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遠處馬蹄聲大作,滿地的雪花飄揚而起,大約一百餘騎騎兵威風凜凜地騎着馬飛一般衝進了法場,只見孫傳庭全身身披重甲,手持一張四石巨弓一馬當先,緊跟其後的大明錦衣衛僉事吳孟明猛地一勒馬繮,高舉皇榜衝着臉色慘白的蘇毅大喝一聲道:“聖旨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江楚寒與劉澤清二人其罪不實,當場釋放。此案干係重大,現着令揚州府府臺陳奇瑜重新徹查此案,欽此!!!”
“怎麼會有聖旨?爲什麼會有聖旨?”蘇毅猛地驚叫起來,渾身止不住一陣顫抖!
“蘇縣令,還不快接旨!難道你想造反不成?”騎在馬上的吳孟明高舉手中的皇榜,猛地勃然大怒道。
“微......微臣不敢。微臣......接旨!”蘇毅兩眼呆滯,忽然間只覺得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上......我,完了!
“爲什麼會有聖旨?”江楚寒伏在地上不住地驚道,忍着混身上下那一陣鑽心的疼痛,自己的整副身體險些就被五馬分屍了!如果,如果吳孟明和孫傳庭再來遲一步,江楚寒的身體恐怕此刻早已被大卸八塊了!
整個身體被硬生生的扯開......那種血腥的場面,江楚寒此刻已是想也不敢去想了!
“少爺!少爺!”眉兒哭的滿臉淚水,拼命用力從滿臉震驚中的孔老三背上掙脫出來,在地上拼命地用手爬向江楚寒身邊。
“眉兒??眉兒你竟然沒死?!”江楚寒欣喜若狂地叫了起來,“我還以爲你死了!!”
江楚寒驚喜地叫着,用盡全身力氣朝着滿臉淚水的眉兒慢慢地爬了過去,只見眉兒滿臉淚水橫流,努力地伸出小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再也不要鬆開......
蘇毅渾身顫抖着跪在地上,那滿是肥肉的身體因爲恐懼而劇烈地顫抖着,吳孟明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望着跪在地上的蘇毅,鼻子裡冷冷一哼,反手又拿出一張文書,看了跪在地上發抖的蘇毅一眼,大聲念道:“傳吏部令,立即撤去棲霞縣令蘇毅一切職務,等待候審!”
“撤職查辦?!”蘇毅猛地一驚,擡起頭來,只見吳孟明正滿臉的冷意地望着自己,蘇毅不禁一股涼意襲上整個後背,猛地驚呼起來:“憑什麼將我撤職查辦?我犯了什麼罪?”
“一會便知!”吳孟明收起文書,大喝道:“來人啊,取下蘇毅的烏紗帽,隨我來,立即前往棲霞城縣衙!”
“是!”那一百餘騎騎在馬上殺聲整天,震的蘇毅不禁又是一陣心驚,吳孟明再也不看蘇毅一眼,縱馬馳騁,就要衝向棲霞城縣衙!
好半晌,跪在雪地裡的蘇毅臉上慢慢地浮起一絲冰涼的寒意。想動我?我的後臺,可是東廠廠公!
“大人!大人!”一個押差模樣的小廝驚慌地跑了過來,看見自家大人跪在雪地裡,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驚慌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剛緩過神來的蘇毅心臟又是一陣劇烈的跳動,猛地抓住那名小廝,眼角泛起一股濃烈的寒意,緊張地追問道。
那押差猛地被蘇毅抓住衣角,臉色鉅變,在蘇毅不住地追問下,那名小廝慘敗着臉,結結巴巴地指着城牆的方向,緊張地大呼起來:“蘇大人,不好了!應天府衛的軍隊把咱們棲霞城給圍起來啦!”
“什麼?圍起來了!”蘇毅驚叫一聲,失落地跌倒在地,好半晌,蘇毅拼命地晃動着他那滿身的肥肉,迅速地從雪地裡站了起來,頭頂着那滿天的鵝毛大雪,飛一般地向着城牆的方向跑去。
“喂!大人!”那押差慌慌張張地喊了一聲,見自家大人瘋子一般地跑向了城牆,那押差呆了一呆,這才猛然驚醒,追着蘇毅的背影不住地喊到:“蘇大人,等等我,等等我啊!”
蘇毅兩耳裡完全聽不見任何的喊聲,慌慌張張地跑向城牆,當蘇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終於登上棲霞城那所高高的城牆時,落在蘇毅眼前的,則是數不清的滿天黑甲!棲霞城腳下,滿天的旌旗飄展迎風抖動,一對一對的步兵排列着整齊的隊伍,正殺氣凜凜地結起了方陣,遮天蔽日,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會有軍隊?爲什麼會有聖旨?”蘇毅發了瘋似得狂揪着自己的頭髮,一身官服已經扭曲的完全不成樣子,蘇毅赤紅着雙眼,如同瘋子一般到處四處蹦跳着,過了好一會,蘇毅悲哀地長呼一聲,終於雙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我蘇毅,大勢去矣!
