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她的痛苦絕不是假的,簫絕情早已大吃一驚,刷的掠過來一把扶住了她:“小舞!你……酒裡有毒?”
“放心……”賀蘭飛舞努力想要擠出一絲微笑,那絲微笑卻實在太過勉強,“毒在……我的杯子裡,不在……酒裡,你……你沒事……”
“我有沒有事不要緊,要緊的是你不能有事!”簫絕情急得聲音都變了,手忙腳亂地拿起酒杯連看帶聞,“快告訴我,你在杯子上下了什麼毒?糟了!這毒是……”
“呵呵……”儘管已經痛得滿頭冷汗,渾身俱顫,賀蘭飛舞卻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你不是……用毒高手嗎?應該看出……這是什麼毒了吧?這毒是我從……簡行雲那裡要來的,厲害……厲害得很呢……”
這種毒有一個極爲簡單的名字,叫“烈火”,名字雖然簡單,毒性卻一點都不簡單!一旦進入人體,便會令人的血液越來越熱,溫度越升越高,直至滾燙如沸!與此同時,此毒還會激發人的情慾,倘若沒有解藥,只需一盞茶的時間便可令人全身肌膚爆裂而死,場面慘不忍睹!
因此要解此毒,除了必須立刻服下解藥之外,還必須立刻與異性行夫妻之事,才能將毒性徹底去除!若是隻服解藥或者只與異性行夫妻之事,則完全不能解毒,必須兩者兼備才能撿回一條命!
身爲比簡行雲、獨孤一醉等人更高端的用毒高手,簫絕情對“烈火”之毒的解法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咬了咬牙,他渾身都在顫抖:“小舞,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這……這不是陷我於兩難之地嗎?”
“呵呵……”賀蘭飛舞雖然疼得臉色煞白,手腳亂顫,卻萬分得意地笑了起來,“我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應該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對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無動於衷……嗯……好痛……”
劇烈的疼痛襲擊着她的心臟,令她痛苦地蜷縮了起來,脣上更是泛起了一層令人心驚的青紫色!
簫絕情咬緊牙關,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到處一粒藥丸送到了她的脣邊:“這是解藥,快服下去!”
賀蘭飛舞擡頭看他一眼,笑得越發得意:“不是……不在意我嗎?不是說對我跟從前……一模一樣嗎?那你何必還要給我解毒?就這麼看着我……死了,豈不是一了百了……唔……”
簫絕情哪裡還有功夫聽她羅嗦,立刻一隻手捏住她的臉頰,另一隻手將藥丸送入了她的口中,接着並指在她幾處穴道上一點,藥丸便咕嘟一聲被她嚥了下去。
賀蘭飛舞咳嗽幾聲,喘過一口氣之後依然保持着得意的笑容:“好了,解藥我已經服下,但你……比我更清楚,只服解藥是沒用的,還必須……必須與男子行夫妻之事……簫絕情,你是要眼看着我死,還是要……救……救我?”
簫絕情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臉色更是比賀蘭飛舞還要煞白:“小舞,你……你這又是何苦?你……你要逼死我嗎?”
“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賀蘭飛舞搖了搖頭,“我說過我的目的很……很簡單,就是想看看你對我是不是真的只是……利用,只要能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付出任何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簫絕情慘白着臉,臉上的痛苦足以摧毀他全部的理智:“小舞,你……”
“你可以看着我死,”賀蘭飛舞深吸一口氣,將心口的劇痛暫時壓了下去,“或者,你連看都不用看,現在便可以離開,我死我自己的,不會污了你的眼!”
“你……”簫絕情雙拳緊握,突然伸手想要將她抱起來,“我送你去找……”
“找誰都沒用,”賀蘭飛舞的脣角浮現出一絲充滿諷刺的笑意,“這方圓幾裡之內絕對看不到一個人影,而且我體內的劇毒絕對撐不了那麼久……嗯……痛……啊……”
盞茶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不只是心口,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開始劇烈地疼痛着,彷彿要裂開一樣!顯然,她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見簫絕情遲遲下不了決心,賀蘭飛舞突然冷冷地一笑:“我想我已經得到我需要的答案了,原來你對我果真如你說的那麼無動於衷,否則你不會如此眼睜睜地看着我死。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你可以走了。”
簫絕情身軀一晃,痛苦地雙眼一閉:“小舞,我……”
“你不走?”賀蘭飛舞冷冷地打斷了他,“好,我走!”
