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楊九澤的身影彷彿一尊千古的雕像,他站在那裡,聽着歐陽曉茗的話,他的視線落在韓小愛的身上,眼睛裡就多了一抹沉痛,只要她多對自己看一眼,留心一下,她就會發現,自己其實在很努力的去自我救贖,只想她能夠給他一個機會,站在她身邊俯瞰生活冷暖的機會。
是夜,韓小愛在團團的房間裡轉了幾圈,最後在看見月嫂已經在用催促她離開的眼神看着自己時,韓小愛不得不站起身來,她不知道楊九澤離開臥室了沒有,當她聽了歐陽曉茗的話後,心裡就沒有辦法平靜了下來,對楊九澤在做什麼,韓小愛下意識的迴避着。
月嫂打了個呵欠,幫着團團又掖了下被子,然後對着韓小愛笑了笑。韓小愛彎了下脣角,下意識的開口:
“要不,你?”
“我晚上一定會照顧好團團的,楊夫人你放心,之前團團晚上都是我帶着看着的,您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放心吧,團團睡到兩點要起來尿一次,然後喝點溫水,在睡到明天早上六點半,他醒來十分鐘後要先喝兩口水,在喝溫奶,吃早飯的時候我會喂他菜粥的。”
韓小愛訕訕的笑着,她其實想說讓月嫂回家的。
月嫂拉開門對着韓小愛笑的很是慈祥,那視線巴不得韓小愛立即出現在臥室,現在估計楊先生都等不急了。
韓小愛走出房門口剛要回頭房門已經當着她的面關了上,最後她視線裡的是月嫂的那一張笑的跟花一樣的臉。韓小愛的手舉起,最後握成拳還是放了下來,心裡祈禱着楊九澤出去了,要不就是已經睡着了。
韓小愛推開臥室的門,臥室裡靜靜的,她呼了一口氣,心落了下去轉身關了門,一聲低沉的嗓音就這樣的響起在她的身後:
“團團睡了?”楊九澤此時正倚靠在臥室對着小陽臺的玻璃門那裡,手裡端着一個高腳水晶杯,裡面紅色的液體隨着他手指的搖晃而起着迤邐的波紋,他的身上穿着鬆垮的白色浴衣,衣帶隨意的系在腰間,半露出精壯的身體。
模糊的月光下,他整個身影透着點頹靡和慵懶,完全不同於白天的強勢和溫和,就像叢林裡饜足的豹子在愜意的對月舒展腰肢。
韓小愛深深呼吸了口氣,屋子裡混合着紅酒和男人浴後的特有味道瞬間充滿了她的胸口,韓小愛一個咳嗽,她的臉就有些的紅,她竟然看見了楊九澤露出來的一條大腿,修長的弧度,充滿了力量的肌肉,韓小愛的鼻子一熱,她急忙的伸手去捂,還好,沒有流鼻血。
楊九澤樂了,迷人的微笑在有些氤氳的夜色裡帶着幾分蠱惑,他長腿一邁就走向韓小愛,兩隻腿隨着他的走動而在浴袍下襬隱約的出現着,韓小愛的身體不自禁的後退,她對他的靠近現在還有些的心有餘悸,不過那雙隱約在浴袍下襬出現的腿,韓小愛腦子裡突然閃現了一個念頭,不知道他裡面有沒有穿。記得以前他和她在一起時,很是喜歡什麼都不穿的睡覺,他說是綠色睡眠,韓小愛也喜歡,後來她再也不綠色睡眠了。
“愛愛。”暗啞的嗓音拉着好聽的音線,楊九澤看着韓小愛,伸手就要撫摸想她的發。
韓小愛側頭避了開他的手指,她的心跳有些的失去頻率,她有種恍惚的感覺,今天晚上要發生點什麼,心裡莫名的就緊張,她甚至感覺到血液裡的絲絲期盼,韓小愛心裡唾棄了下自己,她咳嗽了聲,伸手揉了下鼻子又打了個呵欠,邁腿從楊九澤身邊走過。
楊九澤眼神一黯,她依然選擇逃避,其實他一直很緊張,緊張到洗澡的時候差點摔跤,緊張到躺在牀上不斷的檢查着自己有沒有洗乾淨了身體,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顫慄,無奈的他選擇了紅酒,來讓自己放鬆下來。