要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連江楚寒和劉澤清本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劉澤清死裡逃生,戴着那一副重重的枷鎖望着孫大將軍直勾勾地傻笑,孫傳庭則一臉怨氣,忍不住想要抽上劉澤清幾鞭子,最終,孫傳庭還是笑了一笑,一躍下馬,走上前去給了劉澤清一個深深的熊抱!
忽然,隨着一聲尖銳的驚叫聲,棲霞城四處城門大開,孫傳庭麾下所率領的應天府衛的士兵已然衝進了棲霞城,迅速控制了棲霞城內的一切交通要道和各處城防要點。而此時,五省總督洪承疇正端坐在怡紅樓裡愜意地喝着小酒聽着小曲,忍不住輕輕地唱上兩段。酒過三巡,洪承疇搖晃着他那有些沉重的腦袋一把拉過那名唱着小曲兒的歌妓,頂着全身火熱一雙大手在那歌妓的身上四處亂摸。
冷不防一名士兵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大聲驚叫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頓時如一盆涼水澆到腳,洪承疇忍不住那渾身的怒氣,猛地將那歌妓往地上一推,站起身來,滿臉的怒火。
“不好了不好了,造反了,孫傳庭這是要造反了!孫傳庭的軍隊......進城了!”
“孫傳庭造反了?”洪承疇頓時心裡一驚,倘若孫傳庭真的造反了,自己此刻身陷棲霞城裡,怎麼逃的出去?
洪承疇又驚又怒,原地躊躇了幾步,忽然捏緊拳頭,只見洪承疇臉色一沉,猛地喝到:“我們走!我們現在就去見孫傳庭!不管是死是活,我洪承疇也絕不做那縮頭烏龜!”
“是!”那士兵緊張地大吼一聲,隨着洪承疇的身影急急地奔出了怡紅樓。
錦衣衛僉事,大明朝第二號特務頭子吳孟明的一封不輕不緩的文書摺子,經過八百里加急終於放在了某一人的案頭上,再經由一些隱秘的渠道,最終很快落入了咱們這位中國歷史上最具傳奇性的悲劇皇帝,大明朝崇禎皇帝朱由檢的手裡。
這位事必躬親的皇帝微微地閉着眼睛,手裡不斷地上下掂量着,仔細地思索着些什麼。
過了好半晌,崇禎終於緩緩地睜開眼睛,心中已然有了計較,自言自語地地道:“這亂子,看來不理理不成了啊,天地會?有意思,看來這一定是駱養性的人遞來的吧?”
崇禎閉上眼睛,手中握着的玉斧輕輕地敲擊在玉案上,不住地思索着。江楚寒這兩個大字,同時也落入了吳孟明的那封摺子裡,嗯......東廠最近看起來似乎有些心急了啊......
時間飛速地流逝着,崇禎手中的玉斧也不斷地輕輕敲擊着玉案,自己當初扶起楊嗣昌來,就是爲了平衡朝中的溫體仁等舊吏,溫體仁是三朝元老,樹大根深,治天下,可少不了溫體仁這位老江湖啊,就連崇禎皇帝心裡,也自覺不可以動之的。
先不說東廠廠公張彝憲如何作想,溫體仁儼然已人前人後的支持張彝憲,關於廠衛之爭,朝中的百官們早已分成了兩股不同的立場,一股以溫體仁爲首,支持東廠張彝憲。另一股以楊嗣昌爲首,支持錦衣衛駱養性。不管立場如何,不管朝中如何分成派系,說來說去,最後爲的不都還是我們老朱家的事麼。
所以,聰明如崇禎皇帝,對於目前朝堂中的景象,還是樂於其見的。
PS:百度百科---崇禎。明思宗朱由檢,1627年-1644年在位,年號崇禎。即位後大力剷除閹黨,並六下罪己詔,是位年輕有爲的皇帝。崇禎即位時,正直國家內憂外患之際,內有黃土高原上百萬農民造反大軍,外有滿洲鐵騎,虎視眈眈,山河冷落,烽煙四起。
崇禎在煤山自縊前留下血書給李自成:“只要不去傷害百姓,任由你們分割屍身。”崇禎的一生可以說充滿了悲劇色彩,他擁有極強的政治手腕,心思縝密,果斷幹練,並且精力充沛,幾乎擁有歷史上所有明君的特徵。崇禎的是非功過充滿爭議,是中國歷史上最具悲劇色彩的皇帝之一,“無力迴天”這四個字,可以概括崇禎的一生。