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重生在校園 025 親戚不親,雲南獨行
東市是遼東省的省會城市,雖比不得海市等一線城市繁華,但在如今流行農村人進城務工的年月,也算得上是趨之若鶩的大城市了。舒榒駑襻
幾人下車以後,自然是有車來接。王澤嚴將王鳳英和莫子涵的行李搬到了車後備箱裡,然後爲她們母女二人打開車門。
車子從火車站駛出,一路徑直行往省政府家屬大院。
二月初,空氣清冷。呼吸的時候都可以看見口中噴出的白色哈氣。王鳳英過緊了羽絨服,眼睛一直注視着窗外。即便是一顆光禿禿的大樹,她都會盯上好久。
她生在東市,長在東市,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年華,卻獻給了那偏遠寧靜的蘭城。
“鳳英,馬上就到家了。”王澤嚴坐在前座,此刻回過頭來微笑着說了一句。
家……
王鳳英眼眶一紅,面上露出惆悵的笑容。
“子涵,東市漂亮嗎?”王澤嚴又笑着看向莫子涵。
東市算不上漂亮,這幾年正在搞城市開發建設,到處都是推倒的老樓,以及綠化中的街道。
莫子涵看了王鳳英一眼,頷首道,“很美。”
王鳳英笑着抹了一把眼淚,“十幾年沒回來,變了不少呢。”
王澤嚴就笑着頷首道,“爸這兩年抓市容抓的厲害,東市是咱遼東的省會,自然是要打前鋒的。”
王鳳英就笑着點了點頭,“爸還是那樣,做事大刀闊斧的。”
王澤嚴就點了點頭,“整個遼東誰不知道,咱有一位大刀闊斧的省長大人?”
王鳳英被他的模樣逗笑了。
車子駛入王家大院緩緩停住,莫子涵走下車來,幫着王鳳英提起行李袋子。後者走下車後神色有些茫然和期待。
隨着王鳳英父親王順國的職位提升,所住的地方自然多番變換,早已不是王鳳英記憶中的大院小樓。
“進去吧,爸媽都在家呢。”王澤嚴笑着將莫子涵手中行李接了過去,擡步走向屋內。
王鳳英有些侷促的跟了上去,莫子涵就伴在她的身側。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嬉笑聲。
下一刻,莫子涵身形一轉,手中書包啪的舉到頭前!
砰的一聲輕響,一枚彈珠滴溜溜的掉到地上摔成兩半。
莫子涵眯眼擡頭,就見幾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站在家屬大院門前,趾高氣昂的看着她。
帶頭的小男孩就揚着下巴,看着莫子涵淡淡道,“你就是莫子涵?”
莫子涵身後,傳來王澤嚴沉着的質問聲,“平平!不許胡鬧!”
男孩就揚了揚手中的彈弓,“聽琦琦姐說她可厲害了?還想回來跟我們搶爺爺奶奶!”所謂琦琦姐,就是王美雲的女兒張琦。
“平平,子涵是你妹妹,不許瞎說!”王澤嚴目光嚴厲的開聲呵斥。
男孩冷哼一聲,斜着眼睛打量莫子涵的穿着。只見小姑娘穿着一件老舊的粉色外套,嶄新的牛仔褲,一雙白色帆布鞋,看上去倒算是乾淨整潔,就是有點像農村出來的小丫頭。
加之莫子涵的膚色本就不白,長期鍛鍊導致生出健康的麥色來。若是成熟女性或許可以用性感來形容,但放在孩子身上,多少顯得有些黑瘦黑瘦的。
雖然她的小臉長得清秀精緻,但碎碎的劉海遮住了小半張臉孔,冬日穿得略顯臃腫,想來也沒有人會去細細打量這小女孩相貌如何。
所以名叫平平的小男生只是打量了她一眼,就嫌惡的撇過頭去,“這纔不是我妹妹,我妹妹都是數一數二的姑娘,她不配。”
小男孩似乎打心眼裡對莫子涵有些排斥,似乎就像他剛剛說的那句,生怕莫子涵是來搶奪他爺爺奶奶的疼愛。
莫子涵搖了搖頭,蘭城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比起所謂的省會城市東市來說,孩子的智商明顯略高一些。或者說早熟一些。
這小男孩明顯是嬌生慣養,被長輩寵慣了,心智還比不得她在蘭城的堂哥莫端莫正來的成熟。
王澤嚴有些頭痛的看向王鳳英,“鳳英你別介意,平平這孩子被我和他媽慣壞了……”
王鳳英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又笑道,“這是平平?多少歲了?”記得在她離開前,嫂子還大着肚子。
“叫王平,比子涵大一歲。哎,這孩子真的是被我和他媽慣壞了,十五六歲的年紀還這麼不懂事!”王澤嚴說着就狠狠地瞪了王平一眼。
王平不服的看着莫子涵。
莫子涵挑脣一笑,拎住自己的揹包轉身跟着王澤嚴進了房子。
來開門的是一位年紀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她面色和藹的笑着將衆人讓進了房間。
通過王澤嚴的態度和稱呼,莫子涵知道這個婦女是王家的保姆何阿姨。
“領導和夫人在偏廳用茶,吩咐我帶你們過去。”何阿姨笑着說完,就將莫子涵一行人讓了進去。
王澤嚴則是讓王鳳英母女在外等候片刻,他獨自走進偏廳。半晌,王澤嚴出來笑着對王鳳英母女道,“進來吧。”
王鳳英站在門口趕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將衣服上的褶皺撫平,又緊緊攥住莫子涵的手,緩緩走了進去。
偏廳也裝修的較爲氣派,簡樸中帶着三分肅穆,紅木格調的傢俱彰顯身份。
一位年紀約在六旬上下的老者坐在沙發上喝茶,正襟危坐,一舉一動間氣場十足。所謂氣場並非無的放矢,而是久居高位者自然流露而出的一種威勢。
坐在老者身旁的,是一位頭髮花白,面色嚴謹的老太太。老太太只是將眼睛輕輕瞥向王鳳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隨即就轉過頭去。
莫子涵觀察到,老太太的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一下。
她有些不解。上一世從未感受到過任何親情,但在她的瞭解中,母愛不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嗎?爲何這位外婆回表現出如此冷淡的神色。
難道這個時候,她不該與王鳳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訴說多年來的相思之苦嗎?