修長的手指轉動着酒杯,修建乾淨的指尖沿着杯沿慢慢的勾勒着被子的弧度,楊九澤聽見韓小愛拿睡衣,然後腳步有些時輕時重的走近浴室,楊九澤的身體靠在了牆上,深邃的桃花眼裡那一抹受傷慢慢的蔓延開。
楊九澤沒有辦法讓自己很冷靜的躺在那張大牀上,自從韓小愛知道自己已經查到團團是自己的兒子後,楊九澤就在等,等韓小愛開口。看着韓小愛身體包的跟糉子一樣從浴室裡挪出來,楊九澤苦笑了下,將一杯倒了三分之一紅酒的杯子推向韓小愛:
“喝一點吧,可以幫助睡眠。”
韓小愛腳步都沒停,她搖頭,酒是可以助眠,但是也可以讓人獸性大發,她在考慮要不要去找歐陽曉茗去睡,其實她剛纔去推了歐陽曉茗客房的門,結果那傢伙竟然上鎖了!關鍵時候這就是死黨的態度啊,韓小愛當做沒有聽見楊九澤的話伸手出去拉被子,身後就傳來楊九澤沒有辦法掩飾的失落聲音:
“是怕我在對你做出什麼?愛愛,我懇求你給我一次信任,男人愛一個女人,從來不是用嘴巴和身體去愛的,是用心。”
韓小愛的動作一頓,她的手就握緊了被子,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竟然有疼疼的感覺。
房間裡,帶着沙啞的嗓音依然在響起,楊九澤透過酒杯裡紅色的液體看着韓小愛,她真的很美,他以前見過很多女人的身體,韓小愛是最自然和美麗的,他不可否認他沒有一秒在渴求着她的身體,她的容納,他卻更知道那樣強迫來的纏綿,他不會要,他是自己真心愛着的女人,現在他才懂得真正的愛從來不是強和搶。
“在很久以前,我的一位特訓教導員就跟我說,他說我可以成爲一命出色的特警,可以是最好的殺手,會有很寬敞的仕途,但是我的愛,卻不會完整,因爲我不懂得放手,他說握緊拳頭,你只有自己,鬆開口,你擁有全世界。我當時告訴他,我不需要握拳鬆手,我要的我很清晰明確,並且會一定得到。”楊九澤停頓了下,因爲想起太多的過往,他的聲音有絲哽咽,將嗓子裡的難受嚥下他繼續的說着:
“現在,那位教導員已經死了,死在一次任務裡,我很想對他說,我真的想鬆開手,我不要全世界,我只要我愛的女人肯用心的看我一眼,只想她能夠停下腳步給我一個信任的機會。愛愛,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所以命運從不會對我眷顧。”
楊九澤的視線慢慢的移開,不敢去正視韓小愛的眼眸,他不敢讓她看見他眼睛裡的液體,他真的很想自己象個野性的男人,可是心在每次看見韓小愛的身影,在想到團團時就會柔軟就會融化,他願意用全世界換取她的深情回眸。
果真是太貪心了嗎?楊九澤感覺到臥室裡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有一隻無形的手勒緊他的呼吸,讓他無法暢快的自由呼吸。
一聲嘆息,韓小愛手中的被子掉在牀上,她的手指端起那只有三分之一紅酒的酒杯,她想她是要瘋了,竟然因爲他的幾句話就同情起來這個男人:
“希望這一杯下去,我不會耍酒瘋到你要打精神病院的急救電話。”
韓小愛側了下頭,視線不經意的看見楊九澤長長眼睫毛下的那一滴液體時,鼻子一酸,她仰頭就將杯子裡的就咕嚕全喝了下去,因爲喝的太急嗆的韓小愛直低頭咳嗽。一直溫柔的大手輕輕的拍在韓小愛的背上,楊九澤心疼的心裡直怪着自己幹嘛倒那麼多,倒一小小口就好。
“沒,沒事,我就是喝急了,這酒,還真是烈。”韓小愛受不得那大手的溫度透過睡衣灼燙着她的後背,她裝着要呼吸新鮮空氣起身走到了臥室小陽臺去吹着夜風,順帶着讓自己臉上過燙的溫度降下來,自己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他知道了團團是他的兒子嗎?他不直接的說出來,自己就裝不知道好了,可是這心,爲什麼跳的這麼厲害?
