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孃親,姨姨欺負玲瓏。”玲瓏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因爲入了冬,她特意給玲瓏做了一副小手套,這也是她這個孃親最拿得出手的物件了,看着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兒,鳳傾城才明白古人爲什麼有一句話叫有子萬事足。她現在就是這種情況,自從和玲瓏相認了之後,她似乎漸漸地心境越來越平和起來,彷彿過去的在多不幸都能隨着這一聲聲孃親而化爲無形。
“又闖禍了是不是?”鳳傾城蹲下身子,替她撫了撫額前的一縷碎髮,頗爲無奈的看着她說道。
這女兒哪裡都好,就是太過頑皮了些,上樹掏鳥,下河摸魚,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事情。自從她來了玲瓏閣,這剛開始因爲不熟悉還能老實些,這沒過半個月她就原形畢露了起來,每次氣的秋瑩七竅冒煙,揚言要教訓她,偏偏又不捨得真的下手。
“玲瓏纔沒有呢,玲瓏只不過是和山下的小虎子玩耍一會嘛,”她一臉委屈的看着她說道。
“小姐別聽她胡說,這丫頭越發無法無天了,竟然帶着小虎子將炮仗給扔到人家雞窩裡去了,把好好地一窩雞都給嚇死了。人家都找到咱們這裡來了,她還想睜着眼睛說瞎話。”秋瑩的聲音在後面傳來,一臉的氣氛。
鳳傾城聽完這次倒是沒有在一味的維護玲瓏,這孩子越來越膽大,做出的事情也是越發出格,她要是繼續這樣縱容下去,遲早會害了她。
玲瓏見母親板起了臉,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維護她,心裡也是直打鼓,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那眼淚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去書房站着,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鳳傾城別過臉,狠了狠心說道。
“孃親……”玲瓏這下害怕了,見鳳傾城這次不像在開玩笑,忙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秋瑩,試圖尋求幫助。
秋瑩自然是捨不得玲瓏受罰,不過也知道鳳傾城這樣是爲了她好,見她看過來,將頭別到了一邊去。
“哇哇哇……”玲瓏這下徹底害怕了,以往只要她這樣可憐巴巴地,孃親和姨姨都會不怪她了呀,這次怎麼不好用了。
“小姐……”秋瑩畢竟是一手將玲瓏帶大的,見她哭的可憐,也是心軟了。
“秋瑩,你別管他,她要苦就讓她接着哭去,哭累了再去書房。”鳳傾城淡淡的開口,那邊正束着耳朵聽得玲瓏這下徹底沒招了,嗚咽了幾句,便停了下來。
“這罰是一定要罰的,你要是現在乖乖的去,有可能會早點出來,要是在這麼磨蹭下去,恐怕要站到天亮了。”鳳傾城看着玲玲正色道。
聞言玲瓏再不敢耽擱了,忙轉身小跑着出去了,一邊跑着那大眼淚還是一邊流着,看着頗爲可憐的模樣。
小姐,玲瓏今年纔不到四歲,您不要太嚴厲了。“秋瑩看着玲瓏的背影,有些不忍心的開口。
“俗話說三歲定終身,這孩子天資聰慧,若不好好教導,我只怕大了便更無法無天了。”鳳傾城哪裡捨得罰這個寶貝女兒,可是爲了她以後着想,那些不好的習慣一定要從小就扼殺了。
秋瑩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勸了。
話說玲瓏一個人在書房轉眼已經站了兩個時辰了,左看右看也不見有人來,她覺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她了,便偷着從窗戶跑了出去,因
着她認識路,再加上他被罰的事情沒人知道,所以這一路就算遇到人也並未太奇怪,畢竟她每日都要轉悠幾圈的。
玲瓏左顧右盼的最後終於走到了牆角,只要越過這座牆,她就能離開這裡了,反正孃親不要她了,現在連姨姨也不幫她了,她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鳳傾城下過命令,玲瓏閣只有這大門不能讓玲瓏走出去,其餘的地方倒是沒有拘着她,玲瓏左看看右悄悄地,最後將實現定在了牆角的一個狗洞上面,由於她年紀小,這狗洞對於她倒是正好,她眼珠子一轉,便趁人不注意從狗洞鑽了出去。
出去之後她一路沿着小路走着,沒走一會就覺得累了,就這樣走走停停的,轉眼已經走到了一處管道上面。
“小施主,你這是要去哪,怎麼一個人?”她累的走不動了,一個人在路邊的石頭上歇息,這時候她已經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出門這麼累她就不出來了。可是已經出來啦,她也不敢再回去了,要不孃親又要罰她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和尚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玲瓏疑惑的看着她,她之前沒看過和尚,自然也不知道,不到四歲的年紀,卻是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驚豔,只是這個時候的她並不會說這個字,只是在她小小的腦海裡,覺得這是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
“貧僧法號慧可。是南邊的僧人。”年輕的和尚聲音很好聽,眼神溫和的看着她,玲瓏歪着頭,看着他眉目清晰的五官,甜甜的笑了起來。
“慧可,慧可,你帶我走好不好,我走不動了。”
“你可有家人,貧僧送你回家吧。”慧可也覺得眼前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覺得親切可親。
“我家人都不要我了,我沒地方去了,你要是不帶我走,我就要被人販子拐走了。”玲瓏又拿出她的必殺技,裝可憐。
聞言慧可眯起了眼睛,仔細的打量着她,似乎在揣測她這話裡有幾句是真話一般。過了半晌,在她額頭上都緊張得出了汗的時候,慧可終於鬆了口。
“帶着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拜我當師傅,這樣我纔可以帶着你。而且我即將離開這裡了,要去很遠的地方,你若是跟着我就要離開這裡了,很長的時間是不可能回來的。你當真要跟着我麼?”
