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演的哪一齣?我這還沒進門就聽見女人的動靜了!怎地?難道宋大人談論正事的時候,還讓女眷做陪嗎?若是泄露了消息可怎麼好?”
錦繡放重腳步,擡腳進了門,卻見她金面罩玉容,紅脣帶邪笑,張口脫出這麼一句話,一步一步朝着衆人走進,那一瞬間,坐在首位的董氏險些一口氣兒沒喘上來。
待回過神想起錦繡方纔說了什麼,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你這個晚輩,真是太失禮了....”董氏那張描繪了鮮豔口脂的脣瓣喏囁了半晌也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噗....”在桌前站定的錦繡毫不掩飾的嗤笑出聲“我是晚輩倒是真的,不過失禮怕是不見得吧?”錦繡不緊不慢的將手裡那裝了蒸餾用具的包裹緩緩打開,嘴上卻半點不饒。
“夫人你怕是忘了,你的兒子是什麼人吧?首先他是扶風縣的縣令,然後纔是你的兒子....”錦繡一字一句吐的極爲清晰,放下解開的布裹,將手按在木盒上,鳳眸緊緊鎖着董氏的臉道
“再不濟,婦人沒忘記三從四德吧?未稼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錦繡的聲音透着一股子清冽,聽在董氏的耳朵裡卻是徹骨的寒“無論怎麼說,您都不應該對宋大人這麼說話....”
錦繡裸露在外面的那半邊臉上,鳳眸和脣角的笑意都十分明顯,明明是面具都遮擋不住的俊俏,卻讓在場的兩個女人都心中發涼,卻見錦繡施施然落座後,竟是還在繼續
“就是不論宋大人,我,公子錦,乃是北域各地四百餘家店鋪的東家,身家萬萬兩的世家,泗水城四品知府家的上賓,你確定就讓我吃你女兒挑揀過沾過口水的菜品嗎?還是夫人你覺得,我真就那麼善良,什麼都不會做呢?”
東皇璟這下子徹底明白了自家姐姐的段位,即便是對待一個不討喜的老婦,說着讓人畏懼的話,她還是那麼一副言笑晏晏,舉止富有風度的模樣...
東皇璟恍然若悟,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險些看的楚柯失笑出聲,就在閃躲時,餘光卻見一旁的於問秋正一直盯着宋餘的臉色,怔愣了一瞬也不由得擡頭望去。
青年的臉上是釋然,是解脫,那眉眼間發自內心舒展的模樣讓他那本就出色的面容又出彩了幾分,反觀一旁還在嘟着嘴捏着筷子挑揀着菜式的少女,面孔已經是一片慘白,唯有眼中滿是不忿之色,雙手死死的扣住掌心的模樣。
“泗水城四品知府?”卻見坐在上位的董氏卻是喃喃出這麼一句話,讓東皇璟也不由的笑出了聲“感情夫人你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
少年看了看宋餘的臉色,又給自家姐姐使了個眼色,而後加大的音量着重道“這位夫人,三從四德你都沒有做到,更且論,你教出一個這樣的女兒,奉勸您,說話經過腦子的好....”
好嘛,這下子那小姑娘再次狂奔了出去,而那董氏也在沉默之後開了聲“是老身的不是,打擾了幾位,我這就退下.......”
倒是真識趣了,東皇璟眯了眯眼,反而不說話了,錦繡瞧了他一眼,擡手拍了拍少年的發頂,得到憨厚傻笑一枚,眼看着董氏起身離位,宋餘也終於開口道
“幾位公子說的甚對,母親以後還要注意爲好,不然,宋餘還能不能護住你們也說不一定.....”青年的面色十分平靜,唯有那雙凝視董氏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堅定。
剎那間,董氏面色更白,就連那雙描的細長的眉毛都顯得有些頹廢,當她猛然擡頭對上錦繡等人似笑非笑的眼睛之後,還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順從道“老身記下了....”說完,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飯廳。
當董氏的腳步聲走遠之後,宋餘這才苦笑着端起手中酒盞朝着錦繡敬到“多謝公子點醒於我,宋某....”
青年話才說到一半兒,就被錦繡擡手打斷了“得了,莫說這些,我今年才十二,年輕着呢,也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錦繡這堪稱響亮的話音一出,唬的大家都是一愣,宋餘亦是一愣,而後才笑出聲
“好好好,咱們吃飯,吃完咱們說正事兒....”宋餘的眼睛在錦繡手下壓着的木盒上轉了一圈,繼而便哈哈大笑出聲,在一片菜香中,衆人看見的就是他一手端着酒盞,笑得滿臉暈紅的模樣。
那女人知道害怕,那女孩兒知道羞恥。於問秋用酒盞擋住了脣角快要溢出的笑意,眼中閃過期待之色,若是這一次真的能解決水源之事,那簡直再美好不過了,於問秋感嘆着,卻還是順着宋餘的話舉杯與衆人相碰......
.............我是時間的分割線.......
等一衆人吃飽喝足讓人撤下殘羹剩飯之後,錦繡便在飯廳的餐桌上打開了自己帶來的那個小木盒,裡面透明的瓶瓶管管看的宋餘和於問秋看的有些發愣,直到錦繡催促出聲。
“走吧,咱們去茗離河瞧瞧吧。”錦繡翻手自袖中拿出一個小酒壺,塞進木盒後,便看向衆人問出了聲。
一行人正要往外走去的時候,東皇璟湊到錦繡身邊問出了聲“哥,,,,你帶酒了嗎?”錦繡愣了一愣,到底還是拍了拍木盒道“帶了啊,就是沒帶多少,不過,倒也該足夠了,不過是試試河水能不能蒸餾罷了,差不多一點兒就夠了......”
“哦....好吧....”少年有些遺憾的樣子逗笑了錦繡,所以,在最後上馬車前,在少年驚喜的眸色中,錦繡到底還是將木盒放到了他的手心。
“且瞧着吧,在腦袋裡多想想這裡面東西的安裝順序,然後再示範給宋大人看看.....”錦繡這般言語,讓宋餘有些欲言又止,可看東皇璟一副精氣十足的樣子,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不住眺望馬車外面的焦急眼神泄露了他的心情。
東皇璟躬身上了馬車,隨口安慰道“宋大人你放心,哥是有把握纔是叫我做的,不然那就浪費了,哥現在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費了,,,,,,,,,,,,....”
伴隨着少年的嘟嘟囔囔聲,這兩載了幾人的馬車再度啓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