說完,她猛的站起身就往外走,可是剛剛走了幾步,一陣劇烈的疼痛便席捲而來,令她慘叫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然而預期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等她再度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已被簫絕情打橫抱在懷中!緊盯着她雖然蒼白卻依然絕美的容顏,簫絕情臉上的痛苦居然已經奇蹟般平靜下去,只是淡淡地說道:“小舞,希望你知道真相以後,不要怪我!”
不等賀蘭飛舞反應過來,他突然邁步走到牀前將她放在牀上,緊跟着揮手滅了燭火!黑暗中,他雙手齊揮,以最快的速度脫去了兩人身上的衣衫,下一刻,他已將賀蘭飛舞滾燙的嬌軀覆在了身下!
雖然早已預感到這樣的結局,然而真正到了這一刻,賀蘭飛舞卻本能地害怕了,何況簫絕情的身體冷得像冰,讓她難以承受般低叫了一聲:“啊!不要……”
“現在說不要,已經遲了。”簫絕情雙脣已經落在了賀蘭飛舞嬌嫩的臉上,“小舞,其實你不必如此逼我,因爲從過去到現在,哪怕一直到我死,我心裡也唯有你一人而已……”
“你……”賀蘭飛舞身心狂震,喜悅如波濤一般將她包裹,“爲什麼不早說?我早就知道是這樣……
”
“我不敢,也不能。”簫絕情的語氣顯得急切而又痛苦,“小舞,你不懂,我……我什麼也給不了你,怎能自私地佔有你?那才真的是害了你啊……”
賀蘭飛舞突然擡起手臂緊緊地摟在了他,主動吻上了他冰涼的雙脣:“我什麼也不要,只要你……哪怕只能擁有你一個夜晚,我也此生無憾……”
“小舞,你這又是何苦?”簫絕情已經不知道究竟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翻來覆去也不過只有這一句話而已,“沒有了我,你還可以找一個真正愛你的人,好好地過完這一生。可是過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可我……我真的不能陪在你身邊,我……我……”
“噓……不要說了。”黑暗中,賀蘭飛舞的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口中卻柔情無限,“此刻我不想以後,只想好好與你度過今晚!只要有這樣一個夜晚,以後就算死在你手裡,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簫絕情的淚終於留下,冰冷得宛如魚兒的眼淚,沒有絲毫溫度:“小舞,你……”
“不要再說了,要我……”賀蘭飛舞呢喃着,將自己火熱的身軀緊緊貼了上去,“東陽王府是我們的家,這裡是我們的洞房,今晚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知道她體內的劇毒已經不能再拖延,何況此時心神激盪,簫絕情已經沒有辦法思考,腦中只剩下了賀蘭飛舞絕美的容顏和喃喃的低語!
賀蘭飛舞始終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因爲今晚她設下這個局,最終的目的都在於此!
就在這關鍵時刻,賀蘭飛舞毫不猶豫地抓住他渾身防禦力量減弱的這一剎那,終於利用手鐲內的電子芯片發出的探測波穿透了他的防禦,讀取到了他的部分記憶!
是的,這纔是賀蘭飛舞真正的目的!
故意當着簫絕情的面服下劇毒“烈火”,賀蘭飛舞賭簫絕情絕不會真的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因爲簫絕情雖然是魔王孤鸞的轉世肉身,但她看得出來,簫絕情對她的感情絕不是假的,他只是無法給她任何承諾,因爲他心裡另有秘密!
要想知道簫絕情的秘密,最快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讀取到他的記憶!然而根據以往的經驗,每次賀蘭飛舞釋放出探測波,他總會瞬間察覺,讓她無功而返。那麼要想讀取到他的記憶,必須抓住一個他渾身防禦力量減弱的瞬間!
而這個瞬間,還有比他那個“釋放”的瞬間更合適的嗎?
果然,她終於成功地讀取到了簫絕情的部分記憶,雖然僅僅是一部分,卻已足夠她弄清楚一切的真相了!
而那個真相,委實令賀蘭飛舞萬分震驚,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簫絕情揹負的秘密遠不止他們知道的那些!而他之所以那麼痛苦,也絕不僅僅是因爲無法與賀蘭飛舞相守!
