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可以避風的洞穴裡,身子下面是厚厚的乾草,眼前烈火燃燒着乾柴,不時發出噼啪的脆響。
洞外,磅礴的大雨傾瀉而下,在洞口形成了一條淅淅瀝瀝的雨幕。
男人的背影在雨幕中,彎着身,利用匕首在泥濘的土地上挖掘出一條排水的溝渠。他衣衫襤褸,被颳得一條一條破碎不堪,背後鮮血模糊。
在做完手中的動作後,他回過身鑽進洞內,那雙平靜的桃花眼中滿是疲憊。
忽地,他就倒在了地面之上,在身體撞擊到地面的一剎那,眉頭緊緊地皺起,然後鬆開。似乎是昏了過去。
莫子涵躺在地面上一動也不能動,她知道系統在自動修復身體,但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山崖上摔下來時,白子諭拼盡全力擋在了她的身上,機翼的碎片似乎砸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他們掉到了樹林,那個時候莫子涵已經沒了意識。應該是被密實的樹葉阻隔了一下,纔不至於被摔死在這林間。
只是此刻,她的五臟六腑如同錯了位般,疼痛不已。
四肢亦是如斷裂了一般,根本不受神經的支配。
看着倒在洞口的白子諭,莫子涵心中着急,卻是無法動彈,不一會,就落得滿頭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莫子涵昏睡了過去,又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了眼眸。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氣,她便掙扎着爬坐起來。坐起身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比起他來好不到哪去,想是掉落時被巨樹給刮裂了。
她艱難地挪到白子諭的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
而後莫子涵的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他的鼻息十分微弱,似乎已經奄奄一息。他的身子滾燙得嚇人,因爲倒在洞口,洞外的雨水不時地迸濺到他的身上,怕是着了涼。
而他的背脊上血肉模糊,傷口已經感染化膿!
莫子涵咬緊牙關將他拖進洞內靠近火堆的位置,再看向外面,天空依舊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昏到底是多久,也不知道距離從懸崖上掉落下來已經過了多久,或許仍舊是今天晚上,也或許已經過了許多日。
做完這些後,莫子涵再次昏睡了過去,而再睜眼時,已經是霧濛濛的清晨,火堆已經熄滅,乾柴都被燒成了灰燼。
洞穴裡變得陰冷異常,她掙扎着爬起身來走出洞穴,只見遠處林間絕大部分都被雨水淹沒,天空中依舊淅淅瀝瀝的飄灑着小雨。
每年雨季,這座龐大森林的絕大部分都會被雨水淹沒,尤其是剛下完雨,在林間不可能再撿拾到乾柴。
因爲洞穴地勢較高,這才成了二人的避風港。
她艱難地走入林間,踏入水中。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該清楚,在這樣的樹林內踏入水中將有怎樣的危險,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一條水蛇給你來上一口。
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莫子涵才採到了需要的草藥,她步履艱難地回到洞中,將那些草藥嚼碎,撕開白子諭破爛不堪的衣衫,將那些草藥抹在了他的傷口處。
坐在洞口,望着四周濃密的大山林,莫子涵有些皺眉。
到了中午,太陽升上正空,氣溫忽然變得炎熱起來。這裡似乎處於盆地,四面環山,如此更加地密不透風,讓人感覺如同水煮一般。
白子諭的燒一直沒有退,忽冷忽熱的天氣更是不利於他的傷勢。莫子涵摸向他的額間,滾燙得嚇人。
她便撿了一隻大葉,在洞穴裡爲他扇風乘涼,下午的時候,已經可以拾到一些被烤乾的樹枝,順手打了幾隻野兔。
由於氣溫變化詭異,白天熱得要命的叢林,到了晚上卻陰冷陰冷的,待日落西沉,莫子涵又在洞穴裡點燃了火堆。
火堆噼啪作響,莫子涵有些懷疑白子諭是否能夠挺得過去。他的燒一直不退,背後化膿的傷口倒是略微地有些好轉。
她忍着滿身疲倦烤熟了一隻野兔,但白子諭此時顯然無法進食。
當洞穴內兔肉飄香之際,白子諭的眼睛卻是睜開了。
莫子涵趕忙在他的脣瓣上點了些水,然後將兔肉撕成小塊送入他的口中。
白子諭勉強張嘴,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卻是將整隻兔子吃了進去,然後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莫子涵看着手中的兔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深夜,莫子涵摟着他入睡,卻被白子諭的夢囈聲驚醒。他的身上已經滾燙得越發嚇人,高燒不退下亦是開始說起了胡話。
