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陽光微笑地應了一聲,正要走上前來,只聽江楚寒微笑地看了陽光一眼,淡淡地道:“陽兄弟,不必了!”
說完以後,江楚寒復又轉過頭來,望着正一臉激動中的林蕭,緩緩地一笑,臉上竟然忽然間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緋紅,微笑着道:“至於這第二點麼……”
江楚寒緩緩地走到了林蕭的面前,只見江楚寒擡起頭看了林蕭一眼,忽然間錦袍一掀,竟然是推金山,倒玉柱,兩膝硬生生地跪在了林蕭的面前,朗聲說道:“素聞林幫主有一女名賽賽,儀態溫柔,德性溫淑,江楚寒不才,願娶之爲妻!”
江楚寒的這一番舉止行爲,猶如一聲悶雷炸響在了整個議事廳裡,頓時驚得衆人呆呆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見江楚寒雙膝跪地,臉上的表情微微笑着,正一臉渴望地看着正怔怔發呆中的林蕭。
半晌以後,衆人這才齊齊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場的人裡,只要是漕幫的人,都知道,林賽賽早已與前任幫主之子楊致遠指腹爲婚,只要再過幾個月,就是林賽賽年滿十六歲的生日,十六歲生日一過,便將立即舉行大婚。這些雖不是明文上擺着的東西,但也是大差不差,合乎邏輯的事!
只是楊致遠的爲人秉性,漕幫裡上上下下,也是極爲清楚的,平日裡明裡暗裡的也不由得爲林賽賽暗暗嘆氣,一個好端端的小姑娘要嫁給這樣的一個廢物,就連做爲兄長的林功,也不由的有些不平,只是林功平日裡礙於父親林蕭的威嚴,這才把這件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裡!
而眼下,江楚寒這一番舉動,也同時深深地震撼在了林功的心裡了!
“爹!”林功腦中此時已再也來不及思索任何的東西,一臉渴望地看着自己的父親,急忙低聲道:“江大人願娶賽賽爲妻,這簡直是我漕幫上上下下的一件喜事啊!”
林功聲音低低的,很顯然,雖然林蕭的表情還微微有些發怔,然而,林功卻也還不知道林蕭的心裡究竟會作何想法,故然,林功的話語裡,卻依然不敢將自己的心事在衆人面前表露的太過明顯。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人,則是久經世故,無比老辣的陽伯,然而,陽伯只是微微徵了一徵,便一臉笑意地看向林蕭,並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眼下,所有的焦點,則都齊齊地聚向了林蕭,這位漕幫的現任幫主的身上了!!
只見林蕭的呆呆地怔在那裡,過了好半晌以後,臉上這才浮出一絲難言的笑意:“這個......小女賽賽,非我親生,但勝於親生,平日裡頑劣的很,就連我這做父親的也管不了多少,但是既然江大人對小女青眼有加,那我林某人,也就遂了江大人之願,應下了這門親事便是!”
林蕭此話一出,江楚寒頓時大喜過望,頓時衝着林蕭猛地一磕頭,歡喜地叫道:“小婿多謝岳父大人了!”
眼見一門親事促成,漕幫議事廳裡氣氛頓時高漲了起來,衆人紛紛起立,齊齊地衝着林蕭和江楚寒連道恭喜,就連那三位看起來無比古怪的內宗長老,也紛紛齊齊喝彩。眼見父親終於答應了下來,林功終於重重地喘出一口粗氣,一件心事豁然放下,臉上的表情也是無比歡喜。
廳裡的氣氛開始活絡起來,趁着這個機會,林蕭又一次鄭重地向江楚寒介紹了這三位內宗長老,江南史家、雲家,鹽幫的封幫主,只是此番再次介紹,江楚寒這才瞭解到,這位江南史家,明裡做的是一些正經生意,暗裡實則乃是鐵器生意。而云家則做的乃是織造生意,要說江南織造第一局,當屬雲家莫屬!三人具皆是富可敵國,做到心中有數之後,江楚寒不禁嘆息,做生意的利潤,可真是想不到的多!
而漕幫上上下下,看起來雖不過是管管漕運,幫人拉拉貨物,副業做一些糧米生意,然而,京杭大運河上,每日往來之貨船又有多少?只怕漕幫的財富數量,也是無比的驚人了!也難怪張恨金動起了點子,要對這京杭大運河上的漕運橫插一腳,所處之暴力,何其多也!
一番介紹以後,林蕭滿臉笑容地拉着江楚寒對着議事廳上首的一處香爐裡上了柱香,緊接着一干人等紛紛拜倒在江楚寒的腳前,山呼舵主,就連先前對於江楚寒的神情,也開始變得越發尊敬了!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江楚寒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新身份,天地會內宗舵主的身份!也是內宗從此以後,在這世間的話事人!