也正是在這個時刻,賀蘭飛舞才終於真正明白了風颺當初那句話:暖陽七幻掌,唯有仁慈之心才能練成……
此時,簫絕情擡起了頭,他俯視着賀蘭飛舞近在咫尺的臉:“小舞,你……你還好嗎?”
儘管已經知道了真相,賀蘭飛舞表面卻沒有任何異常,只是一雙眼眸溫柔得能夠掐出水來:“我沒事,我……很好,而且很……開心。”
“開心?”簫絕情微微一怔,終於發現了她眼眸中的異樣,心中登時升起了一股隱隱的不安,“小舞,你……你怎麼了?”
“我沒事啊!”賀蘭飛舞微微一笑,笑容溫柔而絕美,“而且你放心,我體內的劇毒已經解了,我不會死的。”
簫絕情微微皺了眉頭,輕輕握住她的雙肩緊盯着她的眼睛:“可是……我總覺得你似乎有些不對勁,你……你不恨我了嗎?”
不錯,這纔是最讓簫絕情不解的地方:賀蘭飛舞原先一直是恨他的,這一點從她那充滿恨意的、冰冷的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出來。可是爲何經過了方纔的事,不但她眼中的恨意完全消失不見,甚至還盈滿了讓他心酸的愛意?
難道那只是他的錯覺?是因爲賀蘭飛舞已經變成他的人,所以……
是的,我已經不恨你了,在我剛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
賀蘭飛舞笑了笑,將臉蛋兒貼在了他微微有了些溫度的胸膛上,就着窗外的夜色柔聲細語:“你不肯看着我死,便說明你對我有情。何況你方纔親口承認你心中只有我一人,既然如此,我爲何還要恨你?”
簫絕情心中一痛,輕輕摟住了她白皙圓潤的肩膀:“可是我……我也說過什麼都給不了你,不能陪你這一生……”
“我知道。”賀蘭飛舞點了點頭,竟似乎毫不在意,“我也說過了,只要能擁有你一個晚上,我已此生無憾,不求你一定陪我這一生。”
簫絕情深深地嘆了口氣,突然淚如泉涌,手臂更是越收越緊,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體裡:“小舞,我對不起你!下輩子你等我,我會……哦,我倒是忘了,你說過的,下輩子等的也不會是我……”
爲何要等下輩子?這輩子你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老天爺也不可以!
賀蘭飛舞的眸中突然浮現出一抹堅定的光芒,卻只是伸手替簫絕情蓋好了被子:“你累了,好好睡一覺吧!我保證,明天太陽一出來我便會離開,絕對不會纏着你!”
簫絕情笑,笑着流淚:“你既如此說,我還有什麼好期待的?我希望的是你一直纏着我,無論怎樣都不肯放手……”
我會的,在不久的將來。
賀蘭飛舞笑笑,一雙眸子在夜色中璀璨如星。
果然,第二天一早,當簫絕情從睡夢中睜開眼睛,才發現身
邊早已沒有了賀蘭飛舞的影子。而且被窩已經變涼,足見她已經離開很久了。
怔怔看着牀單上那抹豔麗的處子落紅,簫絕情痛苦地閉上眼喃喃自語:“小舞,你這又是何苦……竟是要讓我死都死得不能瞑目嗎……”
這個時候,賀蘭飛舞已經回到了皇宮之中。衆人正聚集在一起焦急地等候,更爲她的安全擔心。
昨日她奏請皇上恩准,讓東陽王府所有人撤離,更讓東陽王府周圍所有人全部離開,她自己卻住進了東陽王府,說是有話要跟簫絕情說。
雖然此時簫絕情還未與孤鸞的元神完全融爲一體,但他畢竟隨時都有可能癲狂發作,萬一……
然而賀蘭飛舞卻拍着胸脯保證,說無論怎樣簫絕情絕不會傷害她,她只是想跟簫絕情說幾句話,然後或許可以窺探到什麼秘密。見她如此堅持,衆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可是這一夜,所有人卻幾乎都是睜着眼睛到天亮的。
一夜輾轉反側,好不容易迎來了初升的朝陽。幸虧就在這個時候,賀蘭飛舞邁着輕快的腳步進了大廳。看到衆人都在,她甚至微微一笑:“起得這麼早?”
衆人頗有些面面相覷,簫絕夜更是忍不住問道:“賀蘭飛舞,見你如此開心,莫非已經找到第六位帝王之血的傳人,或者已經有線索了?”