她給他餵了些熟水,見洞中的火勢漸小,就又起身加了些乾柴。然後站在洞口望着天空中那輪懸掛着的冷月,她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
如果不是白子諭將自己抱入洞中,這樣的傷勢再在雨夜淋上一宿,只怕自己此刻也是早已死透了。
而自己的傷勢微緩,白子諭卻是倒下了。這樣下去他怕是挺不住的,氣溫忽冷忽熱,他高燒不退傷勢嚴重,先前救下自己那會,也不知他是怎麼撐過來的。
何況如此陰冷的夜晚,他衣衫襤褸得連個被子都沒有,再這樣下去,他怕是連一天也挺不過了。
不知道黎平有沒有事,不過略一沉思,也知道他凶多吉少。
有ce和那幫野人的摻和,白子諭的搜救隊恐怕很難在林間行事,從那突然爆炸的飛機來看,只怕白子諭的人馬也是凶多吉少的。
就算能夠回去找人支援,在這偌大的叢林內發現他們也並非亦是。莫子涵養好傷勢倒是可以離開,但白子諭的傷勢只怕不是十天半個月可以養好的。
回過神,看着火光照應下男人俊美蒼白的面容,莫子涵咬了咬脣,十天半月?能不能挺過今晚都是兩說。
想到這裡,莫子涵徑直脫掉身上破碎不堪的衣衫,只穿了胸衣來到外面,找了些藤蔓和巨大的芭蕉葉,用匕首將藤蔓割成條狀,而後將兩個人破碎的衣服用藤蔓條串聯成一塊不是很厚的布塊,外層則是穿了些巨大的芭蕉葉予以擋風。
白子諭趴在乾草上,莫子涵就躺在他身旁,避過他背後的傷口,伸手摟住他的腰,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身上罩着草草織成的被子,只能擋住上半身,但這樣已經很暖和了。
第二日一早,白子諭的燒似乎有些退了,莫子涵嘴對嘴給他餵了些水,然後又烤了一隻野兔。兔子的香味當真可以將他喚醒,白子諭再次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
莫子涵感到慶幸的是無論到什麼時候他的食慾似乎都很不錯,一隻野兔下去,白子諭再次睡了過去。
她睡着後,莫子涵就爲他換了草藥,背後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燒也漸漸地退了,這叫莫子涵心中稍定,中午時將他背上的杯子撤掉,然後獨自出門去尋找草藥、食物、水和黎平。
按道理說黎平也應該掉落在這不遠處,但事無絕對,高空跌落有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只是這麼幾天時間過去了,黎平也凶多吉少。
走了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莫子涵在樹林內模擬了幾種難覓動物的dna,見太陽已經正空偏西,她在河邊洗了把臉便轉道往回走去。
就在到達洞口的時候,莫子涵忽然頓住了腳步,渾身緊繃眼眸一眯。
此刻,洞內的白子諭正單手扶牆站起身來,赤裸着的上身滿是樹枝劃痕,背部的鮮血已經結痂,加上面色蒼白憔悴,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
一隻渾身斑點的美洲豹正眯着兇狠的眼眸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它的背脊微拱,看便知道是準備攻擊。
白子諭的手中攥起一隻匕首,橫在身前緊緊地注視着它,眼眸中平淡無波,但心中卻是知道自己這次凶多吉少!
美洲豹又名美洲虎,亞馬遜叢林中,站在食物鏈頂尖的殺手之一,遇上這種東西,又是在渾身無力高燒剛退的情形下。
他知道莫子涵也是身負重傷,這種時刻他倒是希望她沒有回來。
美洲豹的前腳緩緩地動了一下,而後喉中發出低吼,整個頎長有力的身軀一躍而起!
“點點!”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接着就是有人打響口哨。
那美洲豹的身形就像是定格了似的忽然落下,然後龐大的身軀轉過來,將大腦袋探向洞外。
如果豹子也有思想,那麼它此時此刻眸中所表現出來的信息一定是驚訝和懷疑。
白子諭微微一愣,只見莫子涵邁着步子緩緩地走了過來,那豹子戒備地朝着後方退了一步,眸子緊緊地盯着她,然後湊上前去嗅了嗅她的氣味。
莫子涵擡手就在它的大腦袋上拍了一把!
這一幕叫白子諭渾身一繃,卻見那豹子忽然親暱地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
夜晚,洞內篝火燃燒,白子諭臉色蒼白地靠坐在洞壁上,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親暱的一人一豹。身體碩大頎長的美洲豹就蜷縮在女子盤膝而坐的腿窩裡,大腦袋靠在她的膝蓋上,兇狠的眸子此刻正輕輕的眯着,一臉舒服的賤相。
而莫子涵,正輕輕的單手在豹子腦袋上輕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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