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簫絕情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賀蘭飛舞長長的睫毛,隨着她眨眼的動作輕輕地撲閃着,說不出的惹人憐愛。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隨着輕輕顫動起來……
與此同時,那邊的議論還在繼續,而且越說越令人心驚膽寒……
“原來你也聽說了?不錯不錯!正是如此!魔王就要重現人間了!”
“我倒是也曾聽說過,但不知魔王重現人間會如何?”
“會如何?若真到了那一日,整個蒼淵大陸將會沉入地底,從此不見天日!”
“什麼?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總之我們家世世代代都聽說過這個傳言,卻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既是傳言,想必不會成真吧……”
“誰知道呢……”
簫絕情受傷的手雖然安安靜靜地呆在賀蘭飛舞的手中,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因爲用力過大,指節都已經泛白!不僅如此,他原本平穩的呼吸也變得紊亂,短暫而急促。
“東陽王,你究竟怎麼了?”賀蘭飛舞擡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們說的什麼魔王很可怕嗎?”
簫絕情一怔,下意識地反問:“你聽到了?”
茶棚內人滿爲患,語聲嘈雜,那參與議論的幾個人離他們所在的角落並不算近,若非簫絕情功力深厚,他都未必聽得那麼清楚。而賀蘭飛舞的功力明明淺得可以,她居然也能聽到?
“嗯,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大致能夠聽明白。”賀蘭飛舞點頭,將銀釵放在一旁,自腰間取下一條手絹小心地纏在了他的手上,“好了,先包起來,回客棧之後再讓風颺幫你上藥包紮。東陽王,那個魔王你似乎很擔心?”
簫絕情搖了搖頭:“此處人多眼雜,回去再說。”
賀蘭飛舞無奈,只得點頭站了起來。剛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銀釵,簫絕情已經搶先一步拿在了手中:“這銀釵已經髒了,不要了。”
“沒事”,賀蘭飛舞搖頭,“只是略略沾了些血,擦乾淨便可以……”
“我說不要便不要”,簫絕情不由分說,將銀釵收了起來,“放心,回去之後我賠一支新的給你。”
當下二人不再多說,帶着購買的東西離開了茶棚,往客棧而去。走到安靜之處,賀蘭飛舞纔好奇地問道:“東陽王,你還不曾告訴我,所謂魔王究竟是什麼?他們說魔王若是重現人間,整個蒼淵大陸便會沉入地底,這是真的嗎?似乎太匪夷所思了些……”
莫說如今的賀蘭飛舞體內寄居的靈魂來自現代社會,即便不是,她癡傻多年,只怕也不可能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簫絕情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倒是毫不奇怪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卻遲遲沒有回答,而且藉着面紗的遮掩,賀蘭飛舞看不到他的臉早已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見他不回答,賀蘭飛舞自是奇怪。然而她也並非看不出眉眼高低之人,自不會不知死活地繼續追
問,只得暫時將所有的好奇壓了下去,心中盤算着稍後找司展塵或是簡行雲問一問,或許便會找到答案。
不過不可避免的,她對簫絕情這明顯的反常起了微微的疑心,不明白他爲何會對此事如此諱莫如深:莫非魔王重現人間果真那麼可怕,將他嚇得話都不敢說了?
回到客棧,風颺已在門口焦急地等待,不住地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着。看到簫絕情,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來:“王爺!我剛纔……你受傷了?”
“沒事,皮肉傷。”簫絕情摘下帽子,淡淡地迴應,同時用眼角的餘光輕輕瞥了賀蘭飛舞一眼,“風颺,先把東西拿進去,小舞累了。”
風颺立刻心領神會,上前將賀蘭飛舞手中的東西拿了過來:“九小姐,你先回房休息,我來整理一下。”
賀蘭飛舞見狀,早已看出這主僕二人有話要說,便點點頭進了客棧:“風颺,記得幫東陽王上藥,他手上的傷口挺深的。”
待賀蘭飛舞離開,風颺早已顧不得其他,立刻上前兩步,幾乎趴到了簫絕情的耳邊:“王爺,你可曾聽說……”
“聽說了。”簫絕情的臉色依然蒼白,但神情間已經基本上恢復了鎮定,“看來此事已經在這個邊陲小鎮傳開,只怕已經引起一股不小的恐慌了!”