賀蘭飛舞又笑了笑,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點,不過不知道對不對。”
衆人聞言,立刻異口同聲地催促:“你說!”
賀蘭飛舞點頭,沉吟着說道:“各位,我們一路走來,如今已經找到了五位帝王之血的傳人,而且無巧不巧,這五位傳人正好是五樣寶物的擁有者,對不對?”
北宮歡等人紛紛點頭:“正是,那又如何?”
“那麼不出意外的話,第六位傳人應該也是寶物的主人。”賀蘭飛舞說道,“而第六樣寶物是赤焰冥珠,也就是說赤焰冥珠的主人應該就是第六位傳人!”
衆人聞言皆有些失望,簫展牧更是搖頭說道:“但我們已經試驗過了,無論是淨沙國國君,還是玄天教教主,他們都不是啊……”
“對,他們都不是。”賀蘭飛舞抿了抿脣,突然語出驚人,“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那隻不過是因爲淨沙國國君與獨孤教主其實都不是赤焰冥珠真正的主人?”
此言一出,衆皆愕然,到底是與戰神一脈最熟悉的簫展牧最先反應過來,跟着不由臉上變色:“啊!我知道了!赤焰冥珠是當年的戰神瀟千潯精血所化,也就是說,戰神之血的傳人才是赤焰冥珠真正的主人?”
賀蘭飛舞微微一笑,讚許地點頭:“不錯,我想這一點應該沒有人會表示異議吧?”
自然沒有,因爲那本來就是事實,而且是一直被他們忽略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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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這個結論震了一下,一時之間居然不知究竟該作何反應!好一會兒之後,北宮歡突然苦笑一聲開了口:“小舞是戰神之血的傳人,也就是說她纔是赤焰冥珠真正的主人!而赤焰冥珠的主人就是帝王之血的傳人……”
“也就是說,小舞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帝王之血的第六位傳人!”簡行雲跟着開口,只覺得匪夷所思,“那豈不就是說,小舞既是帝王之血的傳人,也是戰神之血的傳人,她一人身兼兩職?”
天哪!這……這實在太令人意想不到了,難怪他們一直未能往這方面想!那是因爲他們說什麼都想不到帝王之血的傳人和戰神之血的傳人居然還可以是同一個人!
兩千多年來,這大概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吧?
得出這個結論,衆人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是以隔了片刻之後,楚明羽不由眉頭一皺說道:“這……會不會出錯?萬一……”
“想知道會不會出錯很簡單,”簫展牧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如果小舞真的是帝王之血的傳人,那麼她自身就已經帶有六分之一的內力,也就是說,只要你們五人同時將內力輸入她的體內,就可以將她體內的戰神之血喚醒!”
“我懂了!”司展塵接着開口,“如果內力輸入之後仍然不能喚醒戰神之血,就說明我們的推測是錯誤的,小舞根本不是第六位傳人!”
簫展牧點頭:“不錯!正是如此!如果小舞不是第六位傳人,那麼內力輸入之後她將毫無反應,反之,她右手心的五芒星圖案就會顯現出來,那就表示戰神之血已經被喚醒了!”
“好!”北宮歡點頭,“既然如此,還等什麼?咱們這便來試試究竟能不能將小舞體內的戰神之血喚醒!”
既然已經知道線索,衆人自然不會耽擱。當下簫絕夜立刻命人關緊門窗,並命大內密探守住大廳的各個入口,不許任何人出入,若有擅闖者殺無赦!
接着,簫絕夜、簫展牧、司展塵、獨孤一醉分別收在四周,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一切準備就緒,賀蘭飛舞盤膝坐在了最前面,後面則是北宮歡、簡行雲、洛亦凡、楚明羽、葉未央一字排開,各自盤膝而坐。等所有人做好準備,葉未央便會將自己的內力瞬間輸入前面的楚明羽體內,楚明羽再將自己和葉未央的內力同時輸入前面的洛亦凡體內……以此類推,最終由北宮歡將五人的內力全部輸入賀蘭飛舞體內。倘若他們的推測正確,戰神之血就會藉着那股巨大的衝擊力瞬間甦醒!
見所有人都已做好準備,葉未央深吸一口氣首先開口:“各位,小心了!”
一聲令下,衆人各自收攝心神,心中再也不想其他!便在此時,葉未央終於凝起全身功力,雙掌一伸貼上了楚明羽的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