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雲不二猛地發出一陣悲嗆,眼睜睜地看着那名漢子被貫穿了胸膛,一片殷虹的鮮血,豁然染紅了這一整片的雪地。
“可惡。”雲不二狠狠地咬住了牙,回頭在一看,只見正駕駛着囚車的馬伕的脖子上正插着一隻斗大的箭矢,早已經氣絕身亡了!
“媽的!”雲不二大吼了一聲,猛地從馬背上跳了起來,猛地一躍,縱身落在了囚車之上,猛地將那名早已死去的馬伕推了下去,然後翻身上馬,一擡馬鞭,狠狠地向着那馬兒的背上狠狠地打了一鞭!
“快點,別讓他逃了!”一個騎兵猛地大呼了一聲,那如同黑雲一般的隊伍頓時捲起的一道道的狂沙,呼嘯着向着雲不二的方向追了過去。
月光下,一名漢子正駕駛着一輛載有囚車的馬車奮勇地行駛在這條林間小道之上,那漢子身後的,則是數百名手持兵刃,正滿臉殺氣的騎兵們!就算雲不二的駕馭能力再如何的高強,馬車畢竟比不過騎兵的速度,只是沒過一會兒,騎兵的馬蹄就已來到了雲不二的身邊,一柄鋒利的槍頭,猛地向着雲不二刺了過去!
“喝!”雲不二立時一陣大吼,臂膀一擡,猛地挽住了那隻正向着自己刺來的槍頭,忽地一用力,雲不二全身的肌肉猛地爆發開來,只見呯地一聲,那隻槍竟然被雲不二的蠻力折成了兩半!
此時此刻,四名騎兵已然又一次呼嘯地衝了上來,雲不二再也不做他想,緊緊地咬住了嘴脣,那刀鋒削過一般的臉頰上露出了一股深深的決絕之色,一手嘞住馬繮,另一隻手忽地抽出了腰間的兵刃,大喝了一聲,猛地向着一名騎兵胯下的駿馬砍了過去!
在這滿天都是冰雪的月光之下,只見林間一條小小的影子忽然猛地衝出了這條林間小道,所迎接那輛小小的囚車的,則是一片廣闊的平坦之地!
“這天可真是冷啊。”唐少峰畏畏縮縮地從營帳裡鑽了出來,擡頭看了一眼這天,此時已經快要接近晚飯的時間了,昏黃的空中,只見滿天的冰雪飄舞在半空之中,一股冰冷的寒風頓時迎面吹來,吹的唐少峰的臉上頓時如刀一般的生疼,急忙將頭一縮,又躲了回去。
“這該死的天啊。”唐少峰罵罵咧咧地回到營帳的牀上,背微微地靠在牀上,感受着暖爐的所散發出的溫暖,唐少峰感到無比的愜意。
“這鬼天氣,還好用不着出操。”唐少峰微微地想着,心思忽然飄向了遠方。
唐少峰不是軍戶,唐少峰是募兵,應着募兵制而入伍參軍的一員小小的士兵,明年,只要再過幾個月,唐少峰就可以卸甲歸鄉了,用將軍的那句話來說,就是到了年紀,該卸甲歸鄉了。
嗯,是該卸甲歸鄉了,唐少峰微微地想着,家中的親人早已發來了家書,就等着唐少峰迴鄉以後給唐少峰說上一門親事,每次一想到這個事兒,唐少峰的心裡就一陣暖洋洋的。
唐少峰今年已經二十有五了,卻仍然還是冷坑頭一個,獨自一人,每到了晚上躺在牀上,聽着身邊的同胞們那此起彼伏的鼾聲時,唐少峰的心裡就不由的總會生出些許的孤獨之感。
想到這裡,唐少峰的心裡不由得開始有些渴望,反正這念頭,沒有仗打,自己也是身處於江南這片安安寧寧的地方,除了個別的剿匪,其他日子也幾乎無事可做,還有幾個月了,幾個月一過,唐少峰就可以回鄉了!
回鄉,這麼親切的名詞,讓唐少峰想着想着的,不由的甜甜的睡着了。
唐少峰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鑼鼓聲,驚得唐少峰猛地驚醒,整個人也刷地一聲繃直了起來,在確認耳邊傳來的的確確是那陣陣急促的鑼鼓聲以後,唐少峰急忙手忙腳亂地穿起衣甲,隨手拿起正聳立在一旁的兵刃,急急忙忙地一掀營帳的簾兒,便拔腿向外衝了出去。
在唐少峰的記憶裡,似乎很久都沒有聽到過這種急促的鑼鼓之聲了,唐少峰很熟悉,做爲一名當了七年的老兵,唐少峰非常清楚,那是一種在軍營中通常做爲緊急集合的信號。唐少峰一邊急急忙忙地跑着,一邊手忙腳亂地戴上頭盔,顧不得那迎面飄來的大雪,一股疑慮忽然浮上了唐少峰的心坎裡:“究竟有什麼樣的事情,竟然會這麼的急!”