玲瓏猶豫了,要是離開這裡了,就看不到孃親和姨姨還有爹爹了,雖然她氣他們總是離開自己,可是要是以後都見不到他們了,她還是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那邊慧可見她猶豫了,也未在說什麼,繞過她繼續朝前走着。玲瓏見他就要走遠了,心中更加的着急。
慧可一路朝前走着,並未回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有一隻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他微微一驚,低下頭便看到了一個有些氣息不穩的女孩正咧着嘴看着他,那女孩皮膚白皙剔透,三四歲的年紀,卻是生了一雙極好看的眼睛。
“是你?”顯然慧可有些驚訝這個跟着他的女孩。
“慧可,慧可,以後我就跟着你了。”玲瓏也不明白爲什麼她要跟着這個才見了一面的陌生人,只是一想起要離開他心裡就好難過好難過,所以她一路跟着他。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要叫我師傅,不可以再叫我慧可了。”慧可糾正的說道
。
“知道了,知道了,慧可。”玲瓏笑嘻嘻的答應着,嘴上還是這樣叫着。
慧可十分無奈,只想着她年紀還小,以後慢慢再教他吧。看着她小小的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極了,“你叫什麼名字。”
“玲瓏,我叫玲瓏。”
“玲瓏剔透,倒是個好名字。”慧可淡淡一笑說道。
這個時候的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夕陽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慢慢的走着,在身後拉了長長的影子。
這個時候的玲瓏三歲多一點,慧可十八歲。他們相差十五歲,初見。
任誰都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初見,他自此身邊多了個鬼靈精怪的女子,一直到多年之後那場撕心裂肺之後他才明白過來,這世上若是沒了他,他成佛又有何用。
鳳傾城同樣沒想到,僅僅是因爲她的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懲罰,卻這樣改變了女兒的一生,直到多年後,她已然兒女成羣,抱着孫子在院子中玩耍的時候,她仍是不經意的想起,當年若是她沒有處罰玲瓏,活着是她多了幾份細心,會不會就是另一番結果了。縱使情深,奈何緣淺。而那時候,在她身邊曬太陽的某人在聽到她這樣的兩句話後,悠悠來了句,“既是情深,何懼緣淺。”
從此乾坤已定,陽光晴好。
玲瓏跟着慧可走了,這事鳳傾城自然是不知道的,等她發現玲瓏不見了已經是快到傍晚的時候,她推開書房的門,想要看看這孩子在做些什麼,卻是嚇了一跳,書房內一個人影都沒有。
“來人,玲瓏去哪了,不是讓你們看着她的麼?”鳳傾城有些着急的看着門外的侍衛。
“回主子,小主子並未離開過啊。”外面的兩個侍衛顯然一臉的懵懂,他們一直站在門口,並未見玲瓏離開過。
鳳傾城這纔想起她這個女兒是人小鬼大得主,估計趁着守衛不注意偷着跑了吧。
“快去閣主各處找找。”她心急如焚的吩咐道,只希望玲瓏是貪玩還在玲瓏閣內就好了,否則她一定會後悔死。
所有的人整整找了一夜,幾乎是挖地三尺了,可是卻是沒見到絲毫人影,唯一的解釋就是她離開玲瓏閣了。
“不可能,這閣主四處都是高牆,她怎麼能出的去。”鳳傾城顯然不相信,這孩子就是在膽大,也不能憑空飛出去吧。
“主子。”馮越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了她匆匆行了一禮開口道,“屬下剛纔仔細盤問了閣中之人,發現小主子在下午的時候曾經在門口的牆邊轉悠了好久。而那堵牆腳有個狗洞,以小主子的身高正好鑽過去,屬下剛纔過去查看過了,那狗洞邊上卻是又被翻動過得痕跡。”
“真是無法無天了。”鳳傾城氣得不行,同時又是極度擔心,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孩子竟然真的偷着跑了出去,這下要找她可就難了。
“來人,通知閣中全部兄弟,這些時候全部出動,三天內我要知道玲瓏的消息。”
“屬下遵命。”馮越點頭,隨後轉身出去了。
“小姐,你別擔心了,玲瓏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秋瑩看着鳳傾城緊鎖的眉頭不由得安慰道,她心中也是擔心的了不得。這孩子才三歲,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她的身邊要她怎麼能夠不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