纔跟蘇嵐秋鬧騰過,這件事情一出,有心人一定會對此大加猜測,更有過分會想着是蘇嵐秋指使人做這一切的。
蘇嵐秋的幕僚們都坐在下頭,打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爺子,叫做廖昌英,跟了蘇嵐秋幾十年了。
正在商議着呢,李榮就傳話說要求見蘇嵐秋。蘇嵐秋對蔡斐的事情沒有什麼頭緒,揮揮手就讓李榮進來了。聽得是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蘇嵐秋便道:“她讓你做什麼,你便好好地做就是了。有什麼事兒也不用匯報到這裡了,她若是要將那小子給派個輕鬆一點的活計,淮海,你去做就是了。”
周淮海連忙起身答應了。
蘇嵐秋並不將這件事情給放在心上,蘇夢葉能夠知道體恤下人,在蘇嵐秋看來,是很大的進步,那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放手去做就是了。蘇嵐秋已經暗定了主意了,既然寧文韻無法教養幾個女兒,他現在賦閒在家,就將這件事情接手過來就是了。
五福堂裡也是愁雲慘淡。寧文韻雖然對陳媽媽起了疑心,但畢竟這麼多年來,陳媽媽都是寧文韻的左膀右臂,陳媽媽不在身邊,寧文韻有什麼事情,也沒有個人商議,心裡面就有些沒底。
她出不去,但並不代表外頭的消息沒有辦法傳進來。
這攝政王府還是有人對她忠心耿耿的,自有人將外頭的事情都傳進來給她知道。早前在六月堂的事情,寧文韻便已經知道了,再前後一想,就明白爲什麼程夫人說不會退了和蘇家的親事了。
不退蘇家的親事,卻換了一個女兒。寧文韻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反正不要讓她的小語嫁過去就是了。
現在寧文韻發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她被蘇嵐秋嫌棄了,蘇嵐秋這些日子根本就不想踏足五福堂,長久以往下去,寧文韻真的很害怕自己終究有一天會徹底被蘇嵐秋遺忘。
陳媽媽不在身邊,寧文韻只好抓着大丫頭碧璽來商量。
碧璽也是個有主意的,想了想,便道:“奴婢有一句話,講出來怕主子會不高興。”
寧文韻正煩着呢,便沒好氣地說道:“你講吧,現在沒有什麼是我聽不得的了。”
碧璽便朝着外頭努了努嘴,示意寧文韻看廊下。
外頭春光大好,天氣漸漸地暖和起來,丫頭們也都穿上了春衫,曼妙的身姿便在春衫的襯托下越發地誘人。
因爲做完了一天的活計,丫頭們便趁着這少有的空閒,坐在一起做針線。當中有一個人,長得傾城絕色,卻偏偏一個人守在柱子邊飛針走線,其餘的丫頭們似乎很是不待見她的樣子,都坐得離她遠遠的,反而更顯出這丫頭的特別來。
寧文韻皺了皺眉頭:“那是誰?”
碧璽忙道:“主子您忘記了,這不是那錢婆子的女兒翠袖嘛。”
寧文韻頓時便冷哼一聲。她已經明白了碧璽要說什麼了,不就是讓她擡舉翠袖,藉此拴住蘇嵐秋的心嗎?這種固寵方式,她還並不稀罕。
碧璽又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您再仔細看看,瞧瞧這翠袖像誰?”
寧文韻狐疑地看着碧璽,見碧璽的雙眼十分明亮,便又轉過頭去看翠袖,越看,越覺得翠袖跟記憶裡的那個人十分相像,頓時心中一慌,猛地看向了碧璽。
碧璽嘴角露出一點子笑容來:“當年奴婢還是個小丫頭,跟在陳媽媽身邊學規矩,也是見過那位的。”
寧文韻驚疑不定:“什麼時候發現的?”
碧璽道:“是陳媽媽額奴婢閒聊的時候,提醒奴婢的。”
寧文韻心裡頭就有些不舒服起來。既然陳媽媽早就發現了這件事情了,怎麼不直接跟她說,要跟碧璽說?這難道不是說明了陳媽媽已經有了二心了嗎?
因爲這種不舒服,寧文韻心底對今天這種發現的驚訝也淡去了幾分,臉色便有些難看起來。
碧璽還等着寧文韻吩咐呢:“主子,您看這碧璽怎麼辦?”
寧文韻不耐煩地說道:“她哥哥那件事情處置的怎麼樣了?”
碧璽垂下了眼簾:“乾乾淨淨的。”
寧文韻點點頭:“那你就去安排吧。跟她講,要是她不聽我的話,就多想一下她哥哥和她娘。”
提起錢婆子,寧文韻的眉頭又是一皺:“那小賤人不是昨天回的香雪海嗎?都做了什麼,這錢婆子也不知道過來說一聲兒。”
碧璽忙打岔:“主子,那清虛觀老道士怡海真人給的東西,咱們還動不動手了?”
寧文韻現在有些不大相信怡海真人了:“那老道士也不是什麼好人,將我的小語給坑了,這件事情往後拖一拖吧。”
碧璽有些猶豫:“可錢婆子說已經將東西埋下去了。奴婢是怕日子長了,那東西不像是新的了,反而讓王爺懷疑。畢竟五小姐只去過這一次清虛觀啊。”
正說這話,外頭珍珠進來回話:“主子,方纔去提飯的小丫頭金釧說,看見五小姐領着香雪海的一大屋子丫頭,往二小姐住的霜露閣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