老太太沒哭,王鳳英卻掉了眼淚。
她踉蹌幾步來到老太太身前就要下跪,口中哀婉的道,“媽!”
“哎呀!”老太太頗爲嫌棄的朝後躲了躲,“你媽還沒死呢!哭喪呢這是?趕緊起來,別弄得一屋子晦氣。”
王鳳英尷尬的處於半蹲姿勢,當真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王澤嚴趕忙上前將她扶起,微笑着道,“媽,鳳英這是想您呢。”
“想我?”老太太面色刁鑽的笑了笑,“想我,早幹嘛去了?當初我叫你不要嫁給那個莫軍寶!你偏偏不聽,現在知道生活艱難了?想起咱們王家來了?帶着這麼個拖油瓶算怎麼個意思?”
老太太一面說,一面擡手指向莫子涵。
莫子涵有些咂舌,如何也沒想到這位外婆爲人這般潑辣刁鑽。
坐在一旁的老爺子就皺了皺眉,沉聲道,“行了,你少說兩句吧。既然回來了,就在家住上幾天再走,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
莫子涵注意到,老爺子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眼角卻在不着痕跡的打量着王鳳英,眼中偶有閃過安慰的神色。
“住吧住吧,我是老了,眼睛卻不瞎。就那個莫軍寶,一輩子也別想攀上我們王家的高枝!”老太太緩緩站起身來,斜着眼睛打量了王鳳英一眼,緩緩走進屋裡。
當年王鳳英跟着莫軍寶私奔蘭城,懷上身孕,都將她氣得半死。自那以後就打定主意不再認這個女兒。而且莫軍寶的爲人衆所周知,現在王鳳英與莫軍寶已經過了十幾年,夫妻自然是一條心。
見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王鳳英一行清淚順着臉龐滑下。
老爺子也緩緩站起身來,沉聲斥了一句,“大過年的哭什麼哭!見了面就應高高興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是什麼脾氣!”
說完,也離開了偏廳。
偏廳裡,就只剩下淚如泉涌的王鳳英,以及面色惆悵的王澤嚴。
何阿姨爲王鳳英母女打掃出來兩間臥房,莫子涵就隨着王鳳英在此住了下來。
或許,親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般。與自己非親非故的奶奶願意爲了自己拿出她的全部積蓄,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操心惦念着自己。
而這所謂的外公外婆,見了面卻是生疏如陌生人般,起碼從進門到現在,那二位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
望着窗外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莫子涵抱胸,玩味一笑。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王鳳英面色疲倦的走了進來,見到莫子涵就笑着道,“你姥姥那個年代,各家孩子都多,也就有親有疏,有偏有向。你大姨能說會道,跟你姥姥親近一些,我自小沒什麼眼力見,也就不受待見一些。”
“不過你姥姥心腸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剛剛還叫人給我送了硬枕頭來,她一直記着我睡不慣軟枕頭呢。哎,她卻不知道這些年過去,不習慣的也早就已經習慣了。”王鳳英坐在牀榻上,一邊用手撫平了牀單上的褶皺,一邊嘆氣說道。
她是在向莫子涵解釋今天的情況。也在儘可能的淡化老太太在莫子涵心中留下的第一印象。
莫子涵就笑了笑,“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過兩天吧,我想陪陪你姥姥。”王鳳英嘆氣將莫子涵攬入懷裡,摩擦着她的頭髮道,“子涵啊,媽媽知道你不喜歡這裡,但……”
“沒關係。”莫子涵擡頭看着王鳳英笑了笑。
當天晚上,莫子涵和王鳳英就跟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同用了晚餐。
老爺子名叫王宏軍,老太太名叫周華,後者雖說爲人刁鑽了一些,但畢竟也是省長夫人,派頭方面,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語。
席間,兩位老人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王鳳英幾乎沒怎麼敢動筷子,因爲她這些年已經粗慣了,吃飯時不時將碗筷磕碰到一起,發出輕微的聲響,就惹得老太太一記不悅的眼神。