韓小愛的手放在心口上,努力平息着呼吸。一盤水煮花生突然出現在韓小愛的視線裡,她一愕,擡頭就看見了楊九澤。
楊九澤對着她做了個噓的聲音,然後壓低了音線對她說着:
“這是月嫂今天剛煮好的新鮮五香花生,我剛剛去廚房端了一盤,吃完了花生殼我們塞牀下去。”
韓小愛眨巴了下眼睛,她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還是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長的象楊九澤其實是另一個,她沒有辦法將現在的楊九澤和以前的對位。
“來,張口,試試味道,你空腹喝那麼猛的酒胃會被灼傷的不舒服,花生正好。”楊九澤手指拿着一粒剝好的花生放在韓小愛的嘴邊。
韓小愛彆扭的轉過頭伸手去接花生,她和他什麼時候走的這麼近了?
楊九澤也不介意她自己拿過去,看着花生米進了她的嘴裡,楊九澤就開心的很,立即去剝第二粒。韓小愛急忙的自己拿起一個花生來說着:
“你吃吧,剛纔你也喝了酒,我自己剝就好。”
一聲笑,楊九澤對着韓小愛眨巴了下眼睛打趣的說着:“當然了,我的肚子也是肚子啊,餓到它了,估計晚上夢裡也會跟我急。”
記憶裡,她和他從來沒有這麼輕鬆的在一起過,韓小愛看着此時笑的和煦的楊九澤,她發現他真的很好看,用妖孽來形容都不爲過,那雙發亮的桃花眼竟讓他們頭頂上的星星都失去了光芒,晃神了下,韓小愛感覺到手指一疼,她才悲哀的發現她竟然將手指頭當花生送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這一次楊九澤沒有笑,他認真的伸手拉過韓小愛被咬的手指吹着氣,心疼的問着她:“疼不疼?我去打電話讓醫生來。”
“只是咬到。”韓小愛急忙縮手,用不着如此誇張吧,她又不是慈禧太后要那麼的矜貴着。
“可是我怕感染了。”楊九澤是警神慣了的,以前出任務一個戰士就因爲一個咬傷沒有在回到這片土地來。
韓小愛手一伸快過大腦反應的就掐在了楊九澤的臉蛋上,嘴巴里順其自然的就說着每次歐陽曉茗掐她臉時必說的那四個字:“你真可愛。”
一聲吸氣,楊九澤的眼神定定的看着韓小愛,他很享受臉蛋上的小手,並不是很疼,他只覺得有一股電流順着韓小愛的手嗖的一下就貫穿了他的身體,最後匯聚在了他的下腹處,他的呼吸不由的加深加重,這樣的感覺,他多久沒有感覺到了,是從來沒有。
呃,韓小愛尷尬的笑了下,急忙將手縮回來,隨即在自己的睡衣上擦了兩下消滅指紋毀滅證據啊。
楊九澤的視線一下就落在了韓小愛的動作上,他有些受傷的說着:“小愛,我剛洗好的澡,臉蛋也是經過高溫消毒的。”
“嘿嘿,嘿嘿,我的手沒有消毒不是嗎?那個,你,你要不要在待會,我,我去先睡了。”韓小愛有些結巴的說着,一切都是月亮惹的貨,她今天晚上在發酒瘋,今天晚上楊九澤一定是返老還童了,一身的孩子氣,要不然怎麼會在他的臉上出現這麼象團團沒有吃到奶的表情呢?
