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鈴聲終於停止,除了蟲聲鳥語,周圍一片寂靜。賀蘭飛舞剛要提出疑問,卻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響,很快由遠及近,自兩山之間的縫隙中傳了出來。
有人來了!衆人臉上均露出了喜色,然而就在他們以爲馬上就要看到來人之時,馬蹄聲卻突然停止,一個還有些稚嫩的男童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我家主人不便見客,貴客請回吧!”
不便見客?簫絕情眉頭微微一皺,將聲音凝成一線緩緩地送了出去:“在下等有要事求見簡谷主,人命關天,不敢耽擱!煩請通報一聲,多謝!”
隔了片刻,男童的聲音才重新響起,語帶讚揚:“好深厚的功力!這位公子,抱歉得很,我家主人如今的確不便見客,貴客若真有需要,一個月之後再來試試吧!”
之前爲了拿血珊瑚,前後加起來耽誤了半年多的時間,這還連人都沒見到,便要先耽誤一個月?若是這樣算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天香國?更重要的是,簫絕夜耽不耽誤得起呀?
賀蘭飛舞一聽此言便有些火大,可是不等她開口質問便聽到馬蹄聲再次響了起來,不過這次卻是由近及遠,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簫絕情吐出一口氣,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賀蘭飛舞已經一挽袖子,邁步就要往上衝:“可惡!我去……”
“回來!”簫絕情雙手用力,將她重新拉回了自己懷中,“你去幹什麼?沒看到這幾個字嗎?擅闖者死!”
“可是……”賀蘭飛舞氣得直咬牙,“難道真的要等一個月?”
“半年都等得了,一個月爲何等不得?”簫絕情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是說過嗎?有師父留下的丹藥,皇上撐個三四年沒問題的。何況你就算闖進去了又怎麼樣?不但拿不到千年巨蟒之膽,反而容易激怒簡行雲,令事情變得更糟……”
簫絕情既然如此說,賀蘭飛舞自是沒有異議,當下衆人便在谷外尋了一個乾淨空曠之地紮下帳篷,做好了長期等候的準備。幸虧此時已是初夏,氣候溫暖,不必擔心取暖的問題。而簫絕情、風颺、司展塵等人又都是萬中無一的高手,更不怕猛獸襲擊。至於蛇蟲之類,他們早在出發前便帶足了驅逐它們的藥物,也不必擔心發生什麼意外。
那麼如今唯一需要擔心的,便是一個月之後究竟是怎樣的情形,到底能不能從簡行雲的手中拿到千年巨蟒之膽呢?
連日馬不停蹄地趕路早已令衆人都感到十分疲憊,是以吃過晚飯之後,便都早早散了去,各回帳篷休息了,連此處優美雅緻的自然風光都沒有心思欣賞。
不過賀蘭飛舞卻了無睡意。看看夜色尚好,簫絕情又只顧在燈下看書,她便乾脆站起身出了帳篷,在周圍慢慢地走着:不知究竟怎樣的磁場,才能刺激自己恢復那段意外缺失的記憶?自己來這蒼淵大陸究竟是爲了什麼,怎麼會那麼巧忘得乾乾淨淨呢……
便在此時,一股熟悉的氣息涌入鼻端,她不由暫時收起思緒,頭
也不回地說道:“師父,你也來賞月?”
“反應敏銳,不錯。”司展塵頗爲讚許地笑了笑,“怎麼,睡不着?”
“嗯。”賀蘭飛舞點了點頭,“老實說,我擔心這一個月我們會白等。”
司展塵抿了抿脣:“爲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這樣感覺。”賀蘭飛舞誠實地搖頭,“對了師父,之前你已經陪我們在步月國等了半年多,這次你也要留下來陪我們等一個月嗎?會不會太浪費你的時間?你若急着趕回玄天教,不妨一個人先走,反正我們早晚還會再見面。”
司展塵聞言不由笑了笑說道:“半年都等了,我倒是不在乎多等一個月,不過如你所說,我的確曾經想過先回玄天教,但又想你們這一路我或許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畢竟你們要救的是天香國皇上的命,而咱們蒼淵六國一向守望相助,我能夠出一份力也是應該。再說你畢竟是我的徒弟,徒弟有難,做師父的怎麼能袖手旁觀?”
“師父你不要亂說啊,我哪兒有難了?”賀蘭飛舞心中感動,故意調侃了一句,“從我本心來說,自是希望師父你留下,但又怕耽誤了你的正事……”
“不會。”司展塵搖了搖頭,“這樣吧,教中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教主會傳書於我,若我收到傳書,便隨時離開,若是沒有,我便陪你們走完這一路。橫豎你們此行的終點正是玄天教。如何?”
賀蘭飛舞微笑點頭:“好,謝謝師父!”
