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一行三人偷偷摸摸出了太守府,見月黛正好駕着一輛馬車過來,他們趕忙鑽進了車篷,催促着月黛離開。
月黛不知府中發生了何事,見歐陽璟一瘸一拐的躥上了馬車, 不禁打趣:“師兄,見了柳姑娘之後,你的腿不藥而癒啊,真是神奇。”
不等歐陽璟開口,歐陽溪猛敲了一下月黛的腦袋,催促道:“笨蛋月黛,趕緊駕車,快點離開這裡!”
月黛不解的摸了一下後腦勺,見他們幾人神色有異,也來不及詢問究竟發生何事,趕忙低喝一聲駕車離開了此地。
等到他們平安回到居所之後,月黛才攙扶着歐陽璟問道:“師兄,你的臉怎麼比方纔還要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紹興太守是劉海東,方纔若不是妙玲姑娘及時出手,恐怕他就會認出我和小溪了。”
聽到這句話,月黛算是明白了爲何師兄與郡主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只是他猶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劉海東不是一直在京中供職嗎?他何時來紹興做太守的?”
“想來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
歐陽璟輕嘆一聲,修長的眉緊緊皺了起來。
以此情況來看,朝中變動頗大,只是歐陽驍未免過於心急,竟然不動聲色的將重要城鎮的地方官在短時間內進行撤換,若只是紹興一個地方還好,若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情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出亂子。
月黛攙扶着他走到榻上坐下,柳傾城拿來溼毛巾給歐陽璟擦去臉上的灰塵,問道:“看那個人的反應,似乎沒有認出來,放心吧。更何況他沒有看到你和郡主的正臉,誰會往你這方面聯想?”
“但願如此吧。”
歐陽璟查看了一下小腿的傷勢,只是輕微的灼傷,翻出了一些皮肉露在外面,但不妨礙他的走路。
他抱歉的衝柳傾城微微一笑,道:“害你擔心了一夜,我本想確定好那間屋子內沒人後就回來與你團聚,只是不知怎的就暈倒了。”
“以後你就算再着急救人,也應該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啊,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柳傾城雖然嘴上這樣厲聲說着,但她明白如果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歐陽璟肯定還會選擇和昨天一樣的反應。
只是,她心中擔憂,希望歐陽璟能多照顧一下自己的心情,所以還是萬分認真的要求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歐陽璟淡淡的點點頭,轉頭看向月黛,道:“劉海東也認得你是我身邊的人,未免惹人懷疑,還是暫時不要露面的好,待妙玲姑娘回來,咱們商量一下,等過年之後就只能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
“一切聽師兄的安排。”
月黛轉身出了房門,按照妙玲之前所給的藥方給歐陽璟煎藥。
而柳傾城則沉默的坐在榻邊,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歐陽璟察覺出她的神色有異,像是有心事的模樣,他握住她微微發涼
的雙手,柔聲道:“怎麼了?還在生我的氣嗎?”
柳傾城搖搖頭,反握住他的手,娥眉微蹙,雙眼如含着一汪秋水般看向歐陽璟,道:“我發現,自從你和我在一起後,就總是受傷、中毒,似乎從來沒有遇到什麼好事。”
聽到她的話,歐陽璟作勢沉思了片刻,最終認真的點點頭,道:“仔細想想確實如此,似乎跟你在一起就總是禍事連連呢。”
“是吧?你也這麼承認了。”
柳傾城異常頹廢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的看着歐陽璟,心裡特別不痛快。
歐陽璟覺得這樣的柳傾城實在可愛極了,他湊近些將下巴墊在她的肩頭,他偏過頭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一下,輕笑道:“雖然與你在一起總是禍事連連,但卻是我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經歷,想來還別有一番刺激的感覺。”
“你少來開玩笑捉弄我。”
柳傾城歪頭靠在歐陽璟的頭上,兩人以極其怪異而溫馨的姿勢疊坐在一起。
“沒有捉弄你,這是實話。只要有你陪着,再多磨難我們都能轉危爲安的,你呢,就是我的小福星。”