莫子涵倒是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吃相干淨得很。爲此,在飯後漱口時還得到老太太淡淡的誇獎,“這孩子倒是有些家教。”
莫子涵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因爲第二天是大年夜,所以當天夜裡,王家也張燈結綵的忙活起來。
王宏軍主張不鋪張、不浪費、能省則省,所以王家也只是在門口貼了一副對聯,掛了兩個窗花,甚至連鞭炮都沒放一掛。
第二天大年三十,莫子涵就體會到了何爲門庭若市。
從一大清早,送禮的人就絡繹不絕,王宏軍閉門謝客,只在家中召開小宴,與子女們歡聚一堂。
在衆多兄弟姐妹中,王鳳英算得上是混得最差的一個。雖然對於她的出席,在場人都表現出了相應的熱情,但那熱情幾分真假,莫子涵卻看得清清楚楚。
大姨王美雲自不用說,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在東市有着極寬的人脈。大舅舅王澤嚴在東市政法委工作,官職不低,也是極有能力。
除了這兩位外,周華還生有兩子一女,都是在國企擔任高層職位,隨隨便便拿出去一個都是在東市很有面子的人物。
相比這些人,王鳳英一個蘭城市的紡織工人,似乎都沒有臉面與他們同桌而食。
飯間,衆人聊的也多是一些東市民生亦或者城市建設話題,王鳳英只能默默吃飯,半點插不上嘴。
至於莫子涵,完全與透明無異,雖然所有人都帶着兒女過來拜年,但那些小輩們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卻沒有一人主動上前與莫子涵說話。
很顯然,王家的小輩在孤立她。
以王平爲首,張琦次之。
王美雲今日自然也來了,卻也只是與她打了聲招呼,便幫忙準備起年夜飯來。
莫子涵一人站在陽臺,望着外面的風景,她在王家感受不到任何親近之意,她與王鳳英更像是被排斥在王家之外的陌生人。
當然,她也並不打算融入這個家庭之中。此次前來,不過是爲了幫王鳳英了結心願而已。
就在這時,莫子涵電話響起,她走到一旁拿起接聽,這一幕引起了王家小一輩的注意。
誰也沒有想到,莫子涵竟然會有手機?
“我是李博。”電話那頭傳來了李博的聲音。
“是我。”莫子涵壓低聲音,走到窗口。
“我需要你的幫忙。”李博似乎帶着笑意的開口說道。
“怎麼回事?”莫子涵皺了皺眉。
那邊的李博就輕笑着說,“看樣子你要來一趟雲南才行,這件事跟你也有關係。”
“什麼關係?”莫子涵眯了眯眼。難道猴子出事了?
“猴子被人扣下了,不是緝查的人,剩下的事情到了你就知道了。”李博故意賣了個關子。
莫子涵就低頭看着自己短小的身子,道,“我現在不可能動身前去雲南,再說,這對我來說太危險了。”
李博一直認爲與他通話的乃是鷹王本尊,那就說明鷹王沒死,但組織卻認爲她已經死了,一旦鷹王露面,將會引起滔天麻煩。所以莫子涵這樣推脫完全說得過去。
“只要你想隱匿,我想他們不是那麼容易發現你的。鷹,這件事你必須親自過來一趟。相信我,它對你來說萬分重要。”李博淡笑着說道。
莫子涵就眯着眼睛,“到底是什麼事情?”
“我只能當面對你說。”李博聲音出奇的沉靜而凝重。
莫子涵轉過頭,看向陪坐在沙發上的母親,略微猶豫了一下。
半晌,她問淡淡道,“我會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與你接頭,到時候的事情她會全權負責,你只需要相信她。”
對面似乎沉默了一下,隨即輕鬆笑道,“好。”
掛掉電話,莫子涵拿起手機給猴子撥了過去,卻是提醒已經關機。
莫子涵心中一沉。
昨日猴子還給她打電話彙報行程,一切都是順利非常,今日本該返程,爲何出了突發狀況?而李博所謂的只能當面告知,又是爲了什麼?
心中疑惑,莫子涵單拳緊握。
雲南,真的要親自過去一趟?李博,應該不會認出自己……
只是,該怎麼和家人解釋?或是直接離去?留張紙條?
明天是大年初一,或許等到年後動身最爲合適,但莫子涵卻覺得一刻也耽誤不得。
第二日,莫子涵在王鳳英的牀頭留了一張紙條,言道去了三伯莫軍義家,便動身坐上了去往雲南的火車。
到時王鳳英只會覺得自己不耐煩在東市王家,所以自作主張回了蘭城。屆時她跟莫軍義方面溝通一番,事情應該瞞得過去。
莫子涵前往雲南,卻並沒有與李博打過招呼,相信後者也不會想到她如此迅速的啓程了,何況她現在頂着一張十四歲少女的面容,又有誰能夠認出她來?
打着這樣的算盤,耳畔迴盪着火車發出的汽笛聲,莫子涵眼角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