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熙無奈地把顧流蘇放進車裡,把車子的座位直接調到了最低,他上車的時候,就聽見了顧流蘇均勻的呼吸聲。
醒來的時候顧流蘇人已經在“紫薇城市花園”了,她摸了一下頭,還是想要炸裂的感覺。
依稀可以想起季延熙給了她一瓶酒,然後她去了墓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顧流蘇看見季延熙拿着一杯水進來,臉上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你醒了?”
“嗯……”
“喝點水吧。”
顧流蘇還在爲季延熙的狀態擔心,但是她才喝完水季延熙立馬就變了臉色,“顧流蘇,你才墮完胎多長時間現在就喝的爛醉如泥,還是你們公司總裁打電話讓我去接你的,身體不要了嗎?”
顧流蘇:“……”
她拿着水杯的手微微顫抖,她知道不能喝酒,但是心裡就好像被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這段時日以來,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她也沒有辦法掌控全局,所以就放任發展了。
“我就是聞着酒很好聞,沒想到你還下了血本,我記得我酒量可沒有那麼差……”
季延熙兩隻手全部搭在顧流蘇的肩膀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還狡辯!”
顧流蘇立即舉起雙手投降,“好了,是我的錯,以後我會記着的。”
其實能影響到自己的人寥寥無幾,能真心對待她,且她也真心對待的,還有一個人在她心裡的地位這輩子也沒有人可以撼動了。
現在想想季延熙吃醋的表情還有眼神有時候還是挺期待的。
現在也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季延熙一副這就對了的表情,順手拿過了顧流蘇手裡的水杯。
“這一次我的生日是真的到了,你有想到準備什麼禮物嗎?”
顧流蘇撇嘴,哪裡有人厚臉皮給別人要生日禮物的,還有啊……
她捏了一下季延熙的鼻子,說的特別誇張,“誒,我記得生日禮物我早就送過了。”
季延熙抓住顧流蘇的手,“就上一次和顏一一樣的衣服?你覺得可以嗎?”
不說還好,一說顧流蘇也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畢竟那一次真的也是意外。
她笑眯眯地看着季延熙,“我答應你,一定給你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不過距離你生日還有半個月左右吧……”
季延熙氣定神閒地回答:“你看着辦。”
什麼叫她看着辦嘛……不過顧流蘇算了一下時間,好像她實在不知道送什麼禮物。
她沉默了有兩分鐘,季延熙站起來離開了臥室,“你早點休息,我在客廳辦公,一會休息。”
顧流蘇纔不會那麼安分,一下子光着腳跳下牀,“你覺得我還能睡着嗎!”
季延熙停住腳步,擋住了出路,“你想幹什麼?”
顧流蘇的肚子應景的叫了兩聲,表示她已經很餓了……
最終妥協的當然是季延熙,他打算先把手頭的工作放一放,寵溺地問顧流蘇,“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顧流蘇順着臥室的窗戶望過去,落地的窗簾並沒有全部遮住外面的風景——月明星稀啊……親……
“都這麼晚了,誰家還腦袋抽筋開門啊,掙錢也不會這麼拼吧……”
顧流蘇努力找藉口,她絕對不能出去!
一是怕顏一的粉絲偶遇上她,把她大卸八塊,二是,她不想大半夜跑出去吃,也不衛生。
季延熙皺着眉頭的瞬間,顧流蘇一得空,立馬抓着季延熙的手奔進了廚房。
裡面乾淨的一塵不染,季延熙有點好奇,他還沒有問出口,顧流蘇就搶先回答了,“我請了公衛阿姨,每週都來打掃。”
季延熙愣着都不知道站在哪裡,看了一眼冰箱,才猶豫着開口,“然後呢?”
顧流蘇“唰”一下打開冰箱,邊取食材邊埋怨季延熙,“你說你怎麼這麼笨呢,都把你拉到廚房了,戰場啊,當然是想吃你做的美食了!”
說完把一塊牛肉取出來放在季延熙手裡,“呶,會做吧?”
季延熙很想說自己的廚藝一點都不精湛,但是看着顧流蘇期待的小眼神,他一下子就妥協了。
“我做,但是你別嫌難吃。”
季延熙才切了兩下,刀子滾過來就切到了手指頭,血瞬時間嘩嘩譁往外冒,顧流蘇心臟驟停了一拍,才緩過來。
“你等着,先壓着傷口,我去找急救箱!”
季延熙並沒有按着傷口,拉着顧流蘇,神情無比的認真,“別找了,你這裡根本沒有!”
季延熙脫掉了外套,示意顧流蘇拿剪子過來,襯衣先剪掉一截還是可以的。
顧流蘇着急的都亂了套,季延熙怎麼知道她這裡沒有急救箱,她剛纔怎麼可以自欺欺人?
“好。”
大概止了一下血,顧流蘇強行拉着季延熙把他固定在了副駕駛上面,“我載你去醫院包紮,要不然,你想讓我看着難受嗎?”
