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月口中的洪大人,正是總督五省的兵部侍郎洪承疇,主管江淮五省一切兵馬錢糧,軍政大事,軍事經濟一把抓,權勢如同封疆大吏,只要在五省地區,洪承疇完全可以一言定人生死,小小的縣令,巴結還來不及,誰又怎麼會沒事觸了他的黴頭?
即便就是揚州府臺陳奇瑜見了洪承疇也得恭恭敬敬地稱一聲洪大人,洪承疇的眉角不自覺地動了動,看着眼前的楊柳月,洪承疇的脣邊忽然掛起一絲冷笑,既然來了,就說明我洪承疇壓根就不怕得罪楊柳月背後那個人!
“棲霞城裡,有人敢造反,你說我要不要來?”洪承疇冷冷一笑:“並且,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我倒要問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棲霞城裡沒人造反,一定是有一些小人散步謠言。”楊柳月也冷冷一笑:“洪大人又沒有住在棲霞城裡,哪裡會那麼清楚這裡的事?”
“笑話!”洪承疇冷笑了一聲,忽然沉下臉色,陰沉着道:“敢問楊小姐是這棲霞城的父母官麼?一城大事還輪不到個女人來管!”
“你想怎麼樣?”楊柳月鐵青着臉色道。
洪承疇忽然微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卻帶着一絲深深的嘲諷,落進楊柳月眼裡,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地扎進了她心裡一般,痛徹心扉,洪承疇沉下臉色緩緩地道:“若是我一封摺子告到皇上那去,誰也保不了你!”
“你有那個膽量麼?”楊柳月忽然輕鬆了起來,淺笑着道:“洪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居然還管起了我們家的事來了。”
楊柳月那略帶些許威脅的話語,落在洪承疇耳裡不由得引起洪承疇一陣大笑:“笑話啊笑話,這天下是皇上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家了,你就不怕因此而株連九族麼?”
說到這裡,洪承疇忽然猛地站了起來,雙眉中帶着一股深深的嘲諷,也不管楊柳月臉上那急劇變幻的表情,洪承疇忽然向着門外大喝了一聲:“來人!”
話音剛落,門外立即閃進了兩名士兵,只見洪承疇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深深的冷意,猛然喝道:“將棲霞城縣令楊夫人立即請往內宅安歇!”
“你敢!!!”楊柳月一陣爆喝,額頭上青筋凸起,不由的怒火中燒:“洪承疇,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軟禁我?”
“軟禁你又如何?”洪承疇絲毫不退讓半步,冷笑着道:“一介女流之輩而已,還敢造反不成?本官沒有追究你擅權逾越之罪,就已經給足了你爹面子了!”
說完以後,洪承疇繼續冷笑着嘲諷道:“本官既然來了,就不怕得罪你!棲霞城是本官治下,本官追查犯人,撥亂反正,又何錯之有?”
洪承疇一臉的大義凌然,落在楊柳月眼裡卻讓楊柳月覺得無比噁心,洪承疇可不想管楊柳月怎麼想,冷冷地對門口的那名士兵喝了一聲:“還不快帶楊夫人回去?”
“是!”那兩名士兵殺氣騰騰地大吼了一聲,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楊柳月的肩膀。
楊柳月狠狠地一甩手掙開束縛,冷笑着道:“不要忘了,總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本官忠於皇上,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還會怕誰?”洪承疇一身正氣,冷笑着道。
“好一個忠於皇上。”楊柳月被兩名士兵押着轉過身,臉上浮出了一絲深深的嘲諷:“你會後悔的,洪大人。”
“恕不遠送。”洪承疇坐了下來,看着被押出去的楊柳月,洪承疇的臉上泛起一絲深深的嘲諷,頓了頓,忽然衝着門外又是輕輕地喝了一聲:“來人啊。”
門口急急忙忙地跑進來一員士兵,只見洪承疇半閉着眼睛,緩緩地道:“宣我旨義,立即傳令給應天府都指揮使孫傳庭,劉澤清和那個姓江的合謀造反,此刻已在青龍山下安營紮寨,若是孫傳庭五日內剿滅不了這夥反賊,我叫他人頭不保。”
“是,謹遵總督大人之命。”那名士兵大喝一聲,轉身急忙跑了出去。
真是麻煩,洪承疇微微冷笑起來,輕輕地道了一聲:“你要本官做的事都辦妥了,還不快進來?”