韓小愛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強忍着自己的手在一次荼毒楊九澤的臉,她走向臥室的大牀,睡覺,睡覺,一覺醒來就都回常軌上了,她酒醒了,他長大了。
楊九澤看着韓小愛落荒而逃的北影,他輕聲的說着:
“愛愛,我等着你的手下一次掐上我的臉。”
韓小愛沒有回頭,身影一頓加快了腳步撲向那大牀,只留下小陽臺上楊九澤的身影一個人在那裡坐着,夜風襲來,楊九澤瑟了下身體,剛剛還感覺很熱的身體突然被空虛佔據,他的視線看向頭頂無盡的夜空,他真的是想鬆開手,可是導師,放手他真的做不到啊!
韓小愛睡不着,她閉着眼睛身體一動不動,她聽見楊九澤關了陽臺的玻璃門,然後是關燈的聲音,還有走近的腳步聲,他放的很輕,可是她聽的出來他每一次落腳擡腳。
溫熱的身體靠近韓小愛背對着牀的身體,韓小愛感覺到身邊的牀凹陷了下去,心裡腓側的嘀咕了一聲,她已經很靠邊了,那麼大的牀他還來搶她身邊的位置。
一隻手在空氣裡猶豫了下,還是摟上了韓小愛的腰,楊九澤只覺得心一下就被填滿,身體又有了溫暖的熱度,他慢慢的將剛纔憋着的一口氣呼出來,他不知道他的呼氣正吹在韓小愛的耳垂那裡,韓小愛的身體顫慄了下,放在身前的手一下就抓緊了被子,這傢伙灌酒完就要上演水到渠成的戲碼了?
楊九澤半天沒有動靜,只是靜靜的看着韓小愛的後腦勺,一次一次的呼吸着她頭髮上的清香,而隨着呼吸他身體裡的熱度就越上升,最後直到沸騰起來。
韓小愛最後的牙齒都咬上了,這傢伙得寸進尺了。
是進還是退,楊九澤的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努力的讓身體不要太敏感,只是越是壓制身體越是叫囂的厲害,不自覺的竟然貼着韓小愛的後腰彈跳了兩下,這下韓小愛沒有辦法保持鎮定下去了,她的身體向前移了下,儘量拉遠和背後身影的距離,只是她忘記了她已經在牀邊了,這一移動身體就落了空,噗通一聲,她的身體就掉了下去,楊九澤反應也快,手一感覺不對就去抓韓小愛的身體,可是他抓錯地方了。
“楊九澤,你不XIA流一會你會死嗎?”韓小愛眼淚都疼出來了,他那狼爪也真是夠用力的,她胸口怕是青紫一片了。
楊九澤半個身體探出牀來,此時眼睛對視着韓小愛,看着她眼淚成行的流下來,視線一移就看見了自己的手正用力的抓着她的胸口,他愕然了。
“對,對不起,愛愛,我?”楊九澤的手一擡,他忘記了他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靠這隻手撐着,這一擡身體就整個栽倒在韓小愛的身邊,他承認自己是在懲罰自己,只是這懲罰在韓小愛的眼睛裡是另一種惡劣。楊九澤這一處罰自己,還有手腕觸到了,他當時沒有哼聲,只是眼角顫了下,他看着韓小愛有些困難的起身,他要去扶,結果韓小愛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瞪了他一眼。
本來很好的氣氛,好不容易讓他們之間走的很近很近了,楊九澤懊惱着自己爲什麼不在忍忍,不在給韓小愛多一些時間來接受自己,擔心的站在牀邊幾秒鐘楊九澤轉身出了臥室。韓小愛轉身去將睡衣解開,她是想去洗手間的,可是胸口疼的厲害,一走動牽扯的都疼,白皙的肌膚趁着胸口瘀青一片,韓小愛真的沒有想到楊九澤的力道會那麼大,他只要在使點勁自己胸骨都估計的要斷了。
楊九澤去而復回,他的手裡拿着化瘀血的藥,他知道她不會讓他幫着擦,將藥遞給韓小愛,看着她防備的將睡衣攏上,楊九澤眸光一黯說着:
“這是藥,擦了會好點。”