唐少峰再也沒有時間做其他的思考了,只因爲校場就在眼前了。
一番緊急集合以後,唐少峰這才明白,原來這是要出兵了,目的,就是追趕應天城西門之外的幾個逃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即便是即將卸甲,此時此刻也不得不面對着如山般的軍令而不折不扣地去執行,唐少峰在嘆氣的同時也只好無奈地表示着服從,和其他的兄弟們一起急急的騎上馬,然後猛地一縱馬,便急急地向着西門外飛馳了過去。
大雪的天氣讓唐少峰的身上感到極其的不舒服,然而做爲軍人的天職,唐少峰並沒有表示出一點不滿的意思,迎着那風雪,和同伴們一起急急地騎在馬上,向着遠方奔馳了過去。
和身邊的這些袍澤們不同,唐少峰有着自己的想法,遇到事就往後縮一縮,反正還有幾個月就要卸甲歸鄉了,故而唐少峰故意衝在了最後面,反正也沒有人會說什麼。更沒有人會對自己的這種行爲戳之以鼻——唐少峰胯下的那匹馬也算是一匹老馬了,馬跑不動,你叫唐少峰怎麼辦?
終於,眼前漸漸地迎來了一隻小小的隊伍,唐少峰的目光不由得向前遠遠地看了過去,三匹馬,一輛囚車,這就是將軍所說的罪犯了麼,唐少峰在心裡想着,忽然緊緊地握緊了手中那柄柘木製成的馬槊。
人在吼,馬在咆哮,夜在嘶吼!
戰鬥很快開始了!
馬弓手很快便向着那三個人展開了一場攻擊,對於這些馬弓手唐少峰的心裡是無比的清楚,戰鬥力雖然不算強的逆天,但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挑選馬弓手,首先必須要在陸地之上成爲一名百發百中的弓弩手,這纔能有資格被挑選進入馬弓隊,經過又一輪的淘汰以後,所剩下來的無疑便成爲了精英中的精英。
果然不出唐少峰所料,雙方皆在高速移動的境況下,經過第一輪的射殺以後,果然便立即擊斃了一名敵人,另一名敵人也從馬上摔了下來,被隨機趕上來的袍澤們一刀捅死在了雪地之上。
唐少峰見慣了生死,也算是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一名老兵,對於眼前的這種景象唐少峰早已是見怪不怪了,見那人的後胸口被捅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唐少峰就連眼角也沒有皺上一皺。
說不好聽些,士兵的存在,就是用來殺人的,經過這麼多年的行伍,唐少峰早已明白了這個道理。至於現在麼,只需要往後面躲上一躲,保住一條性命,一份安全,就可以了。
只見前方的那名還僅存着的大漢猛地跳上了那輛囚車,呼嘯地奔襲在這片林間小道上,在然後,幾個騎手便追了上去,開始狠狠地攻擊那名大漢。
只見那名大漢並沒有做過多的抵抗,只是奮力地用手中的長刀奮力盪開那刺來的長刀和馬槊,然後用盡全力,向着前方的林間小道奔了出去。
此時此刻,這條小道的出口儼然就在眼前了。
唐少峰想不明白,爲什麼那名漢子就算是冒着被捅死的危險,也一定要逃出這條小道,難道他不知道,在廣闊的陸地之上,纔是騎兵的天下了麼?相反,此時身處於的這條林間小道,地勢狹窄,反而不利於騎兵的衝擊。
一聲鑼鼓響起,兩百騎兵很快變幻了陣形,唐少峰依然穩穩地居於尾後,一個鋒芒畢露的鋒矢陣便遠遠地顯現了出來,每個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長杆兵刃,只待衝出了這片小道,來到了前面那片開闊的土地上之時,兩百騎兵就將傾巢而出,將前方的那個漢子和囚車上的那人踩成肉餅!
月光的一絲影子,灑落下來。
迎着那股月光,兩百騎兵立即渾身爆發出一股殺意,已兩百對這幾人,的確是有些勝之不武,唐少峰在心中如是想着,事實上,出動兩百騎兵追殺這麼幾個人,的確是有些殺雞用上了牛刀的感覺,大材小用,然而這是將軍的命令,沒有人會反駁!
雪亮的衣甲在這寒冷的月光下微微地泛出些許冷光,兩百騎兵頓時一齊大吼,手中的長杆兵刃頓時舉了起來,這是一種衝鋒的信號,在騎兵面前,這種微乎其微的力量只會瞬間將他斬斷!
兩百匹馬兒瞬間邁着蹄子高速移動了起來,那尖如利刀一般的黑色潮水此時此刻正如同一隻最爲鋒利的手術刀一般,狠狠地割開眼前的一切!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