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本門主若僅僅只是口頭上的道歉,不足以洗滌各派掌門的滿腹委屈。舒榒駑襻”
垂眸,掌心慵懶摩挲手指的軒轅焰,薄脣間笑溢出了更加溫柔的聲音:“本門主當親自給各派掌門解毒,方能顯示生死門道歉的最大誠意。”
--那你就快點兒賜解藥啊!
軒轅焰愈發溫柔的笑音剛落,各派掌門人立刻氣急敗壞的吶喊道。
不過,這一聲氣急敗壞的吶喊,軒轅焰可是完全聽不見的。因爲吶喊聲並非出自於各派掌門人的口中,而是來自於各派掌門人的心底深處。
“只是呢…”故意拉長笑音的軒轅焰,停止了掌心摩挲手指的慵懶動作。
墨眸魅掃了掃一衆掌門人之後,軒轅焰這才啓動薄脣繼續的笑語道:“在本門主親自給各派掌門解毒前,希望各派掌門賞一個面子,能夠答應本門主一件事兒。”
求求您了,就發一發慈悲吧,不要再心理變態的耍玩我們了,把解藥賜給可憐的我們吧。
您要再這麼樂此不疲的耍玩下去,恐怕等不到您賜解藥給我們,我們就已經被您給嚇的集體肝膽俱裂,氣絕而亡了。
聽到“生死門門主”的話,不知道“生死門門主”又想出什麼花招,對他們已經無法承受重創的脆弱靈魂,進行折磨施辱的各派掌門人,腦袋不約而同的一個往下低垂,滿臉欲哭無淚的痛楚表情。
雙眸漫不經心的掃了掃左側和對面,見到各派的掌門人腦袋低垂,誰都不敢出聲迴應軒轅焰。
感覺到太過於“冷場”的鐵老長,先是擡指彈飛了破爛不堪的衣襬上,一隻看似精神十分旺盛的深褐色小跳蚤。
咦,身上怎麼還躲藏着一隻小跳蚤呢,他昨兒個明明將身上的小跳蚤,給逮捉的一乾二淨了啊?
眼角微微抽搐的鐵長老,心中雖在暗暗的嘀咕着,漆黑顏色中閃爍着綠幽芒的脣中,迸射出來的顫抖話語卻是:“不知…”
爲了化解冷場局面,賣力扮演着內奸的鐵長老,自然得適時的,用顫抖恐懼的聲音,去接下軒轅焰那無人迴應的話語。
只不過呢,鐵長老的黑脣中才迸射出兩個字來,他這原本就少的很可憐的內奸戲份,卻被金扇幫的少幫主給高調搶奪了去。
落座在十五號黃檀木椅子上,腦袋同樣低垂着的金扇幫少幫主,將手中的那一把金扇子,倏地轉了一個完整的圈後,啓脣問道:“不知生死門的門主,想讓我們答應您什麼事兒呢?”
金扇幫的少幫主,脣中奏出來的聲音雖然是顫抖恐懼的,不過他卻似有意若無意的,加重了“生死門的門主”這六個字。
假冒生死門的人,先對滄月國境內的大大小小門派,神不知鬼不覺的下了奇毒,然後又令各派的掌門人齊聚於鯉魚山頂。
居心叵測的他們,到底想搞什麼鬼呢?難道…假冒生死門的人,是想令滄月國各派的掌門,今日全部的橫屍於鯉魚山頂上麼?
倘若各派的掌門人,今日真的全部橫屍於鯉魚山頂上,那麼滄月國的人心駭懼崩潰程度,恐怕就會到達了極限,整個滄月國將陷入難以控制的慌亂局面。
也就是說,假冒生死門的人,心中真正想要對付的,其實並不是滄月國境內的大大小小門派,而是整個滄月國。
可那也不對啊,假設他們真想索取了各派掌門人的性命。
完全可以令各派的掌門人,身中那瞬間便氣絕身亡的劇毒,又爲何會對各派的掌門人和弟子,施下了只是暫時的面目全非,但不知道究竟何時會斃命的奇毒呢?
況且,他昨夜曾經悄悄的來過鯉魚山頂,想仔細的查探一下鯉魚山頂上,是否埋伏了能夠令人致命的危險機關,但他卻是一無所獲。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這鯉魚山頂上,確實還是如他所料,設置下了絕妙的機關。只不過呢,絕妙的機關竟然是深藏於地底下的,難怪他昨夜沒有任何的發現呢。
出乎他所料的是,鯉魚山頂上設置的絕妙機關,卻並非是令人致命的危險機關,只是一把把安全無比的,令人舒服落座的黃檀木椅子。
足以證明,假冒生死門的人,似乎並不想索取各派的掌門人性命。
倘若他們不想索取各派掌門人的性命,那他們以解毒爲名,令各派掌門人齊聚於鯉魚山頂上,真正目的又是什麼呢?