韓小愛沒有接,楊九澤將藥房在牀頭櫃上,自己退出了臥室,他輕聲的關上門,站在門外,他呆呆的發了會神,臥室裡傳來韓小愛細微的聲音,還有幾聲抽氣,楊九澤的心頭疼的一抽一抽,在臥室裡一切聲音都靜了下來後,他去了客廳,坐在那裡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門輕聲被打開,楊九澤的眼睛立即閉了上,他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一條毯子蓋在了楊九澤半躺在沙發的身體上,韓小愛看着楊九澤,他此時很安靜,她其實並不是真的怪他,只是覺得心裡有說不出的悶悶,她知道他爲了自己做了一些事退讓了很多,但那真的不是她要的。
清晨韓小愛醒來的時候,是在楊九澤的懷裡,看着近在眼前放大的臉,韓小愛晃神了下,她這個時候才記起來昨天晚上她爲他蓋了被子,然後他拉住了她要離開的胳膊,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讓韓小愛心裡一疼。
楊九澤依然在沉睡着,均勻的鼾聲,其實他早醒了,只是沒有動,這樣的溫暖入懷,他真的想就這樣一直的睡下去。韓小愛感覺到臉上噴灑的男人氣息,感覺身體有些的熱,她真不該讓這個男人昨天晚上上牀睡,明明是各自睡一邊,結果醒來她就在他懷抱裡了。
一聲呀呀聲從房門外傳來,接着是第二聲,那是團團的,現在團團很喜歡依依呀呀的,雖然沒有一個清楚的發音,但是他很喜歡叫,他叫的最多的就是‘媽媽’,很多時候韓小愛都聽着象‘馬’。
月嫂已經吃團團吃好了溫奶,團團就鬧着找媽媽,沒有辦法月嫂就抱着她在屋子裡轉悠着,說也奇怪們每次經過韓小愛和楊九澤的臥室門口,團團就依依呀呀的發音,小手伸着要抓門,月嫂好奇的試了幾次,還真是很神奇,她抱着團團正要走下樓時,韓小愛推開了臥室的門。
團團一見立即呵呵的笑了,嘴巴里的口水就順着嘴角流了下來,那圓嘟嘟的小臉,明亮的桃花眼對着韓小愛正放電的眨巴着,韓小愛頓時就想起了夜空下那一雙比星星還要明亮的眼睛來,父子天性,果然是沒有辦法去泯滅的。
月嫂見韓小愛伸手來接團團,急忙小心的將團團放到韓小愛的懷裡,一邊說着:“夫人,團團想你了,我抱着他來回的走,每次到了這裡他都張着小手在自言自語,我帶了很多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聰慧的孩子。”
沒有一個父母不喜歡聽自己的孩子被人誇獎的,韓小愛笑了,她抱着團團心頭就柔軟了,這是她很辛苦生下來的兒子,她的骨血。
月嫂要去樓下煮粥,韓小愛讓她直接去忙,自己看着團團就好。
團團掙扎着小身體往臥室裡探着身子,韓小愛扭不過團團,加上團團也重了,她抱一會額頭就一層細密的汗,韓小愛也就順着團團的意願將他抱進臥室。團團張着小手就奔楊九澤去了,這還是韓小愛第一次見到團團對一個人這樣的迫切,她含着眼淚將團團放在楊九澤的身邊。韓小愛看着團團探着小身體去夠着楊九澤的手指,然後再手裡拽着,她轉過頭去深深吸了口氣,父愛,她知道是任何男人也不能代替楊九澤給團團的。
楊九澤在團團在門口的時候就知道了,當此時團團的小手握着他的大手時,心頭的父愛蔓延開,他的眼睫毛溼潤了,他的兒子,韓小愛爲他辛苦歷經生死生下來的孩子,他還有什麼苛求和委屈的,她給了他一個完整的生命。
“啊,啊,啊。”團團張大了嘴巴叫着楊九澤,應着兒子的呼喚,楊九澤睜開了眼睛,脣角就幸福的彎了起來,團團就是他和韓小愛之間聯繫的紐帶,看着兒子生動火虎的可愛,楊九澤的心裡充滿了感激。
韓小愛回頭看着父子天倫的一幕,眼睛也熱了,只是突然她的視線收緊落在楊九澤已經腫的發亮的手腕上:“你的手腕?”