帳篷中的簫絕情看似專注於手中的書本,其實早已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便脣角一挑,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對於司展塵,他雖然相信此人絕無害人之心,但這並不表示他就從來不曾懷疑過他。
別的不說,至少他身爲玄天教護法,本應公務繁忙,如今卻有大把的時間陪他們耗在這一路上,若說他沒有其他目的,似乎總難以令人信服。
不過懷疑歸懷疑,簫絕情卻從來不曾將這種懷疑流露出分毫。因爲他很肯定,不管司展塵的目的是什麼,都應該與他的秘密無關。因爲到目前爲止,除了智者天尊之外,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殘月谷外這處地方雖然景色優美,但卻人跡罕至,衆人在此一住就是五天。平日裡除了吃飯睡覺,便是在周圍的山峰山谷之間遊覽一番,再有閒暇,風颺與飄曳飄媚等人便在一起切磋功夫,賀蘭飛舞則趁機向司展塵學習劍法掌法,日子過得倒也悠閒自在。若不是有重任在肩,簡直就如同在休閒度假一般。
第六日一早,衆人起了牀,飄曳與飄媚等人正在生火做飯,簫絕情則立在不遠處一塊巨石上臨風遠眺,一身白衣在山風的吹拂下獵獵飛舞,說不出的瀟灑俊逸。賀蘭飛舞昨日練功太晚,頗感疲累,直到此時還未出帳篷。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兩山之間的縫隙中傳了出來,很快臨近了出口。衆人不由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心中升起一股急切:難道是簡行雲肯
提前見他們了?
然而不等這個念頭完全展開,便聽到一個女子脆生生的聲音跟着響起:“小姐!小姐你不要離開殘月谷啊!很危險的……”
小姐?那就不是簡行雲了?衆人登時無比失望,各自在心中嘆了口氣,又接着忙碌起來,耳中還聽到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透着富家小姐常見的驕橫刁蠻:“怕什麼?誰不知道這方圓百里之內都是殘月谷的地盤?本小姐就不信有什麼人敢無禮!”
“可是谷主吩咐過,不讓小姐離開的!”隨着馬蹄聲的靠近,先前那個女子的聲音也更加急切,“小姐,您就聽谷主的話吧!在殘月谷中的確沒有任何人敢對您無禮,可是出了殘月谷……這江湖險惡,魚龍混雜……小姐!小姐您等等我……哎呀您……”
那小姐顯然不耐煩聽這女子囉嗦,快馬加鞭往這邊奔來。片刻之後,馬蹄聲陡然變得清朗明亮,近在耳邊,那小姐已經自兩山之後跑了出來,來到了殘月谷外!
在此住了五六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外人出現,飄曳等人自是忍不住回頭一看,一匹通體火紅的駿馬正疾馳而來,馬上坐着一個同樣一身紅衣的年輕女子,頭上的釵環隨風亂點頭,在陽光的折射下璀璨奪目,金光閃閃,一看便知家底殷實!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另有一個一身鵝黃色衣裙、丫環裝扮的女子騎着一匹黑馬拼命追趕,急得不停大叫:“小姐!小姐您慢一點!這‘火雲駒’的性子烈得很……”
飄曳等人都是行家,一眼便看出這“火雲駒”確非凡品,絕對是一匹不多見的寶馬。後面那丫環所騎的卻只是一匹普通的黑馬,追得上纔怪。
不過幸好,剛剛奔出殘月谷,那女子便看到了這邊的幾座帳篷,立刻好奇地“咦”了一聲,策馬奔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飄曳問道:“喂!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不知道這是殘月谷的地盤嗎?”
這一奔到近前,衆人才發現這女子不僅出身富貴之家,而且容貌也屬上乘,峨眉大眼,櫻桃小嘴,雖然臉上有着太過濃烈的驕橫,也絕對是個萬里挑一的大美人。瞧她渾身上下竟無一絲雜色,就連身後的披風、腳下的馬靴都是耀眼的大紅色,映襯着她俏麗的臉蛋,更加人比花美。
飄曳雖然不知來人是誰,但既然被稱爲“小姐”,定是殘月谷中的顯要人物,便立刻起身抱拳行禮,含笑說道:“冒昧打擾,望請恕罪。咱們此來乃是有事求見簡谷主,但簡谷主此時不便見客,咱們只好在此等候。”
“原來又是來求我大哥辦事的。”紅衣女子撇了撇嘴,顯得很是不屑,“不錯,大哥此時的確不便見客,你們……”
“小姐!”這一耽擱的功夫,那丫環終於追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着,“您還是快回去吧……咦?有人?”
紅衣女子的話已經傳入衆人耳中,就連簫絕情都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大哥?這麼說,這女子是殘月谷主簡行雲的妹妹?早就聽說簡行雲的妹妹喜穿紅衣,果然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