該不會…想將滄月國境內的大大小小門派,全部的歸納旗下。
然後由這假冒生死門門主的神秘人,獨自的統領滄月國境內所有的門派,以達到他那一統江湖,稱霸天下的巨大陰謀吧?
聽到金扇幫的少幫主,似有意若無意的咬重了--生死門的門主這六個字,四目漫不經心相投的上官凝月和軒轅焰,灩芒流轉的魅眸當即會心的一笑。
他們兩個人知道,他們雖然只“邀請”了各派的掌門人,今日來鯉魚山頂聚會,可並沒有受到邀請的生死門真正門主,今日一定會想方設法的,跑來鯉魚山頂上“湊一湊熱鬧。”
換做是他們兩個人,忽然被來歷不明的神秘人給假冒了身份,且以這種身份高調的“爲非作歹”,他們兩個人亦絕對會,想方設法的查明神秘人真正身份的。
從金扇幫的少幫主,剛剛似有意若無意咬重的--生死門的門主六個字,這金扇幫的少幫主…應該就是真正的生死門門主了。
不過呢,這畢竟還只是揣測,需得好好的驗證一下,方能夠得到肯定的答案。墨眸淺淺笑垂的軒轅焰,左手掌心再一次慵懶摩挲起了右手修長手指。
白皙的手腕倏地一擡,撩了撩額前一縷青絲的上官凝月,則啓脣淡回道金扇幫的少幫主:“門主想讓你們答應的事兒,其實非常非常的簡單,沒有你們心中想象的那麼複雜。”
上官凝月的話音剛落,雙手負於背後的金銀銅錫四位長老,左腿先是同時的朝後一退,接着左腳催動十足的內力踏踩向了地面。
令身後本是平坦的地面,呈現出四個深深的大腳印之後,金銀銅錫四位長老那往後退邁的左腳,又迅速的迴歸到了原位上。
一陣轟隆轟隆的劇響,軒轅焰和上官凝月的面前,揚捲起了無數的塵土。
揚卷的塵土很快便落了地,軒轅焰和上官凝月的面前,那原本平坦無比的地面上,瞬間拉裂出了一宛如小溪般寬的巨縫。
巨縫同樣被一碩大的光滑青石板塞填住了,青石板上置擺着兩把黃檀木椅子,椅面上鋪墊着一毛絨絨的彩色墊子。
惟一的區別,便是兩把黃檀木椅子的背後,沒有豎立起一根細長的綠色竹竿,竹竿頂端迎風舒展生死門的黑白生死旗幟。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黃檀木桌子。這一張黃檀木桌子,置擺於兩把黃檀木椅子前,桌面上覆蓋着一匹彩色的織錦布。
黃檀木桌的左半邊,整齊的擺放着三十個硯臺,硯臺內裝盛着濃黑的墨水。黃檀木桌的右半邊,擺放着一美繡豔紅牡丹花的長錦盒。精緻長錦盒的底部,則押着一張潔白無暇的碩大宣紙。
藍色衣襬隨風一個魅然的翩卷,軒轅焰和上官凝月兩個人,分別落座在了兩把黃檀木椅子上。
玉眸慵懶的掃了掃左右兩旁邊,腦袋齊唰唰的擡起,投遞來疑惑眼神的各派掌門人之後,落座在右側椅子間的上官凝月,脣內溢出了笑意繾綣的聲音。
“門主想讓你們答應的事兒,就是你們按照如今的座位順序,陸續的向我生死門門主籤個到。簽到完畢,我生死門門主便立刻解毒,並且日後再也不會拿各門派試藥,令各門派受到無辜的驚擾。”
見到黃檀木桌上擺放着的東西,再聽到上官凝月的話,各派掌門人不禁暗暗的長舒了一口氣,那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亦緩緩的降落了下來。
原來…只不過是籤個到啊!他們還以爲生死門的門主,會變態的開出什麼下跪磕頭,卑微乞討解藥,等等一系列令他們難堪無比,屈辱萬分的條件呢?
各派掌門人的心中,雖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可落座在十五號椅子上的金扇幫少幫主,心卻抓狂鬱結的彷彿會隨時爆炸一般。
他快瘋了,他真的真的快瘋了。這夥人所做出來的舉動,不僅與他心中猜想的完全相反,反而令他的思緒越來越混亂了。他媽的啊,他祖宗的啊,這夥人到底想做什麼,想做什麼啊?