“沒事。”楊九澤將睡衣的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腫起來的手腕然後擡頭看着韓小愛,視線就落向了她的胸口,張張口,還沒問出來,韓小愛急忙給了他一句:“我去給你找點藥來擦。”
楊九澤看着韓小愛的動作,又看了看團團,突然覺得人生擁有了他們,還有什麼可求的,他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一切就在今天全部的定下來,楊九澤撥通了小王的電話,吩咐着小王要儘快辦的幾件事情,團團在一邊聽着入神,小手小腳不老實的勾着瞪着楊九澤的浴袍,很想抓到楊九澤手裡的手機,那就是他的新玩具。
韓小愛拿着藥瓶轉過身聽着楊九澤對小王的吩咐,她的眉緊緊的鎖了起來,他沒有問她的意思就替自己決定了,心裡直接的就是排斥和否定。韓小愛看着楊九澤終於說完掛了電話,她認真的對着楊九澤開口:
“我不會去的,你爺爺的生日,絕不缺祝賀的人。”
楊九澤將手機放在團團的手裡,任着他抓着把玩着,他轉頭看着韓小愛,同樣認真而且嚴肅的說着:
“你和團團必須的去,缺了誰都不能缺了你們,愛愛,我答應奶奶給你一個隆重的婚禮,我一定會做到。”
“那是爲了讓奶奶安心,我不會和你舉行什麼婚禮。”韓小愛下意識的就提高了聲音,她可以暫時跟他維持夫妻的關係,但是真正要公諸於衆,她沒有勇氣和能力承擔事情發展下去的結果,韓小愛的手緊緊的握着藥瓶,楊九澤終於開口要搶走團團了,他僞裝了那麼久就要撕開面具了嗎?
韓小愛挺直了身體,深深呼吸了口氣,現在也沒有必要在繼續的虛以委蛇下去了,韓小愛看着楊九澤儘量讓聲音聽起來不卑不亢的說着:
“我真的不希望我們的事情影響了團團的長大,我只想給團團安靜平實的生活。”
顯然那安靜平實的生活裡不包括楊九澤,楊九澤半垂下眼睫毛,將那深入浩海的眼眸遮擋住,他沉默了會纔開口:
“愛愛,我答應奶奶的,從不會食言,這一次更不會,我很感謝她將你從小撫養長大,也感謝她如此平和的將我當一個孫女婿看,愛愛,奶奶的歲數也大了,她念叨着最放心不下你,我想讓她看見她最疼愛的孫女披上潔白的婚紗走向幸福,讓她安心,小愛,爲了奶奶,你會和我一起面對這一場婚禮。”
這不只是一場婚禮,這將表示着她要昭告所有人她是楊九澤的妻子,雖然現在已經頂着這個頭銜,但是不一樣,知道的人只是很少。
韓小愛轉過身,她需要冷靜來思考下。
歐陽曉茗無意去偷聽,她只是見月嫂一個人在下面忙問了月嫂知道團團在韓小愛的臥室裡,歐陽曉茗一早起來就想看看團團,因爲她只有在看見團團的時候才感覺到生活的美好。她站在門口的時候就聽見了楊九澤的話,她其實贊成楊九澤和韓小愛舉行婚禮,結婚證都領了,還在意一場婚禮嗎?而且結婚穿上潔白的婚紗,那是每個女人一生裡最漂亮的時候,歐陽曉茗曾經也日日夜夜的期盼着爲一個男人穿上這樣潔白的婚紗,只是可惜,那個男人背叛了她的愛。
楊九澤在歐陽曉茗接近門口的時候就聽見了她的腳步聲,他起身抱着團團逗弄着,順道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歐陽曉茗尷尬的說着:
“我來看看團團。”
楊九澤點頭示意明白,他將團團遞給歐陽曉茗,然後壓低了嗓音:“我想和愛愛談談。”
“恩,好,我帶團團去下面走走。”最後一句歐陽曉茗是對着韓小愛說着的。
韓小愛轉身正好看見楊九澤將房門關上,韓小愛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言不發。
“愛愛,我其實一直不想告訴你,因爲我覺得對你有點太殘忍,而且我答應了奶奶不告訴你,現在,我想讓你知道然後讓你選擇要不要今天和我回去給爺爺祝壽。奶奶她,她得了癌症,晚期,出國之前已經檢查出來了,奶奶就想出國看看走走,最後的心願是看見你和我的婚禮,看見你穿着潔白婚紗勇敢的面對生活。”
韓小愛正在那裡看着楊九澤,腦子裡不斷的迴盪着楊九澤的話,癌症,癌症,奶奶得了癌症,晚期!韓小愛的身體搖晃了兩下,眼前一黑,人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愛愛,愛愛。”楊九澤慌了,心跳一下就停了,他的身影撲了過去,抱起韓小愛就奔門口去,走了幾步纔想起來自己怎麼暈頭了,這時候不是自己要給她做急救的嗎?楊九澤感覺自己雙手都冰冷的顫抖個不行,大腦裡空白一片,越是急越是想不到個有效的急救措施來,氣的他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幹嘛要將這個說出來。
掐鼻中,抹薄荷藥,再加人工呼吸。韓小愛的眼睛沒有睜開,眼淚先出來了,她就這樣的躺在牀上,身體一動不動,宛如失去了生命的洋娃娃,只有斷了線的眼淚在濡溼着枕巾。
楊九澤眼睛裡的液體也禁不住流了出來,他一俯身就用力的抱住了韓小愛,努力的抱着她哽咽不能成句:
“愛愛,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只想在最後讓奶奶走的安心,在她生命的盡頭讓她看見你和我的幸福,愛愛,不要嚇我,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提了,不……”
“我答應你。”韓小愛睜開眼睛,定定的看着楊九澤,她的眼睫毛輕輕的眨了下,一行眼淚就順着眼角流了下來,她的生命註定要和他的糾纏在一起了嗎?
“壽宴幾點開始?我要收拾下。”韓小愛說着話,努力撐着身體要起來,她此時並不在意自己的思想,她只要奶奶走的安心,因爲她的生命成長裡只奶奶用一雙長滿了繭子的手撐起來的,沒有奶奶,她或許早就跟着媽媽去了。
“愛愛。”楊九澤的手拉住韓小愛的手腕,看着她一直止不住的眼淚,楊九澤什麼也說不下去了,只將她用力的抱在懷抱裡,用他全身的力氣溫柔的抱着,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給她幸福,她要的安靜平實的幸福。
韓小愛相信楊九澤還不會爲了跟自己舉行婚禮惡劣的將奶奶得了癌症編造出來,歐陽曉茗看着梳妝鏡前細細描畫眉眼的韓小愛,她只覺得心口堵的慌。
“小愛,你要不要去打電話給奶奶?”