風颺臉色又是一變,焦急中隱含着擔憂:“可是怎會如此?帝王之血封印已經鬆動這件事,不應該是絕頂的秘密嗎?怎麼會傳到了如此偏遠的地方?既然連這種地方的人都已經知道,那……”
簫絕情半晌無言,許久之後才輕輕籲出一口氣:“此事既然已經傳開,再來追究究竟是如何傳開的已經沒有意義……”
“不錯,的確如此。”風颺點了點頭,跟着微微嘆了口氣,“王爺,我擔心的其實是……我們是否還來得及?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集齊六樣寶物嗎?畢竟如今,才六得其一……”
簫絕情又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點了點頭:“應該還來得及,爲了防止可能出現的種種意外,我已經提前很多時間動手收集這六樣寶物了!照小舞的本事,應該可以在‘那一天’到來之前,集齊六樣寶物……”
風颺聞言,臉上非但沒有半分喜色,反而顯得有些不情不願:“其實如今我倒盼着集不齊六樣寶物了,若是那樣,你就不必……”
“風颺!”簫絕情的眼神陡然銳利,透着君臨天下、捨我其誰的霸氣,“你若敢從中作梗,阻撓小舞收集六樣寶物,休怪我不念多年的兄弟情義!”
甚少見到簫絕情如此疾言厲色地與自己說話,風颺登時嚇得一縮脖子,跟着連連搖頭:“是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簫絕情盯着他看了半晌,確定他的確沒有那個膽子,才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此事勢在必行,絕對不可更改!如今傳言如何不必理會,只要我們大事一成,傳言自然不攻自破!”
風颺抿脣,片刻後乾脆轉移了話題:“王爺,你手上的傷
……”
“無妨,說了是皮肉傷。”簫絕情搖頭,卻突然感到手心的傷口劇烈地痛了起來,不由輕輕抖了抖手。
風颺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上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忙接着說道:“九小姐特意囑咐我給你上藥的,我們回房吧。”
回到房間,風颺麻利地替簫絕情清洗傷口,又上好了藥,確定他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離開了。看看賀蘭飛舞不在房中,簫絕情纔拿出那隻沾血的銀釵,癡癡地看了很久:小舞,你知道嗎?你集齊六樣寶物的速度越快,我們徹底訣別的那一天便到來的越快,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我所有的心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眸中突然泛起了一種異常堅定的光芒,彷彿瞬間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於是,他立刻起身,從自己的包裹中取出了一錠金子,還有一些璀璨華麗、流光溢彩的珍珠寶石,弄髒了賀蘭飛舞的銀釵,總要賠她一支的嘛,是不是?
在出發收集六樣寶物之前,簫絕情也知道對方絕不可能輕易將至寶相送,何況若想此行順利,很多關節都必須打通,是以他也隨身攜帶了不少奇珍異寶,且無一不是稀世珍品,打造一支金釵所需的原料自然信手拈來。
在他的打磨之下,只見金色的碎屑紛紛落下,在陽光的折射下越發耀人眼目……
爲前面十幾日的荒野行程準備好了足夠的物品,第二日一早衆人便乘坐馬車離開了這座邊陲小鎮,繼續前行。
賀蘭飛舞對有關“魔王”的傳說極爲關心,因爲倘若傳言是真,蒼淵大陸真的被魔王沉入了地底,那麼縱然她可以開啓時空之門逃之夭夭,簫絕情等人呢?豈不是永遠不能重見天日了?
不過很顯然,簫絕情對此事諱莫如深,根本不願多談,她只好去問別人。是以馬車剛剛啓動,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簡谷主,你可曾聽說過帝王之血封印出現鬆動,魔王就要重現人間這件事?”
“原先不曾聽說,不過昨日出去的時候聽到很多人都在議論。”簡行雲的神情也是少見的凝重,“真是奇怪,既然連這種邊陲小鎮都已經聽說,爲何之前我們一路行來卻毫無動靜?這些傳言竟像是一夜之間出現的……”
賀蘭飛舞聞言更加迫不及待:“簡谷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什麼帝王之血封印啊?魔王又是什麼東西?他真的可以將蒼淵大陸沉入地底?”
“你不知道?”簡行雲有些奇怪,回頭看了她一眼,接着卻又反應過來,“啊,我忘了,你原先一直癡……不知道也不奇怪。”
“那你告訴我啊!”賀蘭飛舞推了推他的胳膊,很是着急,“快告訴我,那究竟是怎麼回事?昨日我問過東陽王了,他一個字都不肯說,不知道是爲什麼。”
“是嗎?”簡行雲眉頭微皺,“或許他是不希望你擔心害怕,所以纔不告訴你?”
“我看不像。”賀蘭飛舞搖頭,“我倒是覺得,他一聽說魔王就要重現人間,表現得比我害怕多了!先不說他,你快告訴我,魔王究竟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