爲了在這片亂世之中保存下最後的一絲血脈,一百多年了,內宗這幾大家,最終還是挺了過來,直到現在!
一番禮儀過去以後,江楚寒立即走馬上任成爲了百年以來天地會內宗的首任舵主,事實上,在此之前,江楚寒並不想站在內宗之列,代表內宗走上這個風口浪尖,成爲內宗在世間的唯一話事人和首領,雖然江楚寒也一直對天地會這樣的一個組織從來都沒有抱有過任何好感。然而,讓江楚寒做出這樣決斷的,卻是在化人灘上,外宗的刺殺!
江楚寒可不想每天晚上睡覺之時,也依然心驚膽戰,提防着外宗隨時都會到來的暗殺行爲。江楚寒想睡個好覺,所以,就在船上之時,江楚寒這才終於決定,下定決心,與內宗聯手。
與其說聯手,不如更貼切的說,掌握這股勢力!
掌握這股勢力,這對江楚寒來說更有意義,前番在靜齋中的一番思量早已讓江楚寒感到陣陣的心驚,自己眼下也只不過只是依託在錦衣衛羽翼之下的一隻小小鳥兒罷了,更何況在江南已得罪了這麼多的人。自己做爲駱養性一黨的一柄利劍,若是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恐怕那位傳說中還從未謀面的駱指揮使只會立時除去自己這個禍患!
把握自己的命運,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江楚寒要做的,就是這些!更何況,倘若自己真有身首異處的那一天,自己一死不要緊,自己的背後,還有整個江家,還有眉兒,還有邱楓他們!
就算是不爲了自己,單單只是爲了他們,江楚寒也必須要博上一搏!
走馬上任的第一件宣命,便是下令內宗上下一切人等不得對江楚寒自己的舵主消息泄露出去半分,在江楚寒想來,若是讓東廠一黨等想至自己於死地的那一干人等得知了這個消息,一定會參自己一道勾結江湖幫派,以權謀私的罪名!這等罪可大可小,然而對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江楚寒從來都是慎重避免了的。
其二,令內宗上下一切人等具皆不可輕舉妄動,眼下的頭等大事,便是需要解決內宗在江南的生意難題,如今漕運、織造、鹽業販賣等一切事宜具皆遭到了商業司以及外宗明裡暗裡的衝擊,早已是大大不如從前,就連炙手可熱的鐵器生意,也大大不如從前,早已被官府查到了幾回。按照江楚寒的分析,這一切的背後,一定是有一個極其龐大的勢力在暗中作祟,而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的,便只有外宗無疑了。
說到底,這場江南商業的諸多需要解決的事宜,事實上還是內宗與外宗之間的一場較量啊!
百年前的那場血腥的紛爭,當時的結果究竟又是怎麼樣的呢?江楚寒微微地猜想着。
兩條命令發出以後,衆人不由的又開始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細節微要,江楚寒的視線緩緩地掃了衆人一眼,隱隱地已可看出,眼下當前坐在議事廳中的這些人等,便是天地會內宗之中未來的核心人物了。
計議已定之後,議事廳中門大開,江楚寒當先走在前面,身後儼然跟着林蕭,內宗三長老,陽伯等人,就從這一刻開始,江楚寒正式接手內宗的事宜,走上了臺前,成爲了內宗舵主,成爲了這一片龐大地下勢力的人間代理人,成爲了天地會內宗的首腦!
當下與林蕭等人拜別以後,身邊帶着早已打好包袱,身後揹着弓箭早已準備好一切的陽光上船,在衆人目光的送別之下,江楚寒和陽光二人向着揚州城的方向緩緩地駛了去。
經此一去之後,究竟揚州乃至整個江南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了呢?手中握着這張王牌的江楚寒緩緩地想着,然後,他笑了起來。
揚州,我江楚寒回來了!
看着江楚寒等一行人的船隻漸漸遠去,就在衆人開始逐漸向着葫蘆洲的中心走去的時候,林功忽然心中有一絲疑慮猛地浮上心頭,有些不解地看向陽伯,以極其之低的聲音問向陽伯道:“陽伯,晚輩有一事不明,既然我爹爹是一個極重諾言之人,又爲什麼會答應江大人與我妹妹林賽賽的婚事呢?”
只是話一剛出口,林功立即覺得有些不妥,急忙閉起了嘴巴,只見陽伯無所謂地笑了笑,衝着林功低聲一笑,毫不避諱地同樣低聲道:“人情這東西,總有用光的一天。”
“原來如此!”林功這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此刻正回往揚州路上的江楚寒,恐怕永遠都不會得知,林賽賽臨走時留下的那一封信上,究竟寫的又是些什麼內容了!
林賽賽去哪了?一時之間,竟然是無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