“不用了,我應該在奶奶突然出國旅遊的時候就該想到的。”韓小愛的眼睛裡溼意一起,她急忙拿起紙巾沾了去眼睫毛上的液體,韓小愛不準備畫濃妝,她先給自己做了個保溼面膜,然後用冷毛巾敷了下哭的有些腫的眼睛,接着貼近着自己的膚色打上底妝,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韓小愛的眉微微的收緊,她要讓眉更有立體感更自然柔和,這樣她會看起來更精神更有氣勢。
歐陽曉茗看着韓小愛用眉筆在自己手臂上塗上顏色,在用眉刷蘸上顏色,均勻地掃在她的眉毛上,頓時之前有些過於柔和的眉立即鮮明立體了起來,最後是眼睛,韓小愛選擇了咖啡色的眼線筆,輕輕的用細長的眼線筆勾勒着自己的眼睛,當她把眼睫毛完全的夾好時,歐陽曉茗看的完全愣神了,這是韓小愛嗎?那個溫潤外柔內韌的韓小愛,這分明是一個很有自信的強勢女人啊。
不過歐陽曉茗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急忙問着:“小愛,你要帶着團團去嗎?”
團團?韓小愛搖頭,她沉默了下開口:“我知道帶着團團去會事半功倍,但是那對團團不公平,他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點評和議論,我讓小王來和你一起鬨團團。”
小王,那個看着很精明的男人,歐陽曉茗急忙擺手拒絕:“這裡有月嫂。”
韓小愛最後還是讓小王來了,因爲上次琳達從這裡離開韓小愛就有些的留了心,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裡來還知道自己接了歐陽曉茗到這裡,琳達和琳達身後的人物就不能小看了。
小王很有禮節的跟歐陽曉茗打招呼,歐陽曉茗只點了下頭就縮自己房間裡去了,她對看着有些滑頭和類似蕭可翰的男人都比如蛇蠍。看着歐陽曉茗的動作,小王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淺灰色休閒服,也沒有圖個骷髏畫個鬼頭啊,她竟然嚇成那樣。
不過當小王看見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韓小愛時,他的眼睛瞪大了,人不可貌相這話,小王此時深刻的體會到了。一聲咳嗽在小王的身後響起,小王急忙的轉身對着楊九澤恭敬的叫着:
“九哥,我會警醒些的。”
楊九澤點頭,他伸手拍了拍小王的肩膀,視線就越過小王看向走過來的韓小愛,她原本就是美人坯子,如今稍微一化妝頓時美的讓他窒息,他後悔帶韓小愛去爺爺壽宴的決定了,他只想將她抱起衝進臥室,然後,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他啥也幹不了。
楊老爺子的壽宴是定在家裡的,請的人沒有利益往來都是楊家的宗親,能夠被請到楊家的老宅來,這關係自然不是蓋的。楊老爺子接受着晚輩們的祝福,樂的嘴都合不攏,這是他的驕傲,是他付出了辛勞撐起了楊家這個大家族,而這個家族還有一直興盛下去。
楊一海和何婉清也來了,何婉清出院的時候楊一海誰也沒告訴,如果說了那個兒媳婦說不得要帶着兒子怎麼給他難受着了。今天是楊老爺子的壽宴,他們都在忐忑着揣想着楊九澤會不會帶着韓小愛來。
孟挽塵來了,帶着一根上號的檀木柺杖,孟挽塵是這一輩裡少有讓楊老爺子滿意的後輩,也是嘴巴最甜的,見着楊老爺子正和楊一清聊天,孟挽塵笑着走過去:
“親愛的爺爺,生日快樂!”
楊一清看着孟挽塵帶來兩個盒子,他打趣的說着:“挽塵,這大伯還真是好奇你這裡面有什麼寶啊!”
楊老爺子聽着也是笑咪咪的,等着孟挽塵獻寶,孟挽塵撒嬌的跺了下腳,還是將其中大點的盒子打了開,楊老爺子一見眼睛就亮了,雖然不服老,但是他最近走路卻是不那麼使得上勁了。
“這禮物啊,挽塵,爺爺很喜歡。”楊老爺子伸手就拿起了柺杖站了起來,長度剛剛好,而且看着雕工和質地都是很不錯的,楊老爺子點頭。
孟挽塵笑着舉起了另一個盒子,她看着走進來的楊九澤和韓小愛笑的更燦爛了:“爺爺,您要是看了明玉給您準備的禮物啊,會更喜歡的,我準備的可是不敢和她相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