早知道就自己動手了,剛纔那是“犯jian”……
“我以前受過比這更加嚴重的傷口,已經習慣了。”也就只有顧流蘇把他當國寶對待。
季延熙心裡嘆了一口氣,他兩之間還是有點隔閡的,顧流蘇不說,他也問不出來。
知道每一段感情都會有瓶頸期,可能相處時間久了,或者有秘密,顧流蘇不能說。
現在就算顧流蘇離他不到十尺,卻總覺得模糊了當初的所有……
“別說以前了,都過去了。”
顧流蘇接着發動車子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季延熙聽的。
以前她賭,以爲會逃脫,可能與季延熙會有另一番天地。
但是事實容不得你多想,必你一定會被摔得萬劫不復。
顧流蘇一直認爲自己是一個城府比較深的人,卻在組織裡一次一次被玩弄。
她是人,雖然掛着“特工”的名號,卻還是會付出一些真心。
譬如,季延熙從頭到尾,從她見到他的照片的那一剎那,就愛上了季延熙,就註定他兩之間糾纏不清。
醫院裡小護士好像認得顧流蘇,而且還親熱的和她打招呼,“誒,我現在調到門診了,你又來了!”
什麼叫我又來了!
說的好像是她和這家醫院很有緣似的……
顧流蘇尷尬的笑了兩聲,“這次是我老公手指頭受傷了,麻煩消毒,簡單的包紮一下。”
小護士也感覺到了顧流蘇拒人於千里之外,不再說話,包紮完之後,顧流蘇朝着小護士笑了一下。
目標卻是小護士手裡的紗布卷,“能不能把那個剩餘的全給我!”
小護士還在發愣,顧流蘇直接拿了拉着季延熙好着的一隻手就離開了。
如果再有過多的語言交談,恐怕一會兒就會被狗仔拍到,她其實就是那個害死顏一的人。
顧流蘇承認,到現在,她還在逃避顏一的死,也不願意面對。
季延熙也由着她,並不提起但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沒有辦法挽回了。
顏一正在人生最輝煌的路上,卻因爲認識了她,送了一條命。
說不愧疚是假的,她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帶着一條人命活下去。
除非她手刃那兩個綁匪,還有準備了這麼久,籌劃了這麼久的報復,都在一步一步逼近。
季延熙的聲音拉回了顧流蘇的思緒,“在想什麼呢?”
顧流蘇晃了晃手裡的紗布,“你在車裡等我一下,我去買急救的藥物還有工具。”
“明天吧,都這麼晚了。”
“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所以有備無患吧,以後再也不敢勞你大駕了!”
顧流蘇說的有點誇張,不過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夜晚的路上車輛都很少,更別說人了。
就只有醫院那一條主幹道上面還會有來來往往的車輛,行色匆匆的人,其他一概見不到。
拐個彎就有藥店,顧流蘇卻沒有進去,而是停在了門口,朝着拐彎的方向說了一句,“出來吧!跟了這麼久不累嗎?”
萬萬沒想到跟着她的人會是黑子,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幾個月以前,她還失憶的時候,老能接到一些奇怪的紙條——黑子完全可以把神出鬼沒玩的淋漓盡致。
“你都能知道我跟着你,你還泰然自若的和季延熙在醫院調情?顧流蘇,你心計依舊不減當年。”
顧流蘇輕笑一聲,由於黑子逆着光站着,並看不清顧流蘇臉上的表情,卻聽見她說道:“當年是什麼樣我不記得,我現在是什麼樣就該是什麼樣。”
她不能讓一些人一直騎在她的頭頂,況且,有些人有利用的價值,有些人沒有。
以前也想過把黑子取而代之,最後都因爲黑子無意間流露的關心給擊敗了回去。
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染太多的鮮血,要爲以後積德。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點諷刺,但是顧流蘇只是簡單的希望自己的心裡可以過去就好了。
“給你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我只好親自出動找你了。”
“就因爲這麼個小事,恐怕你來找我的目的不簡單吧?”
“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主人’要求你和他會見一次,或許會有更好的合作方法。”
黑子這句話話中有話,顧流蘇只好假裝淡定,笑的沒心沒肺,和黑子開小差道:“他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黑子鄙夷地看了一眼顧流蘇,意思好像是說,“主人”看上全世界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會看上你……
“你想多了,在他那裡只有利益,我希望你這一次不要像對待我一樣以爲是鬧着玩了!”
“你這算是警告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他媽怎麼知道股票會賠的一塌糊塗?”
黑子沒有說話。
顧流蘇接着說道:“你以爲你們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別人的命也是命,壓到一定程度就會反抗,我不是印鈔機,我也不是工具,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當然,只要你表現好的話,肯定會是最後一次!而且保證你以後過得逍遙似神仙!”
顧流蘇突然從這一句話裡感覺到了涼意,許久徑自走進藥店買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她不能在這裡逗留很多時間,要不然季延熙會懷疑的。
黑子還站在門外,等着顧流蘇的回答,顧流蘇出門的時候,狠狠地想,她一定要變得強大,那樣纔不會被人壓迫,纔不會受人威脅!
季延熙等的着急,想下車看看顧流蘇的情況,卻遠遠地看見顧流蘇和今天給他打電話通知他去接顧流蘇的男人,兩人好像在說一些什麼。
距離太遠了,聽不真切。
顧流蘇邁開步子,朝着這邊走來的時候,季延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車裡,眯起眼假裝睡覺。
顧流蘇對黑子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