只見門外忽然閃進來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書生,只見那書生走到洪承疇面前,恭敬地一俯首,微笑着道:“多謝洪大人幫忙了。”
“幫忙談不上。”洪承疇微微一笑:“幫着廠公做事,就是幫皇上做事,貴會可得明白這個道理。”
“那是自然。”那書生打扮模樣的年輕男子忽然笑了起來:“本會總舵主早已向廠公盡忠,在下做的這些事,也都是爲了廠公的大業。”
只見那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一臉的微笑赫然跳入洪承疇的眼中,洪承疇閉緊嘴巴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此時江楚寒在場,一定會驚訝地叫出聲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多日不見,當日在公堂上狀告李二孃的酸秀才,鍾一平!
洪承疇順着鍾一平的腰間望去,只見鍾一平的腰間赫然繫着一枚玉佩,那枚玉佩上,正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蛇”!那條“蛇”雕刻的極爲精細,宛如就要飛起來一般,那枚玉佩渾身晶瑩剔透,整塊玉的玉身還微微地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微光。
洪承疇皺了皺眉,眼光從那枚玉佩中挪開,很顯然,這塊玉佩一定是一枚稀世珍寶,洪承疇自認辨寶無數,絕不會看走眼的。
洪承疇做爲東廠廠公張彝憲的同盟,同時也很清楚,這枚玉佩,也絕不是僅僅只是一塊寶貝那麼簡單!眼前這個正衝着自己微笑着的年輕人,正是天地會十二位長老其中之一的“蛇長老”!
天地會,上至王侯公卿,下至販夫走卒,都有着天地會成員的身影,那是一張強大卻又無形的網絡,洪承疇很清楚,這個組織將會對廠公專權,起到多麼巨大的作用。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眼下,爲了廠公能夠順利地將錦衣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裡,爲了自己的將來能夠權傾朝野,扶搖直上,洪承疇也不得不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客氣一些。
洪承疇忽然微微一笑,緩緩地道:“爲了廠公大人。”
鍾一平也忽然笑了起來,眼中泛起一陣精光:“當然,爲了廠公大人。”
兩人對看了一眼,然後忽然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楊柳月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自己,被軟禁了!
楊柳月現在氣的已是七竅生煙,把房間裡的東西砸的滿地狼藉,仍然還不解恨,又隨手抄起了一個花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呯地一聲巨響,花瓶被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四散飛射。
楊柳月臉上漸漸浮起一陣厲色,洪承疇啊洪承疇,你好大的膽子啊,不過一個小小的督師,就敢這麼膽大妄爲?什麼總督五省,什麼軍政大權一把抓,在楊柳月眼裡,這些都只是在放屁!
若是沒有人在背後暗暗地替洪承疇撐腰,洪承疇自己還能有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軟禁自己?
想來想去,楊柳月心裡只有一個答案,那片朝堂,就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不知道爹,此刻究竟怎麼樣了。楊柳月想到這裡,不禁渾身顫抖了一下。
對於洪承疇的突然到來,就連楊柳月心裡也是大感意外,但是,對於洪承疇的忽然到來,楊柳月心裡隱隱還有着一絲不安。
洪承疇爲什麼會突然間來到了棲霞城?並且只是將自己軟禁了起來,洪承疇,究竟想要做什麼?
一想到這裡,楊柳月的心裡就隱隱的有些不安,但是聰明如楊柳月,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明白,洪承疇究竟是要做什麼?
PS:百度百科---張彝憲,明朝末年宦官,司禮太監。崇禎四年(1631)九月,令鉤校戶、工二部出入,署名“戶工總理”,其權視外總督,內團營提督。彝憲按行兩部,踞尚書上,命郎中以下謁見。管盔甲主事孫肇興劾其勒邊鎮軍器不發,被遣戍。主事金鉉、周鑣以諫斥去。工部尚書周士樸以不赴彝憲期,罷去。迫使工部尚書曹屢疏乞歸。六年(1633)六月,請催逋賦1700萬。七年(1634),又有朝覲官齎冊之奏。九年(1636),守備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