“不知各派的掌門人,是否願意滿足我門主小小的心願,按照座位的順序,陸續上來籤個到呢?若有不願意者,大可提出,生死門絕不勉強。若各派掌門人都願意賞臉,便由落座在一號尊椅間的丐幫,先上前來籤個到吧。”
上官凝月啓脣笑問道的同時,纖纖蔥指朝着黃檀木桌上,那押着白色宣紙的繡花錦盒一彈,錦盒倏地一下打了開來,錦盒裡面整齊的睡躺着五管,一模一樣的名貴灰色豪筆。
毫無例外,迴應上官凝月的,是各派掌門人宛如小雞搗米般的點頭動作,以及那異口同聲的洪亮話語:“願意,願意,當然願意。”
身着破爛衣裳,頭髮亂的跟稻草一樣的鐵長老,腦袋如同小雞搗米般點着的同時,雙足已經迫不及待的奔向了黃檀木桌方向。
當上官凝月從繡花錦盒內,拈起一管豪筆遞給了軒轅焰,接過豪筆的軒轅焰,將豪筆送往硯臺內輕蘸起墨汁時,站於上官凝月和軒轅焰身後的金長老,那被黑白麪具覆壓着的鬍鬚,一個極度不爽的抖動之後,從袖筒內掏取出了一方絲帕。
緩步上前的金長老,雙眸先是無語的瞅了眼鐵長老,那一雙沾滿了雞腿油漬的手,這纔將絲帕遞送給了鐵長老,聲音禮貌無比的道:“您好,請您在宣紙上籤到前,先擦一擦手。”
金長老口中禮貌無比的聲音,是說給各派掌門人聽的。
不過暗地裡呢,金長老卻催動着渾厚內力,對鐵長老單獨傳遞了一道密音--你個死老鐵,居然敢偷我第一酒樓的雞腿,你給我等着,待大會結束回到丐幫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當我傻啊?待大會結束後,我纔不回丐幫呢。我會先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等到夜幕降臨了,我繼續的去第一酒樓偷雞腿,我氣不死你。
背對着各派掌門人的鐵長老,催動內力回答金長老的同時,朝着金長老囂張的翻了一個白眼。
隨即,拿過絲帕擦拭乾淨雙手的鐵長老,將沾染油漬的絲帕遞還給了金長老。
待額頭間擠滿了黑線的金長老,捏着油漬的絲帕回到原位時,鐵長老接過了軒轅焰所遞來的,那一管蘸染上墨汁的豪筆,垂首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了--丐幫九袋鐵長老,到!
簽完到的鐵長老,將豪筆遞還給了軒轅焰,返回了自己的一號尊椅。
見到“生死門的人”,對第一位上前簽到的丐幫鐵長老,真的沒有一絲刁難,並且鐵長老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座位上。
各派掌門人的一顆心,算是徹徹底底的放了下來,他們當即一個接着一個的,快速抵達了黃檀木桌前,接過軒轅焰所遞來的灰色豪筆,垂首認真的籤起了到。
半盞的功夫,便輪到了落座在第十四號椅子上的飛鷹派掌門人,靜靜的站立在了黃檀木桌前,等待着接過灰色豪筆簽到了。
由於飛鷹派的掌門人,其門派所處的位置,距離鯉魚山頂是最遙遠的。
所以,連夜風塵僕僕,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體力,才辛苦趕到鯉魚山頂的飛鷹派掌門人,雖然先前落座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可他發黑的脣角邊,此時仍舊再滑墜着悽紅的鮮血呢。
將重新蘸染上墨汁的豪筆,遞給飛鷹派掌門人的同時,軒轅焰薄脣間淡柔的語道:“很抱歉,生死門今日的申時邀請,讓連夜奔波的你遭罪了。”
飛鷹派掌門人沒有回話,只是默默接過了軒轅焰遞來的豪筆,垂首在白色宣紙間籤起了到。不過飛鷹派掌門人的心中,此時卻恨恨的怒語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飛鷹派掌門人心中的怒語,何嘗不是其餘的各派掌門人,聽到了軒轅焰對飛鷹派掌門人所說的話後,心中不約而同恨吼出來的怒語呢?
只是,令其餘各派的掌門人,完全都沒有想到的是,當飛鷹派掌門人在白色宣紙間簽到完畢,將灰色豪筆遞還給軒轅焰的時候,飛鷹派掌門人卻忽然開口說話了。
飛鷹派掌門人的口中,其實只吐出了簡單的兩個字。
可就是這兩個簡單無比的字,卻令落座在飛鷹派掌門人背後的一衆掌門人,瞬間全都目瞪口呆了起來,心中盡是滿滿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