歐陽璟貼着她的臉龐癡癡地笑,說話時嘴脣一張一合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膚,帶起一股強烈的酥麻快感,從兩人皮膚廝磨的地方迅速傳向耳後、四肢。
柳傾城慵懶的眯起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
突然,一陣尷尬的輕咳聲破壞了如此美妙的氛圍,只見月黛紅着臉垂着頭,端着一小碗藥水疾步走到牀邊,不等柳傾城開口,他就將托盤放在桌上,一個箭步衝出了門外。
瞧他那一副尷尬而害羞的模樣,柳傾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頭縈繞的烏雲也頓時消散開來。
而另一方面,妙玲心猿意馬的幫忙簡單處理了幾個燒傷的病人後,就藉口有事匆匆的離開了太守府。
劉海東暗中派出兩名手下,特意囑咐要遠遠的跟在妙玲身後一探究竟,斷不能打草驚蛇,待到天色將黒時,他得知了白天那抹熟悉人影所居住的地址。
他雖然是武官出身,但心思卻比常人要細膩許多,不似高烈那般粗魯耿直。白天的奇異感覺一直縈繞在他心頭,這讓劉海東食不知味。
待暮色降臨後,他決定親自出馬,去解開心中的疑惑。
此時,天外下着濛濛細雨,劉海東撐着傘沿着手下回稟的路線,一路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跟前。
等他舉起手來想要敲門時,卻猶豫起來。
一來,這樣不請自來的舉動有些突兀;二來,縱然那個女子確實是他曾見過的郡主,又幹他何事?這樣未免顯得有些自己太過多管閒事了。
然而,他轉身想走,卻又覺得不弄清楚郡主出現在此地的原因,始終無法讓自己專心做其他的事。
就當劉海東撐着傘在院門口徘徊不定,眼角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從街口朝自己走來,沒來得及多想,他就隱藏在牆角陰暗的
角落中,收了傘仔細打量來人的模樣。
那身影纖細弱小,走起路來輕快而活潑,待慢慢走近時,劉海東越發覺得她和印象中的那抹身影重疊起來,他開始興奮起來。
自從璟王去世兩月以來,郡主身爲他的胞妹,不僅這兩個月沒有回京一趟,更是久不見其下落,若郡主真的隱居於此,那他豈不是剛升任紹興太守就立下大功嗎?
劉海東雙眼放光,縮在角落裡盯着那抹嬌弱的身影仔細打量,待她來到院子前面推開大門時,藉助院子裡的光亮,他看清了歐陽溪的面容。
“郡主?”
一個略帶疑惑的聲音突然從一旁發出,嚇了歐陽溪一跳,她警惕的將油紙傘護在身前,看向身後空蕩蕩的街道,問道:“誰?誰在喊我?你快點出來,要不然我找人打你了!”
“郡主莫慌,是下官。”
劉海東淡笑着從一旁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撐着傘走到歐陽溪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禮,拱手笑道:“白日下官還以爲是認錯了人,沒想到真的能在此地遇見郡主,實在令下官好生吃驚。”
歐陽溪一見是他,臉色瞬間嚇得蒼白無色,她下意識的想轉頭關門,誰承想剛退後兩步卻撞到一個結實的胸膛。
她慌張的轉頭一看,是同樣吃驚的月黛。
劉海東皺着眉頭仔細打量着月黛,眼神裡帶着幾分疑惑,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恍然笑道:“閣下莫非就是璟王的小師弟?沒想到竟能在紹興碰見兩位貴客。”
歐陽溪焦急的扯了扯月黛的衣袖,小聲的詢問對方該怎麼辦,可月黛也是毫無防備,沒想到劉海東竟能如此快的找上門來。
但既然已經被他發現,遮遮掩掩的反而會更惹嫌疑,於是月黛上前將歐陽溪護在身後,對劉海東抱拳敬聲道:“不知劉大人有何貴幹?”
“也沒什麼大事。”
劉海東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院子裡,隱約見到裡面還有人影,他淡然的收回目光,笑道:“只是自璟王過世之後,郡主一直下落不明,所有人都很是擔心。”
說着,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歐陽溪,笑道:“下官畢竟是紹興太守,既然郡主大駕,那保護好郡主的安危就是下官的首要職責。還請郡主移駕太守府,那裡比較安全些。”
“不,不用了,這裡有月黛照顧我,我很安全。”
歐陽溪總覺得他的笑容十分嚇人,她扯了扯月黛的衣角,兩人往院子裡退,她對劉海東擺擺手,道:“你回去吧,過兩天我就要回京了, 你沒事不要來煩我。”
說完,她就示意月黛關門,將劉海東關在了門外。
而劉海東也不再多加追問,只是撐着傘徑直回了太守府,親筆修書一封交給親信,沉聲道:“此信務必要安全的送到主上手中,否則提頭來見!”
“是!”
一抹黑影恭敬的接過信封揣入懷中,話音未落,只見房間